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阿瑟将军洗过淋浴,擦干身体,用一条印着南极山毛榉图案的毛巾裹住下身,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
他下榻的伦农旅馆(当时叫澳洲国家大饭店)也是西南太平洋部队司令部,在布里斯班华丽得近乎宫殿。实际上伦农旅馆大而无当,摆设着一些粗笨、耀眼、俗里俗气的家具,当厅的画框里放着的是本地画家的三流作品,显出布里斯班人文化的低俗。
你最好别说他们这方面的缺陷,快快活活,忙忙碌碌的本地人热情好客,论桶喝啤酒,胃口好得出奇。在一个被群山、荒漠和大海包围的昆士兰州首府里,这难道不也是人类无可挑剔的自然适应性吗
借着落地灯光,翻看案头堆积如山的文件和报纸。麦克阿瑟处理掉几件最紧急的军务之后,就认认真真地读起报纸来。很难再找出一位将军像麦克阿瑟那样注重美国的舆论。尽管他同罗斯福总统关系搞得很僵,政治上又往往显出一种军人的幼稚,他却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政治将军。
他虽然在巴丹战败,但在国内却获得了空前的政治声誉。他毕竟最先顶住了日本人的侵略狂潮,为美国赢得了时间,树立了信心。
于是,在英语世界,掀起了一股“麦克阿瑟热”。美国参议员罗伯特小拉夫莱特建议把六月十三日命名为“麦克阿瑟日”,以纪念一**九年他考入西点军校的这一天。国会以二百五十三票的压倒多数通过了授予麦克阿瑟荣誉勋章。连历届美国总统也没有获得过这种创记录的票数。
当罗斯福选择威廉李海上将当他的首席军事顾问时,《时代》周刊愤愤不平;“要是老百姓投票的话,责无旁贷的是麦克阿瑟。”
一向板着面孔的《纽约时报》也受了这些日子里狂热情绪的感染,“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名字的魅力混合了好莱坞塑造的忠实士兵理查德戴维斯的理想主义色彩。”
《民族》杂志告诉它的读者:“国民对领导人最钦佩的心理素质,就是‘将军’那样的斗士性格。”
连老成持重的普利策奖金名牌记者瓦尔特李普曼也禁不住赶浪头地写下了这样的溢美之词:“他作为一个伟大的统帅,有广阔而深邃的洞察力。他知道怎样激发和领导他的士兵前进。”
澳洲本地的报纸当然不甘落后,它们用头版整面篇幅刊登了麦克阿瑟的头像。麦克阿瑟在伦农旅馆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是b一3211,任何公民有兴趣拨这个号码,接线生会彬彬有礼地回答你:“哈罗,这里是巴丹”。
《纽约太阳报》记者发自伦敦的专访消息说:“自从电影明星瓦伦丁诺之后。还没有哪一个人像麦克阿瑟那样家喻户晓。伦敦报纸动辄把他比做纳尔逊和德雷克。”
连苏联《真理报》和《消息报》也在头版显赫地位发表评论员文章,说麦克阿瑟“像苏联红军一样勇敢。”
美国商人当然都是生意精。他们看到曼哈顿教堂中受洗的新生儿大量地用麦克阿瑟作名字,灵机一动,推出了款式新颖的“麦克阿瑟服”以及“麦克阿瑟蜡像”、“麦克阿瑟牌甜豌豆”、“麦克阿瑟牌铁锁”等等商品。
至于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桥梁、建筑、花展、生日舞会、水坝等等。那就更不胜枚举了。连他的死对头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也发表演说。祝贺他胜利突围、荣任新职、将拉开美国反攻的序幕。
