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了半辈子,宋哲元弄明白一件事,天底下凡是能带兵有地盘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朱斌这等貌似凛然大义的所谓抗rì英雄,抢起地盘来一点都不比别人含糊,先是涮了老蒋,又坑了沈鸿烈,今年更把韩复榘送到泰山给冯玉祥站岗端洗脚水,手段果决,不发则已,一发则动如雷霆,势不可挡!
现在虽说没有明目张胆的继续扩张,那不是胆怯,而是聪明!朱斌军队的确强大,足可横扫全国各路人马而无敌,但抢下地盘来,怎么治理和稳固是最大的麻烦。现在,看他投入亿万巨资大兴土木的改造山东,步子迈得极其稳健,根本不是莽撞之人。
但这小子也不是就此收手,先是抡起金钱大棒扫平了华北几个省,打好了基础,又支持商震和阎老西大搞工业和军事建设,提高实力,南部则援助李宗仁牵制老蒋,甚至透过阎老西间接的拉动了陕北方面,给老蒋添麻烦,没工夫也没jīng力来对付他,端的筹划详尽。
这还没完,估计是为了争取时间夯实根基攒足了实力,这厮就需要自己这边顶住了〖rì〗本人使其陆路不得南下,以作为缓冲,同时部队前出一点来试探自己的态度,做好充分应对准备。
今天,这是看明白自己已经扛不住了,就拿出准备好的先手,来帮忙抗雷了!
的确是好事。能极大的帮助自己分散〖rì〗本方面的压力,可坏处就是,从此朱斌堂而皇之的将军事力量塞进平津!挺长rì久了,凭其财力和势力影响力,早晚能架空了自己,甚至兵不血刃的抢了地盘去!
而〖rì〗本人一旦被刺激的狠了暴起发难,首先还是的自己抗住,那丫的可以联合商震慢慢筹措,准备充分,里外里的。光赚便宜不吃亏啊!
宋哲元都忍不住想揭开朱斌那张人畜无害的脸皮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颜sè!如此连消带打的手段,一环扣一环的谋算,真是这小子想出来的不成?计算不是,手底下也一定有能人!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没别的办法,总好过被〖rì〗本人步步紧逼直到最后背了万世骂名,还丢了地盘!既然你们要抢,老子腾出地方让你们拼个你死我活!”
宋哲元打定主意。不顾〖rì〗本人那边快瞪出眼眶子来的愤怒,貌似惊喜的起身,两手一拍叫道:“哎呀!汉臣老弟此议甚好!你的海陆两栖部队天下闻名,老哥哥早想见识见识,也让我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手足开开眼界!好,就这么定了!”
朱斌笑的山huā灿烂。呲着大白牙跟他用力一握手,道:“那就劳烦老哥辛苦辛苦,安排人给划出片地方来,我看丰台那地方就挺好,咱们不如索(w)ìng就从天津大沽口到丰台。来一次登陆演练如何?”
“甚好!”宋哲元更高兴了。马勒戈壁的,这分明是给〖rì〗本人上眼药啊!
塘沽开军港的事情已经闹得很顶了,〖中〗央老蒋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坑人,让军政部和外交部死顶着〖rì〗本人的反对,公开宣称必定要修建成功,决不妥协的。却让他分外的难做。〖rì〗本人哪能让中**舰开到这地方来啊,一旦形成岸防,会直接威胁旅顺港和天津驻军。朱斌如此要求,分明也有别的想法,可不管怎么说,眼下的事情一定可以顶过去了!
他们如此旁若无人的商量军演,可把〖rì〗本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河边正三最沉不住气,拍着桌子喝道:“你们这是要挑战帝国陆军的忍耐极限吗!我们绝不许可在此地的军事演习!如果强行开动。引发任何后果,你们自行负责!”
宋哲元脸皮一僵,他还真怕〖rì〗本人开兵见仗,朱斌扭头横了河边正三一眼:“〖中〗国的地盘上,我们想怎么搞,关你们屁事啊!有种的别耍嘴!”
“你!”河边正三怒气沸腾,指着朱斌手臂直哆嗦“你不要太猖狂!不要以为侥幸得了点便宜,就觉得帝国拿你没办法!”
朱斌拿根牙签很不雅观的剔着牙缝里的肉筋,不咸不淡的道:“你们还真没什么办法……我说,宋老哥啊,你这厨子不行啊,肘子炖的不够烂,这还塞牙……。”
如此惫懒嚣张的作态,宋哲元一辈子没见过这样的主儿,吴佩孚却觉得分外解气,越看朱斌越顺眼,忍不住哈哈大笑着道:“痛快!痛快!有些年岁没这么痛快了!当浮一大白!”抄起酒碗一饮而尽。
河边正三从来没有被人如此蔑视加挑衅,忍不住火冲顶门“伧啷”抽出半截佩刀就要发飙,田代皖一郎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按住,yīn冷的喝道:“不要被他激怒!看他们如何表演下去!”
