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夜微凉。
寂静的夜,无情地染黑了周围一道道银白色的林荫小路。在或明或暗的灯光周围,肆意地狂笑。图蒙蒙的雾,似是黑夜里悄然飘下的面纱,为这短暂而又深沉的凉意,更添一丝朦胧。
黑夜中柔和的灯光,交织在光与影的黑暗夹缝中,伴随着天空上那皎洁明亮的月光,照耀在刚刚布起的露水之上,为清晰可见的晶莹剔透,造就一丝光亮。
夜,当真是有些凉飕飕的。
“程天,你现在在哪儿?”
不远处,隐约中传来一声温柔的呼唤。那是一声少女情深意长般的呢喃,似是有一种心如刀绞般的思念,将要泛滥。
梧桐树下,一道曼妙的娇躯轻轻地靠在这棵树叶早已脱落的大树树干旁,一只手掌在干皱的树皮上轻轻滑过,任其中突兀不堪的触摸感开始从手掌处慢慢传来,刘梦琪的双眼,此刻却微微地闭起。
曾经,有多少个熟悉的早晨,自己会提前站在这里,望着少年那满头大汗一脸无辜跑过来时的样子,刘梦琪都会忍不住狠狠地骂他几句,骂完之后,就会表现出一副压榨工人般畅快淋漓的舒服感觉。只因曾经自己的等待,能够得到回报。
但是,现在回想起来,之前自己的那些举动,无疑是一种奢侈。现在,无论自己在这里等多久,程天,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哎……”
轻轻叹了口气,刘梦琪的双眼却是慢慢睁开,久违的思绪,立马回到了如今的现实。
玉手在牛仔裤左边的口袋里稍微翻动了几下,一只小巧玲珑的可爱玉猫,被刘梦琪温柔地托在手心里。
这只玉猫是她托自己的父亲请人专门雕刻的,本来是一对,另外的一只,在程天的手里。只不过现在的她,永远都无法想象这两只玉猫重新站在一起的场景了。
盯着手中的玉猫看了好久,不知是触物生情还是秋风当真是凉的可以,刘梦琪的眼中,却不知为何忽然挂上了一丝薄薄的水雾,没有任何的预料,眼泪便顺着她那标致的脸颊轻轻滑落下来,看上去很是伤神,让人心疼。
“程天,你个笨蛋!大笨蛋!”
突然,刘梦琪对着漆黑的天空大喊一声,声音有些痛彻心扉,但倔强的刘梦琪却是头一次哭成这个样子,就像个调皮的娃娃般,毫无理由和根据地哭的稀里哗啦。
“笨蛋,大笨蛋……”
水雾慢慢地在刘梦琪的脸上流淌,喊了好一会儿,直到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才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虽然仍是止不住泪水的留下,但她却将头微微扬起,看向了天空上璀璨的银河。
有人说,人在哭泣的时候,向天仰视45度,就可以保证不让泪水流下来。但是现在,刘梦琪无论怎么努力,却永远都找不到那个标准的45度,她越是去努力寻找,眼泪泛滥的就越厉害。不知怎的,她永远都找不对。
有人说,思念是一种病,你越去想,病的就越厉害。而时间的消磨是一副极好的良药,也是治疗这种病的唯一方法。但是,这种近乎耗费自己生命般的治疗方法,到底需要多么漫长的时间,才能药到病除?又或者说还没等根治疾病,自己首先心衰力竭了,那,又该如何呢?人,当真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
手中紧紧地握着那只可爱的玉猫好久,刘梦琪的身体,却是忽然动了起来,脚下猛一用力,便顺着漆黑夜空下那银白色的林荫小路,急速的跑去。
也许,仰视无法止住她的泪水,微凉的秋风,可以帮她吹干吧……
“嗖!”
又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满天的繁星,干净的竟有些吓人,就好像回到了原始社会,清澈无比的银河,仿佛一条彩带挂在了天空之上,把所有繁星的光辉,静静的笼络。
浩瀚的星空,看不到一丝游动的白云,通彻透明,像是能把人吸进去似的,近在咫尺!原来在另外的一个世界,还有这般清晰的星空。这,才是真正没有遭受一点环境污染的美丽夜空!