对于这一切。他当然是高兴的。满足的,也是经过渴望和追求才终于得到的。
翻身起床,拉开厚重的天鹅绒馒帐。凭窗远眺布里斯班一片辉煌的灯海。黄色、白色、彩色的霓虹灯光投映在墨黑的海湾里,和天上的群星交相辉映。
英国小说家j普里斯特利把布里斯班比作“小迈阿密海滩”。其实它同佛罗里达州的迈阿密差之天渊。地盘大得使人感到乏味,有纽约那么大的地方只住了四五十万人口。
一条蚯蚓似的弯弯曲曲的小河穿城而过。城市没有规划,只图方便地建起了一条条格于式的、狭窄的、维修不善的道路。
东一堆西一堆随心所欲地盖着高跷式的老房子。大部分建筑是波纹铁皮盖顶,挂着格子帘的意大利文艺复兴时代的乏味建筑。四分之一的本地人信罗马天主教。管风琴奏出的圣歌时时可闻。本地人是有自尊心的,因此你可不能提当年是英国流放的囚犯们打下了布里斯班的房基。
然而,就是这个布里斯班,在二十世纪四十四年六月南半球的一个秋夜里,它那迷人的灯光、酒吧间里啤酒鬼们的喧闹声、市政厅附属音乐厅悠扬的管风琴声和别墅里本地人无忧无虑通宵达旦的聊天跳舞,这一切,使它几乎成了人间仙境。
在晦暗的战争岁月里,伦敦、巴黎、柏林、东京、莫斯科、重庆、罗马、华沙、奥斯陆、哥本哈根……大都实行了灯火管制,漆黑一团,一如鬼域。连美国东西海岸城市的居民都要拉上黑布窗幔,防止因把轮船的轮廓投映到明亮的灯光背景上而被邓尼茨的潜艇狠狠一击。
布里斯班象征着和平;和平是美好的。然而军人的使命就是打赢战争。一想到这些,就触动了麦克阿瑟的伤心事。
他背过身,双手捂住眼睛,汹涌的心溯使他喉头呜咽。别看他平时像个恺撒或者汉尼拔,出身将门,西点军校的高才生,知识广博的陆军参谋长,脾气暴戾、为人放肆,专横武断,冥顽不化,置生死于度外。说一不二,严似法官。
麦克阿瑟的司令部也带着法庭的森严气氛,幕僚们象听差,参谋象跑堂的,他们对他忠心耿耿,听他的话就像听上帝的话。他的参谋长萨瑟兰将军也是个缩小型的麦克阿瑟。
谁也别想打入这个自负的小圈于,无论是澳大利亚总司令陆军上将托马斯布雷米爵士,还是他自己战区的航空兵司令乔治布烈特少将、海军司令哈巴特李亚利中将,都经常遭到他的痛斥甚至责骂。麦克阿瑟似乎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正因为如此,在他参谋部的小圈子中。在他伟人的外套里面。有一个孤独、幻灭、自责、痛苦的灵魂。他外表气壮如牛,内心却被放在一只历史的坩锅里受着命运之火的熬煎。
他的成败,他的荣辱,他的兴衰;全都押在四百二十年前被葡萄牙人麦哲伦发现的、叫做菲律宾的海岛上。他为之梦魂萦绕。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他说过“我一定要回来”。就必须打回菲律宾去。舆论吹捧他,正因为他要回去。他是个军人,必须兑现自己的诺言。
可是他手里一点儿力量也没有。没有步兵。没有舰队,没有飞机。他凭什么打过从布里斯班到马尼拉这五千英里天空、海洋和岛屿呢?如果他不能打回菲律宾,历史将把他变成一个可怜可笑又可悲的小丑。
他并不是没有能力实现他的宏图壮志。在美国很难再找出一个比他更懂步兵战略和战术的将军了。他已经有了一幅反攻的蓝图。