“哼!我一定要亲手砍下他的脑袋!抠出他的脑髓当酒碗,挖了他的心脏下酒!”河边正三咬着牙根赌咒发誓,狠狠坐回去。
朱斌耳朵多灵,又不是不懂rì文,闻言嘴角一耷拉,手指头一松“吧嗒”掉落牙签,淡淡的对张逸道:“替我记着,以后跟那小矬子的部队作战,不留俘虏,另外,无论什么时候打完仗,记得提醒我亲手弄死他!”
身为一名星际时代的资深垃圾佬,朱斌绝对不受这些人的威胁,只要让他亲耳听到了,那就绝不可以忍受。换做以前的脾气,他当场就能捏死河边正三。不过现在家大业大,身份地位不一样了,难免城府深沉一些,讲究点技巧和韬略,但记仇和小心眼,那还是一如既往。
宋哲元不知道河边正三说什么,但却听见朱斌的吩咐,心中不由一颤,那小鬼子怎么得罪这位小太爷了,居然下这样的命令!真是看不出来啊,果然是惹不起的朱老虎!
不过朱斌跟〖rì〗本人闹得越僵对他越有利,只要不在自己地盘全面开战,随便他们怎么拉仇恨。宋哲元趁机笑眯眯的道:“鉴于两位总指挥的提议,本人觉得当前要以此时最为紧要,至于田代司令的提议,我们不妨慢慢谈。今天这联欢宴会搞得很成功,希望诸位宾朋能满意。”
松室孝良面无表情的道:“看来宋〖主〗席是要一意孤行了。好吧,今天的宴会到此结束,希望rì后还能有机会继续搞下去!”
说罢,竟然不再继续纠缠,领着头撤出宴会厅,一众〖rì〗本军官和冀东那帮汉jiān们也跟着离席而去。
朱斌和宋哲元一起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暗疑惑,怎么〖rì〗本人如此轻易就走了呢?吃了亏不报复,这可不是他们那狭隘的民族心胸所能干出来的事啊!这里头,有问题!
但具体什么问题,一时间还真参不透。都打定主意回去找人商量参谋清楚,便表面上一派宾主尽欢的架势,离开怀仁堂往外走,准备去宋哲元的老窝进一步商讨所谓军演的细节问题---其实事情都交给手下人去办了,他们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吴佩孚离开之前,特地来到朱斌这里使劲拍拍他的肩膀:“你很好!我们老一辈想做没做成的事情,希望能在你的手中彻底实现!有时间的话,去我那里坐坐。老头子没你那么有钱,粗茶淡饭还是管的起。”
朱斌一脸的谦和,很诚挚的道:“承蒙您老厚爱,一定专程去府上请益!”
吴佩孚是痛快人,点点头走了。各路人马上了自己的车队,前呼后拥的往外开动,宋哲元的宽大防弹房车里,冯治安、秦德纯等几个骨干都塞进来,见他居然一脸焦虑的表情,疑惑的问:“总指挥,今rì大大挫伤〖rì〗本人嚣张气焰,又得朱汉臣和商〖主〗席支持,如何的不开颜?”
宋哲元无奈的叹道:“你们想得都太简单了!今天的事情太复杂,不但〖rì〗本人想要逼我们表态,朱汉臣也要逼着我们表态,这是〖rì〗本人摆的一次鸿门宴,我们这个所谓的主人,却是唯一一个吃亏的!”
冯治安等人听不明白,结果不是挺好的么?〖rì〗本人没得逞,还跟朱斌和商震达成了合作,以后不用独自顶压力,起码这一次危机是可以拖过去了啊!
宋哲元不得不耐心的解释:“你们光看到了好处,却不想想,以我们的实力,如何能敌得过强大的〖rì〗本?〖中〗央老蒋处心积虑要借〖rì〗本人之手消灭我们这些外部势力,制造各种机会逼着我们不得不与〖rì〗本对抗,否则就要背上卖国贼的骂名!这还罢了,那朱汉臣也非善类,他是要逼着我们表明立场,与〖rì〗本公开决裂,从而成为他在北方的屏藩!一样不安好心!”
冯治安却不以为然:“我们与〖rì〗本本就是你死我活!决裂与否并无差异,如今能联合朱汉臣并力抵抗,起码海军方面足可减轻半数压力,好处甚多啊!”
“若是他要图谋河北平津的地盘呢?若是他要吞并我们,联合起来自立门户对抗老蒋呢,我们又该怎么办?”宋哲元心中叹气,这袍泽怎么就那么容易上当呢?
冯治安和秦德纯齐齐大吃一惊:“他!他竟有这种心思?!”
宋哲元冷哼道:“你以为他干不出来啊!此人年轻力强,外联列强诸国,坐拥山东和海外无数财富,岂能甘于人下?韩复榘,不过是他第一块踏脚石,商震是看明白了情势主动投靠,我们,就是他下一步进取的首要目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