“嗖!”
又是一道飞驰的流星悄然划过寂静的夜空,不过这一次,它却贸然着陆了。
“砰!”
巨大的声响轰然撞击在漆黑的密林里,就像是突然坠落的陨石,把地面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巨坑。旋即,一丝耀眼夺目的亮点,却忽然从巨坑中闪现了出来。
闪烁仅仅持续了数秒,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尘埃落定之后,这里又恢复了之前的静谧。
时间,开始不紧不慢的流逝。
初晨,朝阳洒下大地。
“丢丢……丢丢……”
不远处,一声轻柔的如琴音般的呼唤慢慢传来,开始在这片静谧的森林里回荡。举目望去,一道标致曼妙的美丽身影,迈着稳稳的小巧莲步,开始走向这片静谧的密林。
“汪……汪汪……”
几声清脆的狗吠,一下子把少女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呼吸急促间,少女寻着声音的源头慢慢地跑了过去,脸上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嗔怒。
“原来你在这儿啊!你个小东西,让你乱跑,看我不打你。”
见到不远处那个浑身脏兮兮仿佛从泥里刚刚打滚出来的黄色小东西,少女的脚步逐渐放缓了下来,双手轻轻拍了几下巴掌,开始朝着那只小狗走去。
见到少女来,叫丢丢的小狗立马兴高采烈地摇起了尾巴,舌头呼哧呼哧吐息着,甩开了自己那短小粗壮的小腿,笨拙地朝着少女的身边跑去。
“唉吆……让我来看看……”
温柔地将地上的丢丢抱在自己的怀里,少女却轻轻在它的身上打了一下,说是打,实际上是一种轻柔的抚摸。
丢丢不停地摇晃着尾巴,见到主人抱它,竟忍不住用舌头去添少女的玉手,那种场面,甚是和谐。
“好了好了……看看你把自己弄的,脏死了,走,回家给你洗洗去。”
说完,便欲带小狗离开。
“汪!”
突然,丢丢不知为何地在少女的怀中大叫了一声,视线,却紧紧地锁定到了不远处的某一个地方。少女下意识地跟着望过去,视线游离之余,却见到一个被什么东西砸过的巨大深坑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正在不停地闪烁着。
“那是什么……”
少女停下了脚步,不自主地转过身仔细看了一眼,好奇,开始驱使她慢慢地向那个深坑靠近。
将脑袋往深坑里探了探,少女的视线,终于是定格在了一枚深紫色的小东西上,疑惑,开始让此时的少女有所动作。
不知为何,女人天生就是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少女,也不例外。
轻轻将那枚深紫色的小东西捏在手里,少女也不知道此为何物,但她毕竟不是那种见多识广之人,所以也没再深究。小心用手帕将其包好之后,便抱着丢丢,慢慢地向村落行去。
不远处,炊烟袅袅。
“小思,早啊。”
“早,李阿伯。”
“小思,早啊。”
“早,张叔。”
“小思姐姐,早。”
“呵呵……小骨朵,你也起这么早啊。”
……
一路上,小思开始与村里人打起了招呼,谁都知道她是一个文静而又善良的女孩子,所以她在村里很讨别人喜欢。
这是一个并不算太大的村落,名叫花雨村。以前本是一块无人开发的荒地,不知何时有一群人为了躲避战乱,故而在此落脚。历经百年之后,才有了今天的规模。
村子里住着大约有两百多户人家,都靠着种田打渔为生,基本上来说是过着那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
村里的人彼此间都相处的很融洽,由于生活的隐蔽,所以很少有人来打扰他们,可以说是一处绝佳的世外桃源。当然,除了一件事例外。
由于长期的与世隔绝,几百年下来,村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迷信,而这,却是他们最致命的弱点。