尽管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本的敌人变成了袍泽,迎接一个更加强悍的敌人。这个敌人让他都感到一种喘不过来的压力,当初就算是从菲律宾败退,太平洋诸岛接连被日本占领。他,麦克阿瑟都从未有这样的感觉。
中华是一个不管是军工领域,科研领域都不弱于美国的大国。这是许多美国人的见解。麦克阿瑟摈弃这样的见解,他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用事实说话是他一个很主要的原则。
在他的眼中,中华是一个无论在军工科研,还是军队技战,战术战略指挥都强于美国的东方强国。甚至在他看来,中华已经处于世界第一的位置。只是身为太平洋盟军总司令的他,无法说出这样的实情。
对于强大的敌人,带来无边压力的同时,也让麦克阿瑟的战斗神经无比的兴奋。在他眼中,中华是强于美国,但是强大有限,美日联军组合起来,还是有很大的胜算。为此他勾画了很多战略蓝图。可惜,他的蓝图并没有得到很有效的实施,作为寥寥。
他之所以无所作为,完全由于那个比他还有魅力、比他还有 雄心、比他更加坚定、比他聪明一百倍、而且拥有无限权力的小儿麻痹患者,一位坐在轮椅上的总统——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
罗斯福制定了先欧洲后亚洲的政策,先集中全力支持英国和俄国打败希特勒德国,然后再转过身来对付中华。这实在是无懈可击的正确战略,可是麦克阿瑟认为恰恰应该相反:先中华而后德国。
自从两年前,当年麦克阿瑟将军的一名副官、现在的盟国远征军总司令德怀特文森豪威尔将军在北非登陆之后,刚刚走上战时轨道的美国工业体系,源源不断地把军火送给北非远征军。
由于美军第二军在突尼斯凯塞琳隘口的失败,北非的沙漠上又出现了一颗灿烂的将星,当年麦克阿瑟麾下的一名少校、比他晚五届的西点生、苏格兰血统的小乔治巴顿将军。桀傲不驯的巴顿上任伊始,所向披靡,不但重振旗鼓把德军赶到加贝斯湾,而且创下了辉煌的记录。巴顿协同蒙哥马利的第八军,把号称“沙漠之狐的德国隆美尔将军的非洲军团,关进了突尼斯和比塞大的一个捕兽笼中,一举包围了德意军队二十五万人。
舆论跟着明星走。美国和盟国的报纸、电台、杂志,一窝蜂地吹捧巴顿将军,刊登着巴顿前凸的下颚系着钢盔带、脸色威严、杀气腾腾、有如古罗马时代驾着战车的武士、一个活着的阿珂琉斯(希腊神话中的英雄,)的照片。报纸不厌其须地登着巴顿的豪言狂语:“比起战争来。人类的其他活动毫无意义……我喜欢战争。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战争狂。”
而对于这位战争狂的死,美国人处理得很低调,而此时的麦克阿瑟实则更为低调,似忽已经世人抛诸脑后。
他麦克阿瑟已经黯淡了,快被人遗忘了。他什么也没得到。他可怜到如此地步:当瓜达尔卡纳尔岛上激战方酣的时候,配合日军作战的美国海军陆战队一师师长范德格里夫特将军特地求他借六架野马式战斗机,他竟然小气得没有借给。
他纸面上有一千二百二十架战斗机,实际上什么型号的都有,就是没有能同中华喷气式战机对阵的。说起来,他还能指挥五百多架b一29超级空中堡垒。听起来都不信。它们之中只有三百架可以上天。那些最艰苦最阴暗的日子,麦克阿瑟连想也不愿意去想了。
现在,他离开巴丹转战澳洲三年以来,就凭着这点儿可怜的兵力。他已经取得了可观的胜利。他的胜利同他的实力相比。丝毫也不比艾森豪威尔和巴顿逊色。他的战绩。使他痛苦的心情获得了稍稍安慰。
他那些晦暗惨淡的时光,也带着古希腊悲剧作家欧里庇得斯的悲壮色彩。他整夜躺在床上,吸着烟斗。思考着这几个月来的战况。
