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仪式的作用立竿见影。
不但韩复榘的手下们心服口服,一帮子中下层官员和民间力量也表示服膺,上杆子找茬的几乎没有几个,顺利的都有点不正常。不过这绝不是什么异常现象,近几十年来,这片土地上的老百姓已经习惯了城头变幻大王旗,所谓zhōng yāngzhèng fǔ什么的,在这里并不好使,大家伙都习惯了督军、大帅、主席之类的军阀头子。
而今朱斌用两天打败了韩复榘,看起来很快,其实没有多少人觉得不正常,不过是换了一个人收税而已。并且,看起来朱斌应该算是最强大的一个,而且口碑比所有人都好得多,起码在胶东半岛推行的政策都有所耳闻,工商实业界人士更是振奋莫名,而他们,却正是民间的中坚力量。
现在,大部分人都放心了,越是强大的主政者,就越能带来好的未来,这倒是众望所归了。而韩复榘亲眼看着那帮子平时给他拍马屁溜沟子的家伙利索的倒戈,心中那般苦逼就甭提了。
等大部队从西城门出去,并开往军营驻地之后,济南城内自然又是另一番热闹场面,朱斌和主要军官们免不了要在省zhèng fǔ内大摆筵席,与各路头脑共襄盛举,一起讨论未来的远大光明前程事业,彼此交心,达成各种协议等等,觥筹交错那是必然的。
但在城外纬三路的rì本领事馆内。一帮看完了入城仪式的rì本人却个个yīn沉着死人脸。凑在一堆儿好半天说不出话。
沉默许久之后,一手制定华北五省自治计划的花谷正中佐不满的来回浏览着一众军阶比他高、权位比他重的关东军和参谋本部将军们,终于憋不住了的低吼道:“我们为什么不出兵阻止那个朱斌得到山东?!让他这样顺利的进入济南,实在是很坏的一件事,对我们的总体计划,是巨大的破坏!”
他实在有点想不通,为什么包括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还有冈村宁次、松井石根这些前辈们,对朱斌存有那么大的忌惮心里,竟不敢决然的提出公开的抗议,阻止他的武力扩张。坐看其如此张狂的来到眼皮底下,反而比面对那个民国zhèng fǔ显得异常懦弱!
土肥原贤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轻吟道:“花谷君稍安勿躁,这件事没有想得那么简单。当务之急。是尽快的撤走我们在山东的主要力量,并尽快安排天津和奉天的jǐng备工作,并提醒东京和参谋本部备加提妨。”
花谷正不怎么服气的瞪着眼道:“提放什么?难道那个支那人敢对我们动手不成?”
土肥原贤二认真的点头:“根据我们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报复。如果单纯是帝国对韩复榘的军备支持,并不会引起他很大的反应,但用重炮突袭轰炸的事情,一定会让他反感,我们不得不防!”
“这是什么道理!”花谷正拍案而起,很不礼貌的高声叫道,“我们大rì本帝国陆军。什么时候还要顾及到一个支那人的想法?!我们想做就去做,轮不到他来反抗,报复什么的,更是别想!依我看,直接出兵彻底消灭他就对了!”
板垣征四郎蛮横的横了他一眼,冷哼道:“你白痴吗?!如果那么容易就得手的话,我们会等到现在吗?!要知道,为了把两门大炮运进济南,可是耗费了半年多准备时间,结果还是功亏一篑。而朱斌对帝国的敌对态度已经不可改变!前几次对东京的夜袭,还不够引起jǐng惕的话,那么三天前他突然降临到济南抓走了韩复榘的事情,你以为是侥幸吗?情报中提到的连小炮都打不开的战甲部队,我们用什么办法来防御。这都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不要只想着粗暴的办法!”
板垣征四郎都有点头大了。他虽然瞧不起时下的中**队。更认为只要做好了战争准备,带领一个师团足够把华北打下来,但其中并不包括朱斌的部队。这从他对韩复榘的作战,和今天入城仪式公开的武器装备中,可以作出判断。
另外,朱斌三番两次的夜间突袭,一次绑架丰田、鲇川,一次韩复榘,来无影去无踪,行动果断迅速凶狠,装备一次比一次的出奇诡秘,连重炮都炸不死他,这也太古怪,太蹊跷!