村里面流传着一个习俗,是从几百年前延承了下来的,流传至今,上至八十多岁的老人,下至四五六岁的顽童,几乎无人不知。说到底,便是这个可怕的习俗,与每一家孩子的身家性命有关。
花雨村的村头有一条百年不结冰的不冻河,名为送女河。听名字便可知道,这条河的由来,可不是有着什么好的传说。
传说送女河的河底住着一名掌管五谷的河妖,名曰谷妖,谷妖易怒,动不动就会发脾气,不冻河百年不结冰的原因,便是因为这谷妖的怒气一直缠绕在不冻河的河底,即使是在寒冷的冬天,送女河的河底也无比的暖和。
但是,谷妖的怒气可不是每天都平稳的,一旦惹他大怒,怒气便会立马从河里纷涌而出,引发巨大的洪水,将整个花雨村给淹没。到时候,可就生灵涂炭了。
所以,为了不让谷妖发怒,村里的人都极其迷信地听信了巫婆的传言,选择了一种名曰舍一保全的办法。
只要每年向送女河中投入一名年龄16岁的少女去做谷妖的妻子,就能勉强缓解他心中的怒气,可保花雨村一年的平安。但是,被选为谷妖妻子的人,必须永远留在送女河河底,永世不得上来,谁都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由于这个迷信的传出,花雨村的另一条族规也随之产生。凡是花雨村中的少女,16岁之前不得婚嫁,为的,便是附和那个可怕的习俗。
这个习俗流传至今已经有几百年了,可见,如今看似太平的花雨村,是牺牲了多少名无辜少女的性命换来的。
为公平起见,为谷妖选择妻子的方法也是采用了抽签决定的方式。每一年,村里都会派出村中比较有威望的几位老人作为监督人,然后再由村长亲自从所有本年恰好16的少女中抽出一名,作为花雨村此次为谷妖所选择的贡品。
而今年的抽签,便是在半个月之后。
“爹,娘,我回来了!”
轻轻放下怀中的丢丢,小思小心地往客厅里偷偷望了望,见客厅里没人,便欲走向自己的房间,脚步有些急促。
“丢丢找到了?”
突然,一声温柔的声音传来,让地小思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神情有些不自然地望向了客厅的一角。
在那里,一名身着白色素衣的美丽少妇,此时手中正端着一盘精美的饭菜,轻轻放到饭桌上。而她,便是小思的娘。
她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完全没有看到小思此时那有些不自然的动作。
“爹呢?”小思故意找话题问道。
“出去了,说是族里有急事,哎,饭都没吃。”摆放好碗筷,小思娘无奈的回答了一句,声音中透着一丝埋怨。
“额,丢丢它可能饿了,娘,你先给它喂点东西,我过会再给它洗洗澡。”
说完,小思却脚步加快,一下子进入了自己房间。
“哎,过会吃饭了,这孩子……”
小思娘还想再说点什么,却欲言又止,微微摇了摇头,抱起脚下的一脸兴奋的丢丢,慢慢走出了房门。
“呼……”
紧关好身后的房门,小思却是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右手下意识地从怀里掏出那块白色的手帕,慢慢地向床边走去。
“这,到底是什么呢?”
躺在柔软的床上,小思将手中的那枚深紫色的小东西重新捏在手里,眼神,再度好奇地打量起来。
从她记事起,还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小东西呢。这东西的构造,完全不是她们这种落后的村落所能见到的。
“要不要拿给爹看一下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后,小思的心中忽然闪过了一丝奇怪的念头,仿佛如今攥在自己手中的这个小东西,跟自己有着一定渊源一般,朦胧中,竟有种熟悉的感觉。
“算了,还是不要了吧,要不,爹爹又会说我胡闹了。”
微微甩了一下头,仍是理不出任何的头绪,无奈之下,小思只能作罢。她将手中那深紫色的小东西小心的用纸包了起来,放在了梳妆台的一个首饰盒里。
做完这些,便慢慢地打开了房门,向着客厅的方向,慢慢地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