五个月前,中华攻克了柯雷吉多尔岛,守军竖起降旗。
澳大利亚人心惶恐,见面皆曰:“中华军队什么时候在澳洲登陆”澳大利亚军统帅部决定放弃北澳,退守东南澳布里斯班一线。
为此,制定出详尽而残酷的焦土政策:在北澳各洲的城镇里,破坏港口、桥梁、电厂、自来水厂,焚烧粮食,污染肉类,使文明倒退到野蛮的洪荒时代。
麦克阿瑟以联军总司令的名义独排众议,坚决把一个旅派守达尔文港。他声称:只要我在此地,决不许日本一兵一卒染指澳大利亚。他的形象和声音,稳住了动摇的军心和民心。
这时候中华高级指挥机构内部,也发生了激烈的争论。海军一派坚决主张攻占澳大利亚;陆军认为应该完全控制所有的岛屿,决解美日联合舰队,再来进行澳大利亚登陆作战,所以陆军部,坚决反对。
作为两军的妥协,陈绍定下了攻占斐济、萨摩亚、新喀里多尼亚三群岛的战略方案,准备从海上包围澳洲,切断它的海运线。
澳洲被占领的威胁还未解除,麦克阿瑟又开始鼓吹“新几内亚防卫论”。他对新闻记者发表谈话:“保卫澳大利亚的战场就是新几内亚。”
中华国防军最高统帅部恰恰也打算征服新几内亚所有的岛群。
两架高速飞驰的战车,在一个高山耸入云端、密林深不透风的世界第二大岛上狠狠相撞了。
澳洲从广义上说是一个超级海岛,形状象一只睡卧的双峰骆驼,头朝西,尾向东。达尔文港在它西边的驼峰尖上,东边的驼峰尖叫约克角。布里斯班的位置在它的屁股上,墨尔本在它的尾巴根儿上。从墨尔本往东直线距离一千四百海里就是新西兰。从约克角向北,渡过宽一百海里的托雷斯海峡,就到了伊里安岛。
伊里安岛仅小于格陵兰岛,是世界第二大岛。伊里安象一只俯在地面的大袋鼠,又象一只匍匐前行的雌孔雀,也是头向西尾朝东。鼠尾部分叫巴布亚半岛,米伦湾在巴布亚的尾巴尖儿上,莫尔兹比港在尾巴根儿下边。
整条尾巴上都横列着比中华秦岭更高更险的欧文斯坦利山脉。莱城和沙拉毛阿镇在后腰和尾巴的连接处。把莱城和米伦湾连成一条直线,它的中点是布纳和伍纳两个小渔村。把伍纳和莫尔兹比连起来,中点就是科科达土著部落村。从莱城渡过海峡,就登上了新不列颠岛。
大名鼎鼎的拉包尔在它的东端。维蒂亚兹海峡东端有一个小岛,小岛和新不列颠岛之间的小海峡叫坦普尔海峡。
顺着东经141度线把伊里安一划为 二,东部叫新几内亚,归澳洲政府管理;西部当时同整个印度尼西亚一起算是荷兰的殖民地。在141度经线同伊里安岛北岸相交的地方,有一度美丽的港口城镇——荷兰地亚(战后印尼独立改名为查亚普拉)。
伊里安袋鼠脖子北边不远有一个小岛比阿克。袋鼠的头盯着一组群岛。它就是欧洲人几个世纪中梦昧以求、麦哲伦为之进行环球航海的香料群岛——马鲁古群岛。马鲁古群岛最北面的一个岛是摩罗泰,它距伊里安西部的鸟头半岛仅二百二十海里。从摩罗泰岛往西北航行,穿过马鲁古海峡和苏拉威西海,只有二百四十海里的航程就到达了棉兰老岛。
棉兰老就是菲律宾。当年麦克阿瑟从那里乘b—17轰炸机逃往澳洲。他想从澳洲重返菲律宾,就必须用火与剑走完这段两千英里的征程。
新几内亚的重心是莫尔兹比港。中华统帅部把它定作南下战略进攻的终点站。控制了它,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利用轰炸机轰炸方圆两千公里内的任何澳洲城市和海岛,直到布里斯班。
早在二月里,相当一个旅的中华海军陆战队攻占了新几内亚北岸的重镇莱城和萨拉莫亚,同时海军陆战队第三师一团,利用暗夜从拉包尔渡过坦普尔海峡。在莱城东南的布纳、哥达和沙拉南达登陆。太平洋战区攻击舰队也没有停止脚步。准备悍然进攻新几内亚最东端的米伦湾。
