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野陀摔的头晕目眩,耳朵嗡嗡直响,他大惊失色,没有想到这支怀荒南蛮子们居然如此阴险,不但有大量的弓手,竟然还有如此威猛的重弩。
他一时间有些晕炫,这他娘的一群盗匪哪里来的如此强悍的装备,不但有数百骑,而且还拥有好几百精良的弓手,更要命的是,他们竟然有多达数十架的重弩。他娘的,上当了。他心中惊呼,就这装备配置,别说不可能是山贼的装备,就是奚人部族,甚至是突厥人的狼骑也没有这么好的装备啊,这装备,可以说完全达到了南边隋军精锐的装备啊。他想起了之前袭扰隋边的几场战斗,那些看似弱小的隋人,就是凭借着战车和弓弩,把草原上的勇猛骑士打的落花流水,使都蓝可汗不得不狼狈撤退。没想到,这怀荒的盗匪们,竟然也有如此装备。
“撤,撤,撤!”
拔野度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灰头土脸,狼狈的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大喊着。他知道自己这次大意了,若非轻敌,三百勇士哪会打不过两千怀荒人。就算他们有弓弩,可自己是精骑,只要不跟他们傻傻的对冲,哪会是如此结果。只要怀荒人离了城墙,在草原上,就算他们有弓有弩,自己也本来完全不惧他们的。大意了,拔野度终于逃离那隋人弓弩的攻击,翻身上了一匹已经无主的战马,再不顾营地里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直接向东北方向逃了。
见势不妙。立即先撤。这是草原部族战斗的精髓,这次打不过,立即跑路。等重整兵马,再回来干过就好。
剩下的拔野固骑兵也是纷纷呼啸叫喊,调转马头,伏鞍而逃。
拔野固人冲的猛,撤的也快,转眼间,已经丢下近七八十具尸体。呼啸着往东北方向逃了。
张晟一直跨坐马上,居于弓手阵后,先前看到拔野固人悍不畏死的冲过箭阵。直扑长矛阵前的时候,张晟心里还有打鼓,害怕矛阵盾阵挡不住拔野固人,等四十架伏远弩发威。一下子把拔野固人打的丧胆而逃的时候。他脸上终于露出不可抑制的笑容。
“给我追!”张晟催马上前,来到阵前,高声指着拔野固人逃离的方向喊道。
不过战场上的怀荒士兵们并没有立即追击,而是纷纷望向了自己的上级主官们。
凌云颁布的新规矩,士兵们只服从上一级的命令。也就是说,普通的士兵听从伍长的,伍长听从什长的,什长听从队主的。队主听从幢主的,幢主听从的是营主的。反过来也是如此。张晟这个前锋大将,只能向五位营主下令,然后由营主向下传令,各级依次传令,最终到达小兵头上。这样的规矩,当然是为了对付张晟他们一伙的,为的就是彻底的夺了他们对以往老部下的控制权。
前营总管慕容安在一具拔野固骑兵的尸体上擦拭着自己的新骑兵刀,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张晟的话。
罗方脸色铁青的上前,一脚踩在那具尸体上,“张副盟主的命令,慕容总管没有听到吗?”
“哦,不好意思,刚才没听到,张副盟主下令了吗?什么命令?”
“拔野固人已经败逃,张副盟主下令立即追击。”罗方黑着脸咬着牙说道。
“哦,是这个啊。”慕容安拉长声调应了句,然后装作沉思的模样半天后道。“可是出来前,盟主有令,让我等攻占这个拔也固营地,然后在此等候盟主与后续人马汇合,可没有说让我们去追击败逃拔野固人啊。”
“老夫统领前锋,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老夫有临机决断之权。”张晟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这个慕容安,仗着曾经是凌云白马堂的燕云十八骑之一,如今凌云一人得道,也跟着鸡犬升天,一个外堂的香主,转眼就坐上了总舵的五营前营总管,这次凌云借机收揽兵权,慕容安也得到了一个营主的实权。可这该死的家伙,你就算当上了总管,可自己却是副盟主,不说在盟中地位仅次于盟主,就算论资排辈,自己的资历威望那也是远在这小子之上。他一个小小的总管,真是好胆,竟然敢当着这两千人马的面前,公开无视自己的权威,真是太过份了。
慕容安却丝毫不惧张晟,他是凌云的人,张晟是凌云的死对头,他哪会买张晟的帐。他冷笑两声,“张副盟主有临机决断之权?这个我可不知道,在下可没听说盟主或是聚义厅会议上,给过张副盟主临机决断之权啊。张副盟主此次只是做为前锋统领而已,出兵之前,盟主可是明言交代过给我们的任务,那就是拿下这个狗泊的拔野固营地,然后待盟主前来,再做下一步行动安排。张副盟主哪来的临机决断之权?”
