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距离盗墓发生还不到一个小时,但是沈佳音的坟墓已经恢复如初,从外表上已经几乎看不到破坏后的痕迹,可即便是恢复到原貌又怎样?坟墓中的骨灰早已不见,来到母亲的坟前,苏明珠就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扑倒在坟前大声哭起来,苏明月原本已经止住了哭声,可是看到妹妹哭泣,心中的感伤也被勾起,跪在妹妹身边嘤嘤哭了起来。
苏乐却没有哭,流泪的事情还是留给姐姐们吧,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如何将目前的状况稳定下来,父亲的葬礼已经结束,无论这一过程是否圆满,但终归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一向坚强的苏明珠即使是在父亲去世的时候也没有哭得如此惨淡,可今天她感情的闸门彻底打开了,一旦打开就无可抑制,苏乐没有劝她,任由悲伤积累在心中绝不是什么好事,让她大哭一场,好好宣泄一下应该是一件好事。苏乐仍然让明龙留下,他转身先离开了翠晴山。
庞润良一直跟着,终于找到了和苏乐单独说话的机会,他低声将左强所提的三个条件告诉了苏乐。
苏乐听完之后,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他的三个条件,我一个都不会答应。”
庞润良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左强毕竟是门中的老人,爱惜的无非是一张脸面,我看你就算做出一些让步,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只要他不从中作梗,等您登上了门主的位子,以后他不还是得听你的?”
苏乐有些不满地看了庞润良一眼道:“是你们想让我当这个门主,我自己可没想当。”他说完加快了脚步,将庞润良远远甩开。
庞润良望着苏乐的背影颇有些无奈。
回到苏家的沙洲豪宅,桑红袖正在客厅内陪着一位男子说话,那男子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相貌英俊,气质儒雅,眉目间和之前苏乐所见的桑红旗有几分相似,正是桑红袖的二哥桑红星,现在任职于中组部,苏东来去世的时候,桑红星正在欧洲参观访问,虽然听闻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从欧洲赶回,可是仍然没有赶得及出席苏东来的葬礼。
桑红袖看到苏乐回来,向他招了招手道:“苏乐。过来,我给你介绍。”
桑红星却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微笑着站起身来,主动伸出手去:“不用介绍,苏乐,我是你的小舅桑红星。”桑红星笑容和蔼可亲,多年的官场历练让他对于人际交往的礼仪和尺度把握得相当精确,主动伸手但是脚下没有移动半步,毕竟苏乐是他的晚辈。
苏乐走过去和桑红星握了握手道:“小舅好!”
桑红星拍了拍苏乐的手背。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
苏乐道:“小舅什么时候过来的?”
桑红星叹了口气道:“听说消息的当天我就从欧洲飞回来了,可是中途转机耽搁了,所以现在才到,没来及送你爸最后一程。”
苏乐道:“小舅。很多事都是不能勉强的,只要心里有还不是一样。”
桑红星笑着点了点头,他打量了苏乐一眼,轻声道:“像。你和你爸真得很像。”
桑红袖道:“两父子当然像了!”她亲自给弟弟续上清茶,又给苏乐倒了一杯,看似漫不经心道:“报社那边已经答应了。明天会刊登一个公开道歉声明,涉及这件事的记者也已经被报社开除,以后他不会再有从事新闻工作的机会了,至于晨报的那个社长,很快就会有新的人选顶替他。”桑红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是在苏乐却是于无声处听惊雷,他当然不会认为这些都是他和赵千愁前往威胁的结果。
桑红星道:“现在的记者总是喜欢乱写,以舆论自由作为幌子,舆论自由也不能任凭他们胡说,捕风捉影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桑红袖向苏乐道:“苏乐,这件事都是你小舅帮忙。”
苏乐这才知道这件事是桑红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赶紧向桑红星道谢。
桑红星笑道:“都是一家人,根本不用说谢。”他将茶盏放在茶几上,看了看手表道:“我晚上还有事,得走了。”
桑红袖秀眉微颦道:“怎么这就要走?吃完晚饭再说。”
桑红星道:“今晚不行,虞市长听说我过来,专门邀我一起吃饭,人家的这个面子我可不敢不给。”
桑红袖听说市长大人有请,只能点了点头,苏乐将桑红星送出大门。
回来的时候,看到桑红袖仍然坐在那里等着自己,轻声道:“小妈!”
