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从奴隶制发展上来,还是后面的自由民出卖自由成为庄园主的庄园附属品,农奴都可以说是中世纪封建庄园制度下的产物,也是西罗马帝国崩溃,东罗马帝国从奴隶制过度向封建制的妥协结果。
不同的国度,对农奴制的定义也有不同,比如说波兰,农奴便是耕种农田的奴隶,为扩大农业产量,波兰庄园主在扩大耕田的同时,顺便把大量的自由民搞成奴隶。俄罗斯也差不多,但农奴工作范围更多,不仅涉及农作,还包括矿业、森业和筑路。这点在普鲁士也一样,只不过普鲁士的律法规定农奴不同于奴隶,农奴的领主只有不完全的人身占有权,比如领主不能处死农奴。
“首先你得明白一件事,现在的战争虽然在战役规模上依然让一个将领的军事能力影响着,但在战略方面,一场战役的胜负并不像过去几百年那样具备决定性。输了一场,如果国家实力雄厚的话,还能再打一场,两场,甚至是三场,只要一个国家余力还在,那么胜负就还是未知之数。那么,汉斯,你想想,国家的实力从哪里来?”我伸出一个手指头晃了晃,“人!确切地说是人口基数!”
在尚未进入工业革命的十八世纪,甚至是过去的一千多年,人口便是一个国家实力体现,作为罗马帝国继承人,特别是第三顺位继承人,我可没少被我便宜老爹说教关于人这方面的知识,以及被着重说明的警告。
“只要还有人在,那那个国家就还有士兵,只要还有人在,那么那个国家就还有税收。汉斯,知道为什么罗马在第四世纪的时候。把一直局限于罗马的罗马公民权扩大到全帝国?”
“我又不是腓特烈!”汉斯用了一个较为委婉的方式告诉了我他看书少,虽然态度激动了点。
“你虽然不是腓特烈,但也陪着她看过不少关于罗马的书吧?”我在决定汉斯的知识范围以便肯定待会儿我不是在对牛弹琴。
看到汉斯点头,我说道:“根据奥古斯都皇帝在公元14年建造的《功业录》记录,罗马帝国的罗马人在当时只有不到五百万人。”我口中的罗马人是指那些在亚平宁半岛上真正具有罗马人血统或经过严格审查而最后被授予罗马公民身份的罗马人而不是生活在罗马帝国疆域内的“罗马人”,“只有五百万人不到,虽然后面人口还会增长,但在奥古斯都之后,罗马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厉害,战争规模也一个比一个大。那些罗马人死得可是很快的。所以,哪怕明白将公民权扩大到全帝国会带来混乱,但当时统治者还是宣布了这个政策。然后…从公元三世纪到三世纪末,罗马便迎来了帝国内战。只不过,内斗之余。还有余力做些扩张帝国和收复失地的事情,到了戴克里先时代。由于庞大的人口基数。罗马勉强迎来了一个算是中兴的年景,哪怕很短就是了。”
罗马的黄金时代,也就是奴隶时代的最后辉煌便是从奥古斯都到后面五贤帝之间的百年时间,在这之后,奴隶制引起的经济崩溃,导致罗马帝国真正进入第一个衰落期。更后面的帝国内战引起的三世纪危机。虽然让罗马摇摇欲坠,但最终还是让这个帝国挺了过来。
原因是什么?
罗马军团善战?
当然不是,还不是因为罗马公民权的扩大,要是光靠亚平宁半岛的那群罗马人。罗马帝国不用等到两百年后的匈奴人,早在公元三世纪前就灭亡了,哪里还用戴克里先玩四帝共治。
我反问道:“光是一个扩大公民权的政令就让罗马从公元两百三十年延续到今天,你不认否【人】,这个国家资源的重要性吧?”
汉斯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但只是看他那样子,我知道是时候抛出庄园农奴制对普鲁士伤害的原因了:“既然你承认了人口数量对一个国度的重要性,那么你也该明白普鲁士的农奴制度让许多人口消失在了王国人口登记册上了。20%?又或者30%?那些消失的人口不能被征兵,不能被抽税,你说这对普鲁士王国的伤害大不大?”
