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没有直接问,而是从房间橱柜里拿出一个朱红漆夜……在里面拿出两件首饰,说道:“杏儿,四儿,你们收着。”
“大娘娘,我们真的不能要。”
“你俩又犯傻了,是我郑家的人,出门寒酸不是丢你们的人,是丢我们郑家的脸。”
“谢过大娘,”两人只好施了一礼,收下来。
郑家这种环境,对教育小孩子很不利,太宽松太慈爱了,可很是暖人。其实包括郑朗在内,本来就很宅的(w)ìng格,在几个娘娘的影响下,也变得越来越散淡。
大娘娘这才问道:“杏儿,四儿,我问你们,朗儿有没有与你们同房?”
两个小姑娘羞红了脸,杏儿低声说:“还没有郑郎还小……”。
“小也不小了,就是崔家的小娘子还没有嫁过来。”说到这里,大娘叹了一口气,自己渐渐老了,很想抱一抱孙子。每每看到人家抱着孙子在村子里转悠,眼就热。
话音没有了,外面传来齐声肥喏:“大娘二娘三娘四娘五娘六娘七娘,我们来拜访啦。”
几个好哥子来了。
郑朗迎了出去,正在与其他几个娘娘说京龘城的见闻,没有到后院。
迎了出来,却被魏丰少一把抱将起来,这个魏三大少爷越长越厉害,身高足有六米八几,整高了郑朗半个头,长得膀大腰圆,郑朗让他抱得都快喘不过气,说道:“武三哥子,放我下来。”
奶奶的,我知道你对我好,但太热情了。
将郑朗放了下来,武三郎大声说道:“朗哥子,哥服了你,从此你就是大哥。”
大娘正准备招呼他们进来,听到后,摇头:“这孩子又在说浑话。”
但武三郎真的佩服了,自己这个小兄弟简直太牛叉,反击高衙内算什友本事,反声八大王才算有本事。确实,不是范讽一味挑刺,民间里传闻声是很大的。
其他几个好兄弟一起点头。
服啊,才气算什么,有这个才气,可有这个胆量吗?
七嘴八舌的议论,四娘又说道:“你们几个,不要蛊huò朗儿,八大王以后不能再招惹。”
几个好兄弟挠头,岑大少想了想说道:“是啊,若不是皇帝英明,朗哥子想从开封府大牢里出来,不大容易。不过朗哥子,若你考中了进士,就不会进大牢了。”
那更糟!呆在大牢里,开封府官员还不能怎么的,小皇帝想起来,也就释放出来了。中了进士谋得朝廷官员,那不是关进大牢了,会是贬放,放得近好些,若放到了岭南湘西一带,比进大牢结果还要糟糕。
提起了进士,四娘都想了起来,问:“朗儿,自从天圣八年省试了一次,都三四年时间过去,为什么朝廷一直不省试?”
“四娘,不是朝廷一直有事吗,现在陛下即政,很快的。”说到这里,郑朗又想到了君子党,就是这几年省试后,君子党力量才强大起来的。天圣二年,宋痒、叶清臣、郑戬、曾公亮、余靖、尹洙、胡宿、贾昌期、宋祁,天圣五年,王尧臣、韩琦、赵概、文彦博、包拯,天圣八年,王拱辰、刘沆、石介、蔡襄、孙忭、田况、刘涣、王素、张先、张谷、一别、甫、尹源、欧阳修、富弼。
好多星星……
也就是明年稍微好一点,后面的又上来了,而且还有两个超猛的人,一个一个的上来。
似乎老天爷都不甘寂寞似的,有意将这么多精英全部集中到一起,往下投放。
唉,大多了,其实少一半人,反而会是好事。
但没有想到,其中的一个正在往他家赶……
王益一家正在收拾行李,正常的一次调动,与太后党、皇帝党无关,他的级别还远远没有达到掺杂到两党之争里。不过调动得有些远,调到江宁去了。
行李很多,但皆不是贵重之物,主要是儿子多,一共五个儿子,加上他官职低,因此,一家人始终过着清贫的生活。
不过他也不象苏东坡那样,是一个大手大脚的人,虽然生活清贫,倒也能过得去。
只是孩子多,行李也跟着多起来,只好雇了一艘小船,驶向江宁。唯独让他感到欣慰的是几个孩子都聪明过人,特别是长子、三子与四子,其中又以三子与四子更为突出。
一家上下在忙,三儿子却坐在门坎上发呆。
知道三儿子倔(w)ìng又发作了,王益走过去,说道:“小三子,准备动身。”
“爹爹。”
“咱家只是低级官吏,攀不上……”王益叹了一口气说道。知道儿子想什么,他还在想与郑州郑家子那个约定呢。但人家是什么人?范中丞弹劾了一句后,上到皇帝宰相,下到各个京官,都立即替其辨护。
这份圣宠,自家真的攀不起啊。
就是他考中了进士,当真自己能带着儿子上门讨教?