桑红袖叹了口气道:“你小舅和市里高层的关系不错,我让他出面协调一下,最近有很多矛头都在指向我们,紧张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苏乐道:“麻烦您了。”
桑红袖道:“既然是一家人,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说了,太过客套反而显得生份。”
苏乐点了点头。
桑红袖道:“我听说你和赵千愁一起去过报社?”
苏乐并没有否认:“我不能任由他们诋毁苏家的名誉,总得做点什么。”
桑红袖道:“暴力是解决问题的直接手段,可并不是唯一的手段,更不是最好的手段,我记得你爸爸活着的时候常说一句话,你挥拳打人的时候,别人疼,你也会感到疼,你用得力量越大,你的痛感就越清晰,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别人动手,自己袖手旁观。”
苏乐道:“很多时候只有自己动手才更解气。”
桑红袖笑着摇了摇头,她的脸上很少出现笑意,只是从苏乐的这句话中感觉到了他年轻人血气方刚的一面,她轻声道:“地位越高做事越需要小心,因为你所处位置的缘故,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哪怕你只是犯了那么一丁点的错误,都会被很多人看到,然后他们就会把你的错误放大无数倍。”
苏乐道:“好在我年轻,还有犯错的机会。”
桑红袖叹了口气道:“等你将来就会明白,年轻绝不是犯错的理由。”
苏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将那杯茶喝完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决定将千机门目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桑红袖,虽然和桑红袖接触的时间不长,可是他已经看出桑红袖是个智慧超群的女人,她对苏家对千机门的了解远在自己之上,更重要的是,她和自己目前是合作关系,至少在目前,他们拥有着共同的利益。苏乐道:“千机门的那些人想让我接班。”
桑红袖对这个消息并没有感到意外,让她感到欣慰的是苏乐能将这一消息告诉自己,证明他对自己的信任度正在增加,桑红袖当然明白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共同利益的驱使。可无论在怎样的基础上,最终他们之间都要建立互信的关系,唯有互信才可以增进他们未来的合作。桑红袖之前就已经指出,苏乐想要更好的掌控那帮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他们利益的代言人,既然千机门方面已经有了让苏乐接班的想法,这件事倒是朝着理想的方向发展。她轻声道:“门主的位子本来就是你爸的,子承父业天经地义!”
苏乐道:“可有人提出了条件。”
桑红袖秀眉微颦:“左强?”
苏乐点了点头道:“他给我提出了三个条件,一,要把他在苏家的利益拿回去,二,要让我放过张祖堂,三,要我给他端茶认错。”
桑红袖深邃的目光凝望苏乐道:“你准备答应他?”
苏乐道:“我拒绝了!”
桑红袖轻声道:“拒绝的好!”说完之后,她又问道:“为什么拒绝?”
“他的条件很过分!而且他对我爸不敬,应该端茶认错的是他。”苏乐不假思索道。
桑红袖道:“这个时代没有人会尊敬弱者,你如果示弱,就是给了别人鄙视你的机会,想在这个社会上立足,首先学会的就是拒绝,一个不懂得拒绝的人那就是毫无原则可言。所以无论他的条件是不是过分,你都要拒绝!想要掌握主动权,就要运用好拒绝这两个字。”
苏乐目光一亮,桑红袖的观点虽然和自己相同,可是理由却完全不一样。
桑红袖道:“我不知道左强嚣张的理由是什么?他以为你爸走了,我们苏家没人了?这群孤儿寡母就任由他欺负?”桑红袖摇了摇头道:“他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苏家离开他的支持还是苏家,可是他要是离开了苏家,就只能去当乞丐,无论他带多少小弟,无论他有多大的势力,在当今的时代,钱才是一个硬道理。”
桑红袖的这番话如同醍醐灌顶,让苏乐忽然明白了自己应该怎样去做。
桑红袖道:“千机门不能乱,一把刀在有些人的手里可以成为庖厨的工具,可是在另一些人的手中却成为杀人的利器,怎样使用它,用好它必须要深思熟虑,有些事为必要自己亲自去做,你可以劳动别人。就算左强不在乎他的那些利益,别人不会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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