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挥剑断臂的场面来得实在太突然,也太意外了,薛震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而羽菱的目中虽无怒意,但还是飘过一丝意外,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眼看着自己的左手臂随着上划的彩光闪烁,而齐平斩飞,这位血液尚在臂膀处狂飙的折裙女子羽菁,竟然还冲自己飘飞出来的左臂挥剑斩劈过去,随着彩霞的闪烁乱舞,她的这条左臂已经成为了阵阵血雨,飘散而下,再想接续已经不再可能了。
“羽菁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薛震心头一阵黯然神伤,轻声嘀咕道。
就连灵兽环内众人,都表现出来了各种诧异,不过他们都没有作声。
至于羽菱,看着面前的这个杀父仇人做出此番举动,她意外地并无任何喜悦挂在面上,亦无那种释怀的感觉,更多的竟是一种复杂之容,惋惜不是,同情不是,解恨更不是,她亦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一个心情。
亲手完全摧毁了自己的左臂,羽菁这才住手下来,彩纹长剑亦已飘在了半空之中,她这时候才在自己的臂膀附近点按了几下穴位,并且施诀止住了继续流下来的鲜血。不过,她的整套衣衫,折裙,亦已经化为了血染之色,折裙裙脚还继续滴下鲜血来。“菱姐!这就是我的交代!”羽菁正眼望去羽菱,沉声朗言而出,面色煞白的她身上灵光流转变得紊乱异常。
“哼!断臂仍可接续,你这贱丫头依旧罪无可恕!”羽菱仍然怒哼而出,不过,谁都能听得出来,说辞当中的怒意全无,只是一种嘴口上的不容罢了。
“菱姐!此臂已废。并且我在此立下誓言,终身不再续臂,假如有违。天诛地灭!受尽心魔滋扰致死!”羽菁毫无犹豫,马上沉声说言道。
这位折裙女子羽菁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竟然立下了如此的一个誓言,实在让薛震感觉到了震惊。亦令到那边的羽菱感觉到了浑身的不自在,忆起往昔,面上亦是一阵的黯然。
这种独臂的修士,在修炼上,施诀上,皆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困扰,所以。即便是意外失去手臂的修士,要么找到适合的材料自行凝炼入体,又或者是临时幻化出一条新的手臂,纵然施法仍然不会太易适应,总比独臂要强得多。
现在薛震已经能想到羽菁假如日后再行修炼时候的各种艰难困苦,不禁摇头叹息了起来。而羽菱面色化作了沉凝,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彩纹长剑已经落到了她面前,上下起伏,跟羽菱心跳出奇的一致,显然上面被羽菁所下的禁制已经被解除了。交代已做。誓言已立,羽菁自觉一切事情已经结束,当即冲薛震淡淡地笑了笑。扬起了她的遁光,冲某个方向激射而去,不久便消失在了视线与神念的尽头。
而薛震则在最后仍不太情愿相信这是事实,连羽菁的笑他也没有更多回应。羽菱则猛然地手拿彩纹长剑,狠狠地向着下面,一大片的树林之内挥斩了过去,剑光划转,法则之丝被拉出了三十余丈之长,下面的树林立时就被劈开了一条尺许多的巨大裂纹。深深地延伸到了极远极深之处。
直到羽菁走后良久,薛震方才一阵恍然。撇眼看到羽菱的这番发泄,薛震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直至羽菱连续挥斩了三次,甚至第三次的时间,彩纹长剑还微微地发出了“嗡嗡”之声,羽菱才停手下来。
但此刻的羽菱,面色却是异常的难看,薛震静静而望,他知道这种事情最好就是让她自行冷静下来,这两人就在不断吹刮的风中各自站立着,不经不觉,竟然就过去了两天时间。终于,羽菱开口了。
“薛道友!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份了?”羽菱先声询问。
薛震听闻,微微怔了怔,但他很快就会意的把目光落到了她那张看不出什么神色的面容上,未几,才这般回言道:
“羽菱姑娘!站在你的角度,薛某觉得你没有错!”
“那她错了?”
“她也没有错!”
“那究竟是谁的错?”
对这问题,薛震不是不能回答,他亦知道羽菱不是不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就是那个恶魂,但此事既然已经过去,薛震亦只是一声叹息。
“羽菱姑娘!事情既然过去了,那就让它过去吧!”
“她日后会如何?”
“薛某不知道,应该会是一个难字吧!”
“是我害了她?”
羽菱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不过,薛震亦为之感觉到高兴,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薛震才轻声而言:
“羽菱姑娘,羽菁算是一位识大体之人,亦给了你交代,她就是想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来结束你们之间的恩怨,薛某觉得,只要你能够好好生活下去,这应该会是羽菁最想见到之事!薛某亦希望你两人重逢时,可以相互重新开始!”
薛震的话说完,羽菱并无多少颜色变化,也许是打击太大了,儿时的玩伴弑父,最终却在自己的强逼下自断一臂,并且终生不续,没有经历过太多沧桑的羽菱自是难以接受。
良久,羽菱再度亮声说道:
“薛道友!你说假如我原谅她了,她能否废去这个誓言?”
对此,薛震只是心头苦涩而笑,这种誓言又哪是那么简单就能说取消就取消,说废去就废去。薛震微然摇头,羽菱出现了一丝苦恼,她的眼中恨意全无,最终羽菱抬起头来,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薛震的目光,冲那边羽菁消失的方向望眼过去。
看这情景,薛震心头一丝欣然,显然羽菱已经谅解了羽菁,不过这个代价也实在太大了。
“羽菱姑娘!要追赶就去吧!从前之事不要再想了!”薛震轻声而言。
但是,羽菱望去良久,最终,她的目光闪过一丝晶亮,遁光扬起,不辞而别,向着另外的一个方向激射而去,不久便消失在了薛震的视线尽头。为此,薛震长长地吁叹一声,稍微辨别了下方向,朝着某个认准之地,亦疾驰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