“可是”
我打断了汉斯:“没错,你们容克确实很英勇善战,你们的骑兵曾经无数次为普鲁士王国拥有今天的规模立下过功劳,但你要清楚,培养一个骑士要多少年?要多少土地和人口?杀死一个骑士又需要什么?全副武装的铠甲和马匹少说也要上千塔勒,再加上土地和奴隶,更是价值上万,然后呢?杀死一个骑士的代价却是一把价值不过十几塔勒的滑膛枪和一粒子弹。哪怕你们容克的骑兵比之骑士更便宜,但你要清楚,现在的时代已经不是过去骑士一骑当百的时代。分割土地,庄园制度去供养数量稀少却较为精锐的骑士,这个模式已经不再适用。”
为什么波兰、俄罗斯以及普鲁士会在十八世纪被形容为野蛮和落后?
还不是因为早在法国和意大利诸国完成了封建的转型之后,这些国度还沿用着古老的庄园制。
汉斯失魂落魄地坐在原地,我便这样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他说道:“那些农奴们会让你立刻释放掉吗?”
“释放?不,普鲁士还承受不起释放的代价。”我摇了摇头。
“不释放?按照你刚才的说法,释放了农奴,不就有让普鲁士更多的士兵和更多的税收了吗!”
“你一下子把上百万人扔到街上,不用考虑给他们提供工作,不用考虑更多的后续问题?”
“他们有田可以自己耕种,又有农具,还怕什么?”汉斯没好脾气地说道。
“除了那些富农,汉斯,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处于贫农和富农之间的中等户,他们之前都处于庄园主的庇护和管理之下,要适应整个社会需要时间!”
说起农奴,只怕许多人会立刻想到面带菜色又整日被欺负的劳苦民众,但农奴里面可不只是那些面带菜色的劳苦大众,里面还有着更多的收支均衡勉强可以过个日子的农户。
没错,农奴虽然失去人生自由,但他们还是有财产权的。在罗马帝国的词典定义里面,农奴便是有义务为领主无偿劳作,以自己的劳力,在庄园主的土地工作,以换取保护和公正,以及在该土地上额外开垦耕作以保证自己的生计,最后让庄园主以财务束缚实行奴役的农民。而且,说句跟我过去十几年受到红色教育相冲突的话,即使是被剥削,但剥削阶级里有良心和懂得管理的剥削者并不在少数,那些人虽然不能做到释放他们,但给点小恩小惠,让农奴感恩戴德还是能够做到的。
无端端地释放农奴,农奴离开了他们的原来生活还算过得去的庄园,很多的问题会一下子就爆发出来,而这些问题又不进行妥善或有预见性地安排的处理,很快只会制造更加尖锐的问题。二十世纪的德国为嘛诞生了马克思大神,后者又带出了列宁这个小弟?还不是因为农奴制改革以后,从农田里走出来的农奴们一下子就到了工厂里做厂奴了。要不是有着后面俾斯麦很有先见之明地出台整个世界第一个劳工保护法和福利制度,只怕普鲁士会先一步沙皇俄国淹没在红色的海洋之下。
“而且,就现在而言,我们更需要他们为普鲁士耕种粮食。”
现在的生产力水平非常低下,农业生产工具简陋,主要农业区仍用木犁、木锄,间或有铁铧木犁。收获量仅为种子的5倍左右。畜牧业牛羊的成活率分别约为50%和30%。要是一下子把农奴们弄走了,谁来进行产出。
提起农奴改革,过去我学到的红色教育里往往会把农奴改革跟资本主义搭边。但天朝的老师很不负责任地,只是笼统地告诉我是资本主义推动了农奴的改革,释放人力。具体怎么做,他们没说,而要不是穿越了,我这辈子都别指望会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
我前面说过,目前的普鲁士需要农奴们去耕种粮食更甚于释放农奴,原因是普鲁士还没准备好。
这个尚未准备好除了意识形态,还包括普鲁士的硬件方面。
简单地说就是,普鲁士还不是工业国家,还没有大量的工业基础设施建设在国内,既然没有工业设施,那要人来干什么?闹事吗?
还有,释放农奴跟进行资本主义化和工业化是一个相辅相成的过程,而要进行资本主义化和工业化就要有原始的资本积累。原始的资本积累从哪来?普鲁士不是殖民地国家可以抢劫土著,那么只能注定是一个阶层从另一个阶层那里进行掠夺。
平行世界里,农奴的身份赎买金便是一个国家财富再进行分配和再集中的过程。政府通过赦令把农奴们赎买身份的资本交给容克庄园主,从而让这些庄园主们拥有资金进行工业投资,然后成为自由民的农奴们前脚刚走出庄园,后脚就进了工厂成了厂奴。发现自己被骗了的厂奴们从十九世纪中期到俾斯麦出台福利制度前都在闹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