米伦湾是南太平洋最优良的港口之一。港阔水深,群山环抱。与它相比,特鲁克和拉包尔相形见拙。
麦克阿瑟的直觉没有欺骗他。他下令巴斯上校把美军的工兵和澳大利亚步兵派驻米伦湾的拉米镇。巴斯的部队修了一度战斗机机场和一座轰炸机机场。
然而中华太平洋战区并没有按照麦克阿瑟的意思走,他们决心不惜牺牲。。翻越耸入云霄的欧文斯坦利大山脉。从北到南横穿新几内亚,进攻莫尔兹比港。欧文斯坦利山脉高达三千五百米,最低的山垭口也有二千五百米。
山上密覆着最厚的热带雨林。终年云雾缭绕,臭气冲天,毒烟弥漫,沟谷纵横。不要说人,连野兽也望而生畏。山中没有道路,没有粮食,所有的武器辎重,全靠人担肩扛。堀井少将就这样踏入了险山和密林,为了夺取莫尔兹比港。
战前从来没有一个华人到过那里,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记载。有一个中华中尉从澳洲回国路过那里,连岸都没上,只扫了一眼如林的帆樯,说:“真象是海外仙山哪”。
中华的目标就是这个“海外仙山”。’而麦克阿瑟的全部努力,就是保卫住莫尔兹比这个按树葱茏、海水碧澄的港口城市。
中华军队一路翻越险峰绝壁,砍树架桥,从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中艰难地行军,还要同几个险恶的哨所中的澳洲守军作战。
中华士兵在体力消耗极大的情况下,幸好粮食供应还算稳定。虽然是热带,高山之巅尚有积雪,早晚寒气袭人,为怕暴露目标遭到空袭,又不能点簧火。士兵们只好互相拥抱着取暖。等中华军队越过了被他们称为“魔鬼山”的欧文斯坦利山脉,他们真变成一群衣衫褴褛乞丐,幸好这些乞丐的精神还算不错。
前面就是莫尔兹比港。站在伊米达山顶上,已经望到了珊瑚海。那白色的碎浪和莫尔兹比市政厅的屋顶,也尽收在高倍数的军用望远镜内。官兵们发出了海涛般的“万岁”声,那种百感交集的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他们是一群东方的伊阿宋(希腊神话中的一名勇士。),伸手就能摘取历尽千辛万苦才找到的金羊毛。他们像一群苏里曼大帝的奥斯曼士兵,已经从金角湾打开了巍峨的君士坦丁堡大门。功败垂成,只差一步。
当时,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就坐镇在莫尔兹比港,距伊米达山仅二十英里。他手中只有几营没打过仗的澳洲民兵。他最好的两个旅:帕克卡辛旅和哈罗德乔治旅都被派到米伦湾那个鬼地方去了。
他听从了澳洲军司令托马斯布雷米上将的话:“任何军队都无法越过欧文斯坦利山脉,更不用说是作战了”。
麦克阿瑟在唱一出空城计。尽管他口口声声对美国国会和澳洲居民说:“保卫澳大利亚的战场就在新几内亚”。但是,如果被希望和荣誉刺激得发狂的中华军队真正扑向莫尔兹比港城区。他就只能放弃该城,像在科雷吉多尔那样一逃了之。
他身经百战,比谁都清楚自己的险境。他又一次处在绝望的深渊里。他给他的好友、在华盛顿任职的海军上校多德尼诺克斯的信中写道:“这条道路(当然是指通向菲律宾之路)是漫长而艰辛的,我几乎望不到它的尽头。还没有看出我的戎马生涯中出现了某种军事上的转机。我已经指挥了一场败仗,现在正试图不惜一切代价阻止第二场发生。”如果“将军”真地信仰上帝,那他一定会向主祈祷:“让奇迹出现吧!”
