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自从作为能够取人性命的利器而价格不菲起,就被各种寂寞的男女赋予了天花乱坠的含义,我的老师是个粗鄙的人渣和乡下人,虽然对他来说武器不过是砍人和防止自己被砍,但他在教育我们的岁月里不断地培养我们去意识刀剑除了砍人和防止被砍之外的其他意义。
其中有一点就是,像我这样高等级的贵族,特别是我这种打算走武官路线的皇族,把佩剑给出去就是把自己的尊严和骄傲送了出去,往往做到这一步就是臣服的意思。
这也就导致了所谓的名将、统帅家里经常就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刀剑收藏家,莫里斯他祖父的斯维亚托斯就有过很多把,老人渣也有几把,不过我们实在是认不出去到底谁是谁的,因为那老小子把这些东西到处乱扔,兴致来了,随便逮着一把就说那是哪个哪个苏丹的。刚开始还能忽悠住我们几次,但几次之后,记性很好的君士坦斯就指出了老人渣的错误。以至于几次三番之后,老人渣就从来不在我们面前显摆他的刀剑名品了。
总之,随身佩剑的意义很重大,不能轻易给人,就连大孔代的断剑和胸铠都是以遗物附送的名义送过来的。
但我把佩剑给大孔代亲王,我想我没有需要解释的。
他死了,人都死了,那我为什么不满足他的遗愿?
他可是直到临死了都想要在世人面前证明他是能够打败我的。为了做到这一点,他甚至在战场上基本复刻我们的对阵局势。当然了。对于这位法国人的亲王,我也是承认他比我厉害。当年他在法国跟我的那一仗,对地理优势的利用也让我心服口服。如果不是法国人贸然下山。使得法军右翼的高地被我们夺取,使得中央的阵地处于我们的炮火轰击之下,我们也不能赢得胜利。所以在思考过我给出佩剑的影响之后,我决定把我的佩剑给予这位大孔代亲王。从侧面地默认他比我厉害这个事实。至于法国人要从这个小题大做,我倒是没什么,反正大孔代都死了,难不成死人还能够复生?
不止卢森堡公爵。就连一个两个刚才看见我都想是要干掉我的老家伙们看向我的眼神全都缓和下来了。他们显然读懂了我这一举动背后的意思,知道我现在的行为某种意义上已经是相当地友善了。
“他应当获得这样的荣誉,而我很遗憾直至他去世都没能够跟他进行一场堂堂正正地较量。”我对这位大孔代的心情是很复杂的。第一次的较量让我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差距,所以若是让我带兵再跟他打一次,我会带着恐惧的,但另一面。我又想再次跟他对阵一场。看看能不能赢了这位代表了这个时代微操巅峰的统帅,或者知道我们的双方的差距在哪里。现在,他死了,我多少是松下了一口气,但也确实带了点遗憾。
“多谢。”卢森堡公爵用轻颤的语气说道。
我走下了台阶,来到卢森堡公爵的身边,回头再次看了一眼那个灵棺,眼光扫到了一把刺剑同样架在了一角上。
还有人给这位大孔代送剑了?
“是北边的蒂雷纳子爵早前送来的。”卢森堡公爵说道。
“哦。”我恍然大悟。敢情北边那位也给这位老对头送来了友情价的佩剑,这样的话。大孔代本世纪第一名将的头衔也就要大概坐实了,虽然这里面水分很大。
“原来一把剑就把你们给收买了!”一个尖酸刻薄的腔调打破了这个偏堂里面我们罗马士兵和法国士兵惺惺相惜,情不自禁地和谐气氛。
是谁?
“看看你们,难怪我们法国人会被这些罗马人打到了斯特拉堡,竟然对敌人产生好感,孔代堂兄,这就是你前些天的宣誓?仍由一个罗马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你父亲的灵堂,然后让他再次进行侮辱?!”
我在灵堂的那一片穿着雪白裙装的女人里面,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庞。
康丝坦斯,许久未见,她还是那个老样子,依旧是一朵绽放在花丛里面的鲜艳花朵,但这一次相见,她的眼睛里面对我多出了比以往更加强烈的情感,憎恨。
我又惹她什么了?
“对!你这个可恶的罗马人,把你那个肮脏的东西从我父亲前面拿开!卫兵!卫兵!!!”一个看上去比康丝坦斯年长不了几岁的小伙子走出来,透过偏堂的玫瑰窗投下的光线,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卢森堡公爵在提起他时会摇头叹气了。
估计要是谁见到大孔代居然有一个脸上涂抹的粉底比女人还要厚重,嘴巴的红艳比女人还要鲜艳,甚至在嘴角还贴了几个黑痣的儿子,都会有种虎父犬子的强烈感觉。除了外表之外,这位小孔的似乎还特别受人挑动,显然是一个不怎么有主见的人。不过想想那位大孔代的暴烈性格,可能他的儿子会搞成这样多半还是他的缘故。
叫喊声传出去没几秒,一大群卫兵冲了进来,这导致我手底下的卫兵们纷纷拔出了他们的武器,全部簇拥在我身边,那些猛然受惊的贵族家眷们惊呼着拽动他们的裙摆似乎寻找一个安全的角落。
形势一下子变得极为混乱,仿佛下一秒这里就横尸一地了。
“卫兵,收起你们的武器!”