对这样一个家伙,早弄死早好,可问题是,一直找不
土肥原贤二耷拉着眼皮慢慢的道:“我们对他的估计还是不够充分。今天他的行动明显是在示威,包括对我们。三天前轰炸侨民商铺的事情,我们提交的抗议虽然被支那zhèng fǔ接下了,但并没有得到他们的答复,汪兆铭遇刺之后,行政院和外交部的态度又强硬起来,这不是好现象。且朱斌此人坐拥山东,与其zhōng yāng决裂的可能(w)ìng极高,不受支配。”
挠头。不论是板垣征四郎还是土肥原还是其他陆军部的头头们,对朱斌都感到有点棘手。不听话的中下级军官在rì本占了主流,那帮家伙的牺牲换来了今天陆军在内阁的权利和威势,但反过来,中国冒出这样的人,就不是什么好事。
问题是,他们怎么都干不掉朱斌啊!而朱斌每次的报复,又都防不胜防。
花谷正没有跟朱斌直接打过交道,年龄又比眼前这些前辈小了十几岁,心气绝对不同,华北五省自治一事变生肘腋,极大的破坏了他上升的功勋机会,这是决不可容忍和原谅的。
可不能说服这些个长官的话,他自己咬牙也没有用啊!
“尽量安排政治解决吧。”板垣征四郎最户拍板,“让天津驻屯军作出进逼的姿态。提请外交部向支那zhèng fǔ施压。反对山东易主,务必不让朱斌得到控制权,拖住他扩张的脚步。中国人,还是将就名声和体面的,朱斌不敢公然对抗蒋先生,是唯一对我们有利的条件。”
土肥原贤二表示赞同,短短的商量了片刻之后,立即分头离开济南,赶奔周围各省,不敢在这里呆着了。也不敢去天津和奉天。
中国的事情就是这么乖,zhōng yāngzhèng fǔ怕rì本人,大部分军阀头子也怕rì本人,朱斌不怕。还一次次的在对抗中获胜,反倒一次次的被zhōng yāng打压挤兑。
就如今天一样,入城仪式才结束没多久,朱斌正跟一帮地方名流士绅和行业代表们把酒言欢呢,国府代表就跑来传令了,对于他擅自与韩复榘开战导致“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国体动摇”的大责任,必须要到南京接受行政院的质询和军政部的处置,更要求他立刻把部队撤出山东,暂由zhōng yāng派人接管山东军政事务,等待评判仲裁。
朱斌眼睛一瞪毫不客气的骂道:“滚你妈蛋!人事不干一点的混账王八羔子。老子爱咋咋地,轮不到你们一帮废物比手画脚!以后山东的事情老子说了算,不服气的派兵过来就是!”
国服代表气的吼吼直喘,口眼歪斜的指责:“朱斌,你想造反么?眼里还有没有zhōng yāng,有没有蒋委员长?!”
扣帽子的手段那是驾轻就熟,一个不留神就可能被他们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当今天下局势渐渐稳定,似这般的更换一省之主,的确引人注意。朱斌要是回答不利索,马上就可能被他们打成国家的罪人。
朱斌嘿嘿冷笑:“我眼里只有华夏民族,同胞百姓!你们一帮子对着rì本杂种卑躬屈膝的玩意儿有什么资格来指责老子?!我倒要看看,哪一个敢来当这个军政主官!”
狗rì的对着小鬼子tǐng不直腰杆,却对着自己人一包本事。什么东西啊!