然而奇迹并没有出现,他的空城计在中华这个老祖宗面前,如最后一片遮羞布般的可笑。当翻越“魔鬼山”的中华军队出现在莫尔兹比港中,期待的战斗没有出现,这支部队很轻松的占领了港口。
麦克阿瑟的诺言再一次被打破了。新几内亚的防御也成为了一个笑话。
然而麦克阿瑟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集中所有在新几内亚兵力的情况下,集中了美国三个步兵师,两个装甲旅,加上日军的三个旅团。对中华军队出发地布纳进行决死反攻。
尽管中华的抵抗十分的顽强。空军也迅速的前来支援。但是防守空虚的布纳,还是在盟军决死的进攻中被拿下。当最后一个中华士兵从布纳撤走时,进攻布纳的盟军部队。已经伤亡近三分之一了。
麦克阿瑟得出了结论:“太平洋战争是一场补给战争。它的重要目的就是保住自己的运输线并切断敌方的运输线。”
布纳陷落后下一个就是莱城。莱城一失,巴布亚北岸将由星条旗、米字旗、旭日旗来代替黄金龙旗。从莱城和布纳起飞的美国轰炸机,将炸毁在俾斯麦海航行的中华舰船。俾斯麦海海运一断,对中华太平洋战区的影响是致命的,整条外南洋防线将会土崩瓦解。他钱四海虽然是多次战役的凯旋者,也会成为中华和历史的罪人。
钱四海大将很快就做出了抉择。任何一个明智的指挥官,包括麦克阿瑟在内、处在钱四海的位置上,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的。增援莱城守军,保住巴布亚北岸,这是一个正确的战略反射。对策论也好,博奕学也好,兵棋推演也好,采用其他方案似乎都无济无事。
而麦克阿瑟自然也考虑到这一点,他的目的就是坚决占领莱城,但是他失去了前提。
在三月开始的时候,盟军无论是在所罗门战区,还是在巴布亚战区,制空权都大大削弱了。他们既缺少飞机,更缺少能征惯战的飞行员。大部分时间里,中华飞机称王称霸。
中华历来奉行“精兵政策”,依仗长年苦练的一部分职业军队,战争初期,势如破竹。根据空战统计,百分之四十的飞机是由只占参战总数百分之四的“王牌飞行员”击落的。和日本完全不一样,中华虽然走的是精兵路线,但是在中华二十几年的教育下,许多人从小喜欢机械,几乎每个成人都会开汽车,整个国家是一个“拜机(器)主义”的国家。源源不断的飞机加上无穷尽的技术熟练的年轻人,使中华的空中力量在太平洋上变成了一只恶雕,而美日充其量只是一只捕雀隼。
在太平洋战场上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笑话,日本人玩自行车,美国人玩汽车,华人从小开飞机。
虽然美国从来也不缺少飞行员,后备兵源也十分的充足。但是当损失数量高于生产数量时,局面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到了六月份,麦克阿瑟把大批部队派往巴布亚。这些部队大部分是从瓜达尔卡纳尔撤退的。瓜岛撤退是盟军的一个“敦刻尔克式”杰作,三次共撤出一万四千人。包括清冈中佐在内的部队经过了两个月休整和补充,在三月的一个黑夜里重新登船,开赴巴布亚。
他麦克阿瑟需要这些日本人,需要他们来对抗中华军队。
从死亡的熬煎中挺过来的人往往趋向两个极端:一种是蔑视死亡;一种是害怕死亡。无论怀着哪种思想,忠于天皇的帝**队总是顺从地执行命令,捞着一种神道教徒的宿命感。
航渡变成了一次盟军的“死亡行军”。
护航船队在坦普尔海峡被中华侦察机发现,钱四海毫不犹豫的下令攻击。几百架次的中华战机凶恶地扑向船队,投雷、轰炸、扫射。刚刚返航就急不可待地重新装弹,再次投雷、轰炸、扫射。
盟军军舰和飞机抵抗软弱,攻击变成了一场疯狂的大屠杀。大部分运兵船和四艘护航的驱逐舰沉没在俾斯麦海中,一万五千士兵很少有人能踏上巴布亚的海岸。这次的损失远远超过第三十八师团在槽海航渡中的损失。
这就是六月底,也就几天前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俾斯麦海战”。
回想这半年来的战况,麦克阿瑟也是有苦难言。如今在莱城,他还有几万的部队,可却无法自由进退。
他需要海军,可是尼米兹呢,海军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