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午放学前,孙道兑现了他的诺言,其途径与方式,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放学前最后一节自习课,苏哲去了开会,便没有在教室维持纪律,不过,有班长叶秋坐在讲台那里,谁也不敢造次。
唐信写着作业,邱强见孙道的位置空着,便坐到了唐信的身边,他有不会的作业,就询问唐信。
哪怕是以前的唐信,成绩也比邱强强很多,所以他有资格来让邱强请教。
至于孙道,在自习课的铃声响起前就不见踪影。
越临近下课,教室内不安分的躁动就越明显,归心似箭的同学们不少两两窃窃私语,形成了沉闷的sāo动。
叶秋拿起粉笔盒不轻不重地敲两下桌子,教室内又瞬间恢复寂静。
眼看还有两分钟下课,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唐信也不例外,就在此时,出人意料的事情突如其来。
“咳咳,喂喂,喂喂”
教室前方黑板上的墙角处,悬置的室内小音箱突然传出声音。
那向来都是学校发出重要通知和眼保健cāo等活动才响起的喇叭,竟然在上课期间打破沉默!
高三四班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虽然只有简单的几声喂喂和咳嗽声,但是听在耳中,似曾相识,稍加细想,所有人便将目光投向了唐信这边,确切地说是聚焦在邱强的位置。
是孙道的声音!
“下面播放一条重要通知,下个星期的10号,是高三年级全市统考,在这里,预祝所有高三同学取得优异成绩,为三中争光。另外,高三一班班长兼学生会主席王宏诚同学,他向高三四班的唐信与孙道同学发出了挑战,如果他在这次全市统考的英语科目成绩上,无法超过唐信和孙道,那么他将会在周一早上站在校门口,并且在胸前悬挂一个写着他是蠢蛋的牌子,持续半个小时。请全校师生做一个见证,通知完毕,同学们,放学愉快!”
“孙道,你混蛋!”
就在高三四班都处在震撼之时,学习委员刘邺同学拍案而起,怒发冲冠!
见到周围同学们朝他投来不解的目光,刘邺压着怒火急急忙忙跑出教室。
“他怎么了?”
邱强一头雾水。
唐信却轻叹一声,说:“我们的刘邺同学一表人才普通话字正腔圆,是学校文艺活动的金牌司仪外加学生会广播站站长,他身上,肯定有广播室的钥匙。”
邱强恍然大悟,说:“难怪中午打球的时候孙道跟他又是勾肩搭背,又是请客喝饮料,估计现在他才发现钥匙不见了吧?”
理清头绪后,邱强和全班其他同学一样,不可思议地盯着唐信。
“唐信,孙道脑瓜正常着吗?”
咧嘴无声一笑,唐信背上书包朝外走。
这全校师生,不,单就高三学生而言,他们不需要知道唐信和孙道是谁,也不用知道这俩人学习成绩究竟如何,只要知道王宏诚每次考试年级前十,外加他高二时还代表学校去参加过英语演讲的事迹,和王宏诚比英语成绩?
太没悬念了!
孙道这又自己主动把赌约的事情宣扬出去,等同自