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血病。
林泽如遭电击,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
夏庆元见他这般模样,心中亦是一黯。
他明白,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能,愿意跟着承担,是勇气,不愿意,也沒什么好责备的。
沉吟片刻,夏庆元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回去。”林泽闻言,那略显病态白的脸庞上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为什么要回去。”
夏庆元微微蹙眉,不明白林泽这话的意思。
“夏叔叔,您似乎误会我的意思了。”林泽苦涩地说道,“小夏是我的女朋友,她现在生病,我怎么可能回去,她不想见我,甚至在刚才发短信给我和我分手,无非是不愿把我牵连进來。”
林泽面sè黯然,摇头道:“我只想告诉她,生病了,我们就去治,国内治不好,我们去国外治,为什么要分手,怕我难过,怕我伤心,那她又知不知道,我不会接受分手,也不会离开。”
“夏叔叔,您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小夏。”林泽一字字说道。
夏庆元有些错愕。
他沒想到林泽在这个节骨眼非但不退缩,反而一力承担下來,不由对女儿的眼光感到欣慰。
他之前就一直很看好林泽,认为这个年轻人是有情有义的,但这次事发忽然,而且是这种过于折磨人的病,若是承担下來,将会经历漫长的纠缠。
白血病是这么好治的吗。
不好治。
先不提骨髓难找,即便找得到,也只有百分之六十的康复率,而这百分之六十,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复发率,也就是说,,想要治好,难度是极大极大的,否则,人们为何会谈到白血病便心慌意乱。
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绝症,却比绝症更让人揪心。
有些病,治不好便罢了,顶多是等死。
而这个病,却给你希望,又是极为渺小的希望,这种病,才是真的折磨人。
“接下來的事儿,就交给我吧。”林泽缓缓说道,“这一个星期,您和夏阿姨已经很辛苦了,接下來,由我來做。”
说罢,他心情沉重地进入房间,向夏书竹的卧室走去。
这间卧室,他不止來过一次。
那时候,他每次都会和夏书竹度过疯狂的夜晚,连从不吃宵夜的小夏同志也会因为劳累过度陪着林泽吃肥腻油炸的宵夜。
那是一段疯狂的rì子,也是一段快乐的rì子,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做任何事儿都是美好的回忆,夏书竹如此,林泽亦是。
林泽的脚步有些沉重,当他艰难地來到卧室门口时,房内传來小夏虚弱的声音,与往常的甜美磁(w)ìng不可容rì耳语。
“我已经把汤喝了,妈,您早些睡吧。”
咔嚓。
房门开启,林泽走进了房间。
女人蜷缩在床上,似乎好冷好冷,冷到在这二十多度的暖chūn也需要盖棉絮,她蜷缩着,连脸蛋也忍不住埋进被褥。
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以为母亲要进來拿碗,探出头來,却发现站在床边的并非母亲,而是…“你,,怎么來了。”夏书竹颤声问道。
无力又快速地理了理头发,而后又是担心自己的脸sè太苍白,jīng神气太不好,不敢直视男人的那双漆黑眼眸,微微垂下了脑袋。
“你要跟我分手,我很伤心,很难过,所以要來问个清楚,是因为你喜欢上别的男人了,还是你忽然觉得我不帅气了。”林泽一步步走过去,蹲在床边,缓缓捧起她苍白而冰凉的脸蛋,一字字说道,“你说,因为什么。”
夏书竹咬着唇,红着双眼,一声不吭,只是任由那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
“夏叔叔已经跟我说了。”林泽说道。
他清晰感受到夏书竹身躯的颤抖,仿佛脆弱的一面被林泽发现一样,哭得更厉害了。
林泽沒做声,只是轻轻替她拭擦泪水。
“既然你知道了,那你应该知道,这个病,不好治。”夏书竹哽咽道,“和我分手吧。”
“你的世界里,爱情就这么不值钱。”林泽问道。
“值钱,好值钱。”夏书竹激动道,“无价的。”
“那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林泽一字字问道,“生病了,我们就去治,为什么要分手。”
夏书竹无力地说道:“我好辛苦,,我不想你陪我辛苦。”
“把你的辛苦交给我。”林泽脸颊靠过去,与虚脱的夏书竹抵着额头,“不要辛苦,不要难过,我会找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你的病一定能治好,一定能。”
夏书竹越哭越难过,哽咽道:“我为什么要得这个病,我又沒做坏事,为什么要让我得这种病,万一治不好,我还怎么爱我的爸妈,还怎么來爱你,。”
“不许胡说。”林泽心头一片黯然,却仍是挤出坚强的表情,“我曾经无数次失血过多,谁都认为我会死,可我活过來了,我不想死,因为我有好多舍不得的人,好多爱我的人,好多我爱的人。”
“小夏,你还记得吗,以前我是很骄傲的,你那么爱我,我却不愿爱你,可你打动了我,现在,你要放弃吗。”
“小夏,你还记得吗,我跟你说过,只要你哪天有了我的孩子,我就和你去领证,我们就结婚,你忘记了吗。”
“小夏,你还记得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管理员,还调侃你胸大腿长,应该去参加模特大赛,不应该当管理员的,你很生气,让我去办公室找你。”
“你还记得,你因为想报复我,所以让我参加好多好多运动会项目吗,结果我每样都拿了第一,给你长足了面子。”
“你还记得,。”
“我记得,我都记得的。”
夏书竹忽地扑进林泽怀中,声泪俱下:“我怎么会不记得,我那么爱你,怎么会忘记,我不想死,我还沒爱够,我要活着。”
“活着。”林泽捧起她的脸蛋,坚定而决绝地说道,“也许道路很难走,但我会陪你走,你的爸妈也会陪你走,有那么多人爱你,你怎么能不走下去。”
夏书竹重重点头:“我要活下去。”
良久,夏书竹忽地微微仰起头,咬着嘴唇道:“林泽,我现在是不是不漂亮了,会不会好难看。”
“不会。”林泽跟她额头抵着额头,“你一直是那个可以当模特的美女教师,怎么会难看。”
夏书竹泪流满面。
曾经,林泽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度的男人,若是她们谁爱上了别的男人,他会主动放手。
现在,他发现自己做不到,当夏书竹提出分手时,他知道自己会崩溃。
不能,不允许,自己爱的女人,只能属于自己,不能被别的男人抢走,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