针锋相对,一点面子也不给张晟。
张晟气的双手紧握,恨不得上去把慕容安给掐死。可此次出兵两千人马,实际上的兵权却握在了四个总管手中,这四总管全是易十三的人。面对慕容安的顶撞,他都没有办法打压。
“老夫既是前锋统领也是副盟主,慕容安,你只是前营总管,莫不想要战场抗命不成?你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慕容安冷眼相对,那轻蔑的眼神让张晟差点就要拔剑了。
薛亮看气氛如此紧张,连忙上前来拉住张晟。“副盟主暂且消消气,让我来说两句。”
“慕容总管,我且问你,易盟主可有名言说过,张副盟主没有临机决断之权?”
慕容安扭头不答。
薛亮再道,“慕容总管,我再问你一句,此次出兵所为何事?还不是因为这些拔野固人盘踞此地。觊觎怀荒钱粮人口。眼下出城与拔野固人作战,乃是因为城中粮尽,再不出手怀荒近两万人口就要饿死了。张副盟主以老迈之身。依然担负起统领前锋作战的重任,那就是为了大家为了盟会着想。现在,虽然击败了拔野固人的一个营地,可不过杀伤数十人而已。若不趁胜追击,等他们逃走报信与其余拔野固人,就会错失破敌的大好良机,到时他们再汇合一起杀回来。就是白白错失破敌良机。若是因此不能击败拔野固人,这个责任谁来承担,你来承担吗?”
慕容安道:“老子说不过你。可是盟主的交待是占领这个营地待他前来。你们若要追击,我拦不住你,可若是因此出了事情,你能承担吗。张副盟主能承担吗?”
张晟心想。能出什么事情?败兵只剩下二百骑,而距离这里最近的拔野固人马,也在百里之外。他们两千人追击二百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这慕容安一直阻挠他追敌,不过是不愿意自己抢了这破敌之功而已。当下,张晟大声道:“若有事,老夫一力承担。”
慕容安心中冷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当下笑道:“好。既然张副盟主如此说,那某无话可说。但由张副盟主决断。”
张晟心中有些得意,如此大好机会,他怎么会错过。若能独力灭掉拔野固人,那自己在盟中威望必然大增,也绝对会是对凌云的一个重大打击。到时大家就会看到,凌云只是说话好听,会吹而已。真面对如对付拔野固人这等大事时,凌云只会躲在后面,而他张晟却带着兄弟们冲在前面,并击败那些凶悍的漠北胡人。绿林之中,也是讲究实力为尊的。自己若能破掉一千拔野固骑兵,这份威望到时自然能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就算凌云真的把总舵的人马掌控了又如何,若是他能得到长老会和分堂分舵的支持,这些势力加起来,将足以超过凌云,将他赶下盟主之位去。
“传我命令,乘胜追击,一个拔野固狼崽子也不放过。”张晟瞧了慕容安一眼,满是得意。
慕容安转头对前营的幢主们道:“张副盟主命令,追击逃敌。”
其余的三位营主也都传下命令,命令级级下达,终于,两千人马开始追击。
张晟这次甚至不再呆在后阵,而是直接一马当先在前,与罗方薛亮还有八位堂主,带着那四百骑兵急冲在前。拔野固二百余败兵在前狼狈而逃,张晟气势汹汹紧随其后,不依不饶。拔野陀等跑了半天,可怎么也甩不掉,跑了半天,前方突然一条河流挡在面前,这是草原上的季节河流,夏季的时候,雨水极多,便会汇成河流,可等到秋冬的时候,又会干枯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样的河流根本没有固定的河道,前些天这里还没有河,可此时一场雨过后,这里却有一条湍急的河流,把拔野陀等人拦在了河边。
拔野陀只觉一股寒意涌遍全身,真是天要亡我。不知何时,张晟已经率领着四百骑兵先后,迅速的把他们堵在了河边。
拔野固人逃无可逃,回身再战,不过他们新败,又只有二百人马,哪怕背水一战,依然冲不出去。后面大队步兵赶到,弓弩齐发,二百拔野固人最后全都战死于河边。
张晟手提在还在滴血的骑兵刀,得意的策马来到慕容安的面前,“慕容总管,若非老夫临机决断及时,这二百拔野固人可就已经逃出生天了。”
回答他的只是慕容安的一个冷漠的笑容。
张晟这次并不在意,继续道:“对了,剩下的拔野固人营地在哪?”
“拔也固人有三个临时营地,我们刚端了他们的狗泊营地,剩下还有两个,一个在西沟一个东滩,两地距离这里都有百里之遥,而且相互之间也有百里之地,都在奚族境内。”薛亮在一边回道,来之前,凌云已经把这几个情报告诉了他们。“东滩有三百骑,由拔野思力率领,而西沟有四百骑,由拔野度亲自率领。”
“你说这两地相距有百里之遥?”
“没错。”
张晟心中一动,道:“这些拔野固人嚣张无比,不过却正是我们破敌的好机会。现在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破了狗泊的营地,眼下正是趁胜进军,分个击破的大好机会。慕容总管,你说是不是?”
慕容安淡淡道:“只要张副盟主肯承担责任,某无异议。”
“机会千载难逢,不可错失。等不及盟主过来了,传令下去,饮马喝水,休整半个时辰之后,我们直取东滩,先灭拔野思力小崽子,再斩老贼拔野度,一举灭了他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