桑红旗道:“我已经通知红星了,他会争取出席东来的葬礼。”他口中的红星是他的二弟桑红星,目前在中组部任职,也是他们兄妹中仕途前程最被看好的一个。
桑红袖道:“他在欧洲参观访问,如果没时间就不用回来了。”她感觉稍稍好了些,起身去给大哥倒了杯水。
桑红旗接过水杯,喝了一口道:“到底怎么回事?”苏东来之死已成事实,他所关心的是苏东来究竟如何分配他的财富,他的妹妹究竟得到多少的遗产。
桑红袖很平静地将遗产的分配方案告诉了桑红旗。
桑红旗表情愕然,嘴巴张得很大,仿佛听到了天下间最为荒唐的事情,他用力摇了摇头道:“不对啊,之前怎么不知道他有个儿子?他背着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难道你就连一点风声都没觉察到?你是他妻子啊!”
桑红袖道:“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他临死之前已经签署了离婚协议书。”
桑红旗愤然道:“他以为我们桑家好欺负吗?你跟了他十五年,他的公司他的企业这些年都是谁在替他打理?如果没有你,如果没有我们家族的支持,他怎么可能做到如今的规模,拥有这样的财富,区区百分之五的股份,以为他是在打发叫花子吗?”
桑红袖并没有将所有的实情相告,即便是这百分之五,苏东来都要强迫她转让给苏明珠。
桑红旗道:“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儿子,我看这其中一定有鬼!”
“没什么可疑的,我看过那份亲子鉴定的报告,苏乐的确是他当年被人掳走的那个儿子,不会有错。”
桑红旗瞪大了双眼:“什么意思?难道你准备接受现实?难道你甘心自己这十几年的努力全都白费?白白便宜了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混小子?”
桑红袖轻轻拍了拍大哥的肩头,感觉大哥似乎比自己还要激动。她轻声道:“你来之前,苏乐找我谈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
桑红旗迅速平复了激动的情绪。以他的年龄和修为本不该出现这样的情绪波动,如果让老爷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又会感觉到自己的道行不够。
桑红袖低声将苏乐的建议说了一遍。
桑红旗一双剑眉紧紧皱起,这下连他也有些想不透了,如果将自己和苏乐易地相处,自己绝不会放弃到手的财富,这小子愿意将价值五十亿的股份送人,这种气魄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有的,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个傻子,不知道手中股权的真正意义?
桑红袖道:“哥。你怎么看?”
桑红旗道:“苏东来一分钱都不想留给你,他这边刚死,这小子就违背他的意愿,要分隆基的一半股份给你。难道他真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统管这么大一家公司的能力?”
桑红袖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是他的想法,可仔细一琢磨,这件事并非那么简单,他并不是一次将股份给我。而是分成五年,每年转让给我其中的百分之十,按照他的提议,五年之后。我和他在隆基各占一半的股份。”
桑红旗道:“你本身还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真得像他所说,五年之后,你至少拥有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而他们姐弟加起来最多和你持平,隆基的绝对控制权就在你的手中。”他开始觉得这样的协议如果真得能够成为现实倒也不错。隆基无疑是苏东来庞大资产中的最大部分,掌控隆基就等于掌握了苏家经济的命脉。
桑红袖道:“这应该是苏东来的缓兵之计!”她没有说苏乐。而是说死去的苏东来,是因为她认为苏乐绝没有这样的谋略和心机。
桑红旗望着妹妹没有说话。
桑红袖道:“苏东来最担心的是他三个子女的安全,按照正常的遗产分配方案,我就算得不到隆基的百分之二十五,所得的股份也不会低于百分之十五,他生前应该将每一个步骤都计算清楚,担心在他死后,我会利用对隆基的了解,掌控隆基的绝对控制权,甚至将他的子女踢出局。”
桑红旗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抽了口烟,他的思维随着飘散的烟雾蔓延开来:“你是说,这一切,包括苏乐的提议全都是他的安排?”
桑红袖点了点头。
桑红旗道:“千机门那边怎么办?”