小三子不甘心的站起来,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然后盯着外面的槐树,眼睛里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将他的四弟喊了过来,说道:“四弟,你替我办一件事。”
“三哥,让我办什么事?”老四很小,才五六岁,现在还没有向这个牛气的三哥叫板的本钱。
“你过来,我对你说心老四听完了,眼睛瞪大起来,道:“郑州到这里好远。”
“不远,只有一百来里路,赶一赶,两天都要不了,就到了他家。”
老四虽小,可天资同样过人,眼晴还继续瞪着,当真只有一百来里路那么简单?只能说自家这个三哥胆子太大,嚅嚅道:“三哥,你这样去太冒昧了。”
不能说世间没有天才之说,有,虽不能无限夸大,可天才终是与众不同的,小四子这点大,居然也想到了冒昧。
“兵法云,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有没有读过?”
“读过。”
“我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老四虽聪明终是小,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不同,还是嚅嚅地说道:“三哥,若他不收留你怎么办?”
“我一定让他收留我的。”
老四觉得很不可思议说道:“爹爹一定会扒掉我的皮。”
“不会,相信我,以后我进了他的家门,替你多拿几幅字来,让你看,如何?”
郑朗的字啊?小家伙眼睛放出光芒了,然后伸出小手,说道:“十幅宪……”
小三子想了一下不进郑家的门这一下子有难了以郑家几个娘娘的为人,大约会派人将自己平安送给爹爹,但皮鞭炒肉丝是免不了的,不过若进了他的家,以郑家子的勤奋苦学,悄悄“拿”十幅字,大约不会知道吧,于是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还有十幅画”小家伙又说道。
“你要画做什么?”
“我就要。”
能与蛋大的老四讲清什么道理,仔细的琢磨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尽力。”
说完了乘父亲不注意,从家里偷了三百多个铜板,揣在怀中,悄悄溜了出去。
王益与妻子正在收拾行李,家中好几个孩子,也没有在意他。天sè逐渐到了下午,行李一起打成了包,准备出发,这时才发现自家三儿子不见了,到处找人。
小四子站了出来,小声说:“三哥去了郑州。”
“去了郑州?”吴氏问。王益的大儿子与二儿子是前妻徐氏所生,后面三个儿子是眼下的妻子吴氏所生。严格来说,小,三子才是吴氏的长子。
“嗯。
“郑州,他去干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说着,将小四子拎起来,往屁股上狠抽。孩子多,谁个怜惜?抽得小四子哇哇的叫。
倒是王益将她阻拦住,知道三儿子倔气发作,这一去江宁,想见那个郑家子就困难了,所以才离家出走的。坐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忽然道:“立即动身。”
“官人。”
“你怕什么,他都十二岁了,从京龘城到郑州,乃是天下最重的道路之一,如今天下太平,这么大的孩子能出什么事?”
“官人,他只十二岁。”
“你不明白,去了郑家,难道郑家不管我儿子?”
“这倒不会。”郑家几个娘娘的为人,吴氏也听说过。
“我们走了,郑家拿我儿子怎么办?万一真收留下来……”
“官人英明,走,走,走,”吴氏一张脸杀开了花。
当然,王益也没有抱着多少希望,可什么叫希望呢?就象省试与殿试,有几个敢高声说,我一定会高中?就是高中后,又有几人到后来位极人臣。还不大多数象自已一样,到处溧泊不定。
但只要与郑家子沾上了关系,三儿子一辈子仕途不用再发愁。
敢情打的这个好主意!
一家人为了不给郑家将人送回京龘城的机会,立即出发,比郑朗逃离京龘城速度还要快。但吴氏不放心,站在船头上,提起小四子,又是一顿狠揍。
这一切,小三子不知道,此时正兴高采烈的往郑州方向出发。天气有些炎热,不过他家里很苦,平时不象郑朗那样,从mì罐里长大的,穿金裁银,倒也不在乎。
来到一家茶棚,掏出两文钱,买了一碗大碗茶,从怀中掏出一块饼,就着茶吃了下去。刚一动身,一个大汉不小心撞到他身上。
这时他才十二岁,能架住这个大汉的撞吗?一下子撞倒在地上,不过大汉好心,将他扶了起来,说道:“小哥,多有得罪。”
“没关系。”小三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再次往前赶。
天sè渐暮,走了一天的路,走不动了,于是来到一个集市上找了一家客栈,说道:“给小子来一间便宜的房间。”
“小哥子,你家父母亲呢?”
“我是一个人出来的,”小三子骄傲的tǐng起(w)iōng脯说道。
看着他的小身板,伙计狐疑的又问:“你家父母亲怎么放心你出门的?”
“汝为何如此罗嗦?”
老子不是好心吗!看着这小子骄傲的小脸蛋,也不管了,碍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道:“有便宜的房间,一百文钱。”
小三子有些心痛,所以家境的不同,也造就了一个人的思想成长不同,这个小三子与西边那个小三子家境给思想带来了截然不同的变化。虽然小三子是调皮婆的代言词。
小三子从怀中掏钱,然而”
………”
………
“我的钱?”想起来了,那个大汉扶自己时,似乎他的手从自己怀中擦了一下,当时也没有想起来。小三子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