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査罕在风离离开安哥拉鲁斯城,确切说是在加突向斯立提提亲的时候,就开始往安哥拉鲁斯城进发了。自己的目的不是斯立提,不是他们的公主,只是安哥拉鲁斯城,只是风离而已。只要风离不在,安哥拉鲁斯城便再找不出合适的统帅,就算有,相信自己也能轻松应付。一个合格的帅才不是那样好找的,不然聂城不会那样逼,甚至是哀求风离接任他的职务。聂城寻找多年也只发现风离一人而已,林吉行算,但不合格。
査罕非常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坚信,只要风离不在,不在是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安哥拉鲁斯城便不牢,米亚便不足为惧。所以自己千辛万苦布置了一切,就连和斯立提的提亲都只不过是为了让风离离城,以便自己掌握行踪,好做安排。
査罕在列队前方,看着风离身周的千余人。虽是因为多了千余人,而且是战斗力极强的元帅亲卫队,自己的损失会成倍增加,但是没有这些人,自己根本无法知道风离的行踪。
“风离,好久不见。”査罕朗声说道,语气中丝毫不见怨怼和自怜,全是寒厉和戾气。
査罕是个坚毅自傲的人,自己回去经过生死的伤痛,伤愈后却得知右手根本无法再用,三番几次的努力之下,那无法握紧的手,无不告诉他,这样残酷事实的真相无法改变。那时自己心底是毁天灭地的恨,恨风离将自己变成这样,恨文穆手中的剑,恨加突那样惨败的胜利,恨加突米亚数百年的对峙,恨那座那座不倒的雄关和自己的无能为力。
所有一切的无力过后,査罕便恨自己的手,自己的那份骄傲不在了,那份即使自己做个小兵也为自己的骄傲的右手不在了。恨过之后那份强烈的自尊将査罕的傲气和求胜之心激发。他开始了全力练习左手。其中的辛苦,没有想任何人述说,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在知道査西力死亡的消失那一刻,心中原本对他的不屑和不满。瞬间变成哀痛。那是自己的兄弟啊,默契合作的兄弟,战场上可以托付生死的兄弟。可是这人,就这样没了。被风离杀了,被两次被自己放走的那个风离杀了。这人害了自己,还害了自己的兄弟,自己真的罪孽深重啊!
査罕更加刻苦的练习刀法,在那些痛的日子,他的刀只能在握刀的时候用,练完刀下来。他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做什么事。吃饭也不想动,只能用两只手捧着啃点东西。那些苦难的日子,那些让自己累到死的日子,査罕一点一点蜕变,蜕掉身上那些温暖和人性。变得残忍,冷漠。这样的冷漠不是风离那种与生俱来对人的冷漠,是对人性的冷漠,是那种心中没有阳光,只要黑暗就可以生存的心。
所以此刻站在风离面前的査罕,那是九重深狱爬出来的恶魔,想着一切办法夺回他想要的世界。尤其对面的是风离。他只想将风离撕成碎片,让风离万劫不复。
“只愿永不相见,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风离回答到,语气平淡。风离观察了整个战场,査罕将整个山谷封死,让自己没有任何出口和突破的地方。骑兵和步兵全都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枪头铮亮,长刀泛着白光,锋刃锐利冰冷。
“怎么?是否预感到自己的末日到了,所以不愿见?”查罕面色平常。语气却是狠厉。査罕也没有想到风离走的这条通道这样的适合自己。不错它是够隐秘,却是通道隐秘,出口后的开阔地真的很适合战斗。而这些在通道里面的人完全看不见。
“你做如此大的手笔,只是为了我?”风离问,眉毛微微上扬。
“不错。你让我们加突损失如此之大,连我朝唯一的王子也被你斩杀,我岂能不恨?恨不得喝你的血,吃你的肉!”查罕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能让你如此挂牵,我深感荣幸啊!”风离笑着说。
“你应该深感自豪!”查罕清哼一声。
“你是如何知道我会走这条道?”风离问出自己的疑惑。
“我不知道你走那条路,但是你的兄弟知道,我只好跟着他来了。”査罕说道,眼神看着风离身边的亲卫队。