他这一副浑不吝的架势摆出来,国府代表们还真是一点办法没有。这厮不是什么党员。也不是什么zhèng fǔ主官,最大就是个特遣舰队上校司令官,干的事情早都出格大了去了。再者也是个不讲究的粗胚,不像张少帅那般的爱惜羽毛,傻不楞登的顺着老蒋的游戏套路耍,那样有败无胜的买卖,朱斌是绝对不会干的。
很快,他们也知道为啥朱斌有恃无恐了。韩复榘被抓,直接导致整个内部大家长主义严重的第三路军上下跟着屈服。现在六万大军除了战斗中伤亡的不到两千人外,都老老实实的驻扎在自己的地盘上听候整编,没有跳起来发动兵变什么的,这样的事情看似不可思议,可要知道,另一时空的一年多后,韩复榘在三个师遭受打击后,带着当逃兵拒绝抗rì,明知道这样跟叛国无疑,他们都照着做了。现在么,不过是被人抢了地盘而已,比那个程度差远了。
再一个原因就是,刚刚上任没多久的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玉祥关键时刻插一杠子。这老家伙不躲在泰山老老实实的读书养(w)ìng,得知朱斌打过来后,不但不给老部下韩复榘帮忙,反而公开声明支持朱斌主政山东,认为他来干,肯定能做的更好,对国家有利,对民族有利,救国救民这等重任就交到他头上。
了解政局的人都清楚,这厮是故意跟老蒋别着劲的捣乱呢,反正韩复榘也不听他的,如今被打败了,正好落井下石,给他们都添点堵。不管怎么说,冯玉祥的名声和号召力在那里摆着,很多人还真就信他这一套。
而老蒋更害怕朱斌跟冯玉祥联合起来,万一重新在北方崛起一派跟他争权位,搞不好又是一场混战,到时候他背腹受敌,面对南方陈济棠、白崇禧和李宗仁等的攻击,不知道会不会撑得住。
口水仗自然是有的打了,这方面自然有人去干。朱斌让沈鸿烈暂时担任山东主席一职,负责起民政事务,着手推行各种方略安排,另外安排陈留青和张国枢等人抓紧时间对第三路军以及五个民团展开整编工作,明确将两个军缩编成两个师,绝大部分人都将裁撤。
突击武装起来的近五万名预备役官兵迅速分散到全省主要据点布防,防止有人挑唆闹事,陆战一师枕戈待旦,随时准备应对来自rì本和国府的军事打击,而朱斌自己,则再次返回基地,略加查看瑟琳娜的修复进度后,一头钻进飞船之中。
过了大半天他来到指挥室,赫然见曹翰瞪着眼在哪儿等着他呢,见到人当即揪着不放,急吼吼的喝问:“你又要做什么去?!难道还想孤身涉险?不成!决不能去!”
假老道是给他吓怕了,不带这么玩儿的,搞不好会弄出心脏病来!你丫踏踏实实在家里干点正经事不行么?
朱斌咧开大嘴嘿嘿讪笑:“我这不是准备给rì本鬼子找点麻烦么!放心,这回绝对不一个人去,我们出动整个空军大队,这总行了吧?”
“想干吗?!大规模轰炸rì本,会导致两国爆发全面战争的!这个绝对不行!”曹翰给吓了一跳,这么搞可不行,自己这边人太少了,没有一二十万正规军,根本不能跟鬼子硬抗啊!
朱斌晃晃脑袋:“当然不能那么干。我是想,给东北抗rì军队空投点装备物资啥的,让他们增加点力量,帮着祸害祸害小鬼子,这总成了吧?”
曹翰狐疑的盯着他眼睛看了半天,发现很坦然,很诚恳,没什么破绽,慢慢的捻着胡子道:“这倒是个办法,有他们在东北让rì军不得安生,便不能全力南下。此事做得。但是,这似乎用不到你亲自出马吧?”
朱斌板起脸来义正言辞的道:“如此大事,我作为军事主官岂能不lù面?便是通过电台对话一番也是应该的。放心,有大规模机群在侧,绝对安全。”
曹翰也知道朱斌这属驴的脾气,不让他顺了气,绝对不正经干活的。看他为了瑟琳娜发疯的模样就知道,必须得让他发泄发泄才行,如此行动的话,不算太出格。便点头答应。
第二天夜里,地处吉林小白山中的河里,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一军的驻地,一名身穿翻皮袄浑身裹得跟狗熊似的家伙背着一台便携式无线电台,打着小白旗大咧咧的直接走进一队革命军暗哨的包围圈中,穿着粗气叫道:“哎呀妈呀!这破地方可真难找!我说趴着的弟兄们,麻烦给杨将军传个话,就说中国特遣舰队代表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