桑红袖叹了口气道:“这才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桑红旗吞吐了一口烟雾:“一直以来他都在扮演着桥梁的角色,我们和千机门之间泾渭分明,互不搭界,他死得这么突然,肯定会留下很多的问题。”
桑红袖道:“千机门的生意和苏家的生意谁也分不清楚,他们一定会伸手要钱。”
桑红旗道:“那岂不是很麻烦?”
桑红袖道:“他说过,我们不是一对好夫妻,但是却是一对相当不错的合作伙伴,我想,如果不是他得了绝症,我们的这种合作仍将继续下去。”
桑红旗充满同情地看着妹妹,妹妹这一生从未找到属于她的幸福,她和苏东来表面上是一对人人羡慕的夫妻,可事实上他们之间却只是一种合作关系,从苏东来留下的遗嘱中就能够知道,妹妹在这个家中根本没有任何的温暖,也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桑红旗道:“改变需要时间。”
桑红袖点了点头道:“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换来我们对苏乐五年的支持,或许他认为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苏乐成长。”
桑红旗低声道:“五年可以做很多事,也许维持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冷静下来的桑红旗意识到,只有维持过去的合作不变,才是保障桑家利益最好选择,至于苏家的利益他不关心,但事实逼迫他不能不去关心。
桑红袖道:“我最担心的仍然是千机门的那帮人。”
桑红旗道:“当今的社会,钱才是硬道理!”
桑红袖淡然道:“我仍然记得他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她凝视前方的书台,似乎看到苏东来坐在那里:“金钱就像沙洲的豪宅,保质期就只有十年,权力是申江外滩古老的石砌建筑群,只有后者才能屹立数百年。”
桑红旗因为这句话而触动,苏东来所缺少的,恰恰是他们桑家所拥有的。
苏明珠不知何时来到了弟弟的面前,递给他一杯水,苏乐抬起头,望着眼睛明显有些浮肿的二姐露出了一丝笑容,苏明珠也笑了笑,不过他们的表情很快就回归了忧伤。
苏乐很快就喝干了那杯水,人在熬夜之后身体的水分会流失许多,苏乐低声道:“二姐,你和大姐去休息一会儿,白天还有其他事。”
苏明珠却摇了摇头道:“你去睡吧,我们两个在这儿守着,等你睡醒了咱们轮换。”
苏乐正想说话,却看到外面桑红袖陪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苏明珠对于这位继母以及她的家人应该没有任何的好感,低下头去,以这种方式避而不见。
中年男子自然是桑红旗,桑红旗在苏东来的遗像前鞠躬之后,苏乐跪拜谢礼。
桑红袖引着桑红旗来到苏乐的面前,她的语气居然前所未有的缓和,即使苏乐察觉不到,可是苏明月和苏明珠姐妹两人还是敏锐地发现了,因为在她们的记忆中桑红袖很少这样对她们说话。
“小乐,这是你大舅!”桑红袖将自己的大哥隆重引见给苏乐。
苏乐道:“大舅!”
桑红旗握住苏乐的手,脸上拿捏出伤感和同情的表情:“小乐,节哀顺变。”
桑红旗去安慰苏明月和苏明珠的时候,两人都没有说话,几乎同时都选择了冷脸以待,桑红旗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不快,说了几句,离开了灵堂。
苏乐起身相送。
他们离去之后,苏明珠忍不住道:“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对他们这么客气?”
苏明月轻声叹了口气道:“弟弟刚刚回来,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他是咱们家唯一的男孩子,肩上的责任比我们要重得多。”
桑红旗离开灵堂之后,向苏乐道:“你不必管我,咱们自家人,我这次来就是要帮忙处理好你爸爸的丧事,苏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对我说,我这个当舅舅的绝对支持你。”因为已经了解到苏乐和妹妹之间的协议,桑红旗对这个外甥也表现得颇为关照。
苏乐道:“大舅,这两天事情实在太多,您帮我多多照顾小妈,千万不要让她太伤心操劳了。”
桑红袖听到这句话,虽然不知其中究竟有多少真心的成份,可心中仍然感觉一暖,在这个家中,她似乎很少听到别人对她表示关怀。想到这里,桑红袖忽然感觉到心中一酸,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她抬头看了看东方,并没有寻找到天边的曙光,虽然已经是黎明,天色却仍然是阴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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