风离摇头,此人如此布置只是为自己,肯定将眼线放到了安哥拉鲁斯城各处,不管亲卫队从何处出城,他必能察觉。风离想,可能此番査可木向斯立提求亲,逼自己到比亚斯都是他的阴谋。因为这样他才能大军压境,造成安哥拉鲁斯城的危机,让文穆他们觉得自己危险,才派出亲卫队来接应自己,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走的路线。真是好深的布局。
“查罕,若是我认输,你可否放我兄弟离开?”风离大声问到。查罕对自己誓在必得,现在自己人数装备处于绝对无法抗衡的劣势,若自己一人能换众兄弟的性命,风离还是很愿意的。
“风离,你杀了我们加突那么多子民,你杀了我们的王子,你让我们加突多少人丧失了依靠,你和你身边的人都是刽子手,我怎么可能放过你们!”査罕看着风离高声说道。他要激起所有士兵的仇恨,将风离消灭在此。
“别说的自己多善良,战场上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我们不将你们杀死,等着你们将我们杀死吗?你们加突死人,我们米亚就没有死人!我们安哥拉鲁斯城城墙下的土地不知被鲜血浸透了多少回,那是我们的士兵,我们千千万万的米亚人,安哥拉鲁斯城的儿郎倒在了那里。你们加突若不是贪图我们米亚的锦绣河山,贪图我们的沃野良田,我们会死这么多人,你们会死那人多人?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是你们,是你们加突。你们加突狼子野心,你们要进攻我们,我们米亚的死亡也是你们造成的,你们加突的死亡也是你们造成的,一切都是你们自找的!”风离高声喝斥,身周的士兵也是凛然的看着査罕,米亚和安哥拉鲁斯城的痛,他们最明白。在战场和大是大非上风离从来不含糊,心里明镜似的。心若不透亮怎能看清场上的形势,怎样指挥,怎样激起士兵的士气。
“我们不过是想生活的更好,有什么错?你们米亚土地如此宽广,为什么不能分一点给我们?”査罕质问。每一代君主出兵的理由都是冠冕堂皇的,不然国民怎会服从。而为了自身生活更加好,无疑会让大家更加自愿和奋勇。
“生活得更好是每个人的心愿,我们安哥拉鲁斯城的人民也想生活得更好,生活在没有流血的和平环境。这没有错,但是你们的心愿不应该以损失我们的生活为基础。我们米亚的沃野良田是我们米亚的,我们先祖,我们祖祖辈辈打下来,拼下来的,这是我们应得的,我们后辈有责任守护它,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心血白费。你们是想荼毒我们边境人民,你们哪次来不是烧杀抢掠,让我们加突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们的痛你们明白吗?你们想要生活得更好,不能在你们有限的能力和范围内自行提升吗?为什么贪图我们的土地,我们的成果,你们这是强盗。”风离将査罕反驳的无话可说,也让身后的士兵义愤填膺。
“风离,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很对,可是加突和安哥拉鲁斯城的模式已经定了,我改不了,你也改不了,这是宿命。我们现在的心就是将安哥拉鲁斯城踏破,让米亚匍匐在我们铁蹄下,我们要安哥拉鲁斯城,要米亚,要你们的全部。”丧失强悍作战能力的査罕改变作战方式,心思通透不少,对于风离的话也不是一味的反驳。而风离这番话说到了他心里,他怎能不赞同。可是自己的使命就是攻入安哥拉鲁斯城,成就加突世世代代的梦。
“那你能放过我的士兵不?”风离想借机让他松口。
“不能。”査罕看着风离摇头笑。明白是一回事,原则是另一回事,加突见到米亚人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挥刀相向,将对方杀死,没有放过,没有第二个结果。
“你要知道,我亲卫队的战斗力那是没得话说,你们会损失惨重,这时你不心疼你的士兵了?”风离笑着说。
“我只知道,我要将你杀死,将安哥拉鲁斯城的元帅杀死。这样一来,攻破安哥拉鲁斯城是迟早的事。我不管你们米亚怎么样,我只知道,等安哥拉鲁斯城城破了后,占领了米亚,实现我们数百年的梦想。到时候我们加突有了米亚的沃野良田,可以改善的东西很多很多,我只要我的子民好!”査罕沉声说,说得下面的士兵全都挺直了腰,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我们什么都能做。为了生活得更好,我们什么都能付出,哪怕是我们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