震耳欲聋的大叫从卢森堡公爵的嗓子里跳出来,好几个年纪不轻的法军将领也在这里瞪向了那个带头进来的卫兵头子,这让那个卫兵头子惊慌地不知所措地看向了小孔代。
有卫兵在背后撑腰,小孔代的态度更加强硬起来:“不准收,把你们的武器对准那些罗马人!”
“原来你们法国人就是这样对待我们这群客人的。只要你们做出任何伤害我们亲王的事情,你们孔代家族将会名誉扫地。”跟着我进来的利昂警告道,虽然这有点虚张声势。
小孔代眼神惊慌了一下。只见这时,康丝坦斯在他耳边低声了几句,他的胆子就又壮了起来:“他是我们法兰西最大的敌人,只要我把你们逮捕了,杀掉,国王陛下会非常高兴我的做法的。哈哈哈,俘虏罗马人的亲王!皇帝的唯一兄弟!罗马人最厉害的统帅。来人呀,抓住他们,通通有赏。”
利昂大惊。我伸出手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别紧张。
“你们谁敢动手!”
卢森堡公爵持剑横在我们与小孔代中间,与此同时,其他十几个法军将领也都站了出来。
很显然。这群跟大孔代亲王混在一起的法兰西贵族们要比这位新上位的亲王更有威严。那些卫兵们都没有冲上来。
“上呀!”
“你们怎么不上!!!”
小孔代声音既愤怒又惶恐,大概他是疑惑为什么卢森堡公爵和那一群叔叔和伯伯辈的贵族要保我,而他父亲的卫兵队又不听他的。
同样惊异的还有其他人,又是康丝坦斯…
“你们不是整天叫嚣着要为大殿下报仇吗?如今仇人就在面前,你们还不动手,要等到什么时候!?”
“是呀!难道你们一个两个全部被这个罗马人收买了,要背叛我们法兰西吗!”
我被这位小孔代的奇葩思维给惊叹了,这种神展开。他都能够想得出来。
“闭嘴,小孔代!”
卢森堡公爵的脸都被气成了紫色了。也对,好好的一个感人桥段,以后把这事拿出去一说,指不定还能够让孔代家族的声望更上一层,可因为这位小孔代的横插一杠,搞得成了闹剧,作为心腹加好友,卢森堡公爵自然会很愤怒。
“你们不来!我自己来!你们跟我来!”
说着,热血上涌,大概智商已经为负的小孔代走了上来,跟在他后面还有几个落后他好几步,神色仓皇的年轻人,估计这几个是他的好友。
卢森堡公爵走上前一把拦住了小孔代,但愤怒的小孔代一把把他给推到了一边,那些法军将领也是“亲王地叫个不停”,但也没能拦住他。
看着他们这样气势汹汹地走上来,我没有动,就那样站着看着他们,然后这位小孔代似乎意识到光凭他是无法穿过我身前的那些卫兵的,于是他转头走向了,台阶上,我放下的刺剑那里,小孔代把我的佩剑拿了起来,他仿佛获得了胜利一般,神情充满了得意,然后高高举起。这个举动已经告诉我,他下面想要做些什么了。
要么是把我的剑扔出来,要么是扳成两段。
“罗马人”
小孔代就要把我的刺剑扔出来之际,卢森堡公爵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下一秒,卢森堡公爵把小孔代给抽飞了。
啪地一声,响亮耳光充斥着整个偏堂,卢森堡公爵左右两手各自拿着一把刺剑,脸上充斥了压抑不住的怒火。
“卢森堡公爵!你…”躺在地上小孔代捂着脸,挣扎地起来了。
“闭嘴!小孔代,你才是那个侮辱你父亲的人!你不该侮辱你父亲的荣誉!你更不应该侮辱罗马人亲王对你父亲的敬意!”
“可他是敌人!”
“即便他是敌人,你也不能这么做!”
“但他杀了我父亲!”
“你父亲是战死在斯特拉堡的野外旷野上,这样死去,那是他一生的夙愿!”
“骗人!”
“骗人?”卢森堡公爵给气笑了,“小孔代,自己想想,到底是你清楚你父亲,还是我们这些人清楚?”
“他最后的一个愿望就是能够堂堂正正地跟这位罗马人的亲王进行一场较量,但却没能够完成,就死去。如今人家罗马人的亲王,不惜冒险来到这里,不顾名望,只为了成全你父亲的夙愿。到头来,你这个身为他儿子的继承人不但不对此表示尊敬,反而要阻挠,你这是在外人面前给孔代家族的骄傲抹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