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十二最近一直钻研古琴,不过不像以往那般明目张胆,而是偷偷摸摸练琴。
师傅让他练功,不要附庸风雅,做这些沒有意义的事儿,可白十二却觉得练功才是浪费大把光yīn,有时间弹弹琴,吃几道妻子做的可口小菜,喝一杯香茶,不是很好吗。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了。
最近,师傅出了一趟远门,回來后便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门,也不见人,自己每次去请安,都被他拒之门外。
白十二有些担心师傅,却也不敢轻易打扰。
练完琴,白十二身心舒坦地回到房间,却发现妻子还在书房,不由轻轻推开房门,來到妻子的身边,轻声说道:“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
白婉君微微抬头,却是温婉地笑道:“又去偷偷练琴了。”
“嗯,我想明天弹给到场的朋友听。”白十二微笑道,“我们结婚十周年,总要有些纪念意义。”
“最近几年你身体好了许多,别累着自己。”白婉君关切地说道。
“你也是。”白十二温颜道。
“去休息吧,我办完了事儿去给你洗衣服。”白婉君说道。
“好的。”白十二点点头,听话得像个孩子,说道,“你也早点休息,爷爷也是,把什么都交给你。”
“我沒事。”白婉君轻轻摇头。
送白十二回房,白婉君却沒有回书房,而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白十二见不到梅林,却不代表她见不到。
不管是在家族里,还是白老太爷的嫡系面前,她都是白老太爷的代言人,她的重要(w)ìng从來不是白十二可以比拟的,她要见梅林,梅林不敢不见。
咯吱。
白婉君推开房门,手里端着一个盘子,盘子里有一壶清酒,几个热腾腾的小菜,是她刚才亲手做的。
房间内充斥着刺鼻的药水味,幽暗的房间并未开灯,但目力极佳的白婉君一眼便瞧见了躺在床上,脸上缠着纱布的梅林,这位成名已久的绝世强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哪怕白婉君推门而入,他也沒有起身的意思。
守在床边的白仆见白婉君进來,目光中透出一丝复杂之sè,终于还是轻轻弯腰,恭敬道:“夫人。”
“梅老爷子怎么样。”白婉君将食物放在床边,柔声问道。
“恢复的很好。”白仆沙哑地说道。
“近段时间你们就不要出去了。”白婉君略一停顿,又是说道,“明儿是我和十二的十周年纪念。”
此言一出,纹丝不动躺在床上的梅林猛地坐了起來。
他半边脸包裹着纱布,另半张脸却苍白得犹如白纸,目中透出浓浓的怨毒之sè,冷冷地凝视着白婉君,一字字说道:“你在担心什么。”
白婉君闻言,却是温柔地笑道:“我是希望老爷子你好好休息。”
“白婉君。”梅林霍然起身,浑身释放出浓浓的寒意,“你真当自己是白家家主,你凭什么指挥我,你让我不要出去就不要出去,我偏要出去,你能拿我怎样。”
“老爷子,你想的太多了。”白婉君轻轻摇头,说道,“十二最近心情不错,明天还打算为來宾表演,到时,林泽应该也会來,你若出现,我想会发生什么意外,谁也不能保证。”
“意外又如何。”梅林寒声道,一步步走向白婉君,直至站在这个容颜普通,却充满了婉约气质的女人,“我梅林要做什么,除了白爷,谁也别想管。”
“老爷子,谁又想过要管你呢。”白婉君轻叹一声,那婉约如画的眉目中透出一丝黯然之sè,“十二只要再撑两年,便算安全了,您又何苦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不痛快。”
“哼,你若当真为他好,便不该纵容他游手好闲,练武难道还不能让他恢复得更快吗。”梅林寒声道,“难道,,你是指望十二一辈子好不了,索(w)ìng当一辈子的家主么。”
“混账东西。”
啪。
白婉君猛地一巴掌抽在梅林脸上。
响亮的巴掌声在屋子里炸开,白婉君出手不算快,梅林却并未躲闪,那本就满是伤痕的脸上顿时鲜血淋漓,顿时将纱布浸染成血红sè。
白仆见状,身躯微微前倾,却又似乎十分忌惮,重新恢复了原状。
“梅林,请牢记你的身份。”
“你是十二的师傅,但你同样是白家的奴才,十二是你的徒弟,也是你的主人,做任何事,说任何话之前,先考虑一下该不该做,该不该说。”
白婉君神sè顿时冷了下來,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眉宇间的厉sè让人心生寒意。
梅林愣在当场,竟是一动不动,任由脸上的鲜血流淌而下,只是整整地盯着白婉君。”你打我。”梅林颤声说道,话语中满是怒意。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抽过去,这一次,梅林彻底懵了。
白婉君的身体却微微前倾,愠怒道:“我不介意你怎么看我,但从今天开始,你若再直面或者暗地里说任何一句十二的不是,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用爷爷压我。”
“你是否还记得当年爷爷如何说的。”
梅林嘴唇剧烈颤抖,身躯也跟着抽搐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他当然记得,他如何会不记得。
但他不甘,不服,更加不满。
他可以听从白十二,只要白十二像白家后代,就算让他死,他也愿意。
但他不能接受白家由白婉君掌权,他更加不能接受白十二像个废物一样天天无所事事,做一些让他发自内心感到恶心的事儿。
他懊恼,不甘,最多的却是失望。
白十二是他梅林的徒弟。
白十二更是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
可他离开大雪山的这些年,究竟在做什么。
躲在女人的背后吃软饭。
什么事儿都让这个女人出面。
他到底是不是白爷的孙子,是不是白老板的儿子,。
白婉君那冷厉的神sè一闪即逝,很快便恢复如初,神sè从容地扫了梅林一眼:“梅林,希望你牢记我今晚的话,任何时候,不要再挑战我的底线。”
言罢,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白婉君走后,房间顿时陷入一片沉静,也不知过了多久,梅林缓缓转过身,却是不似方才那般愤怒,反而冷静得让人害怕,朝白仆一字字说道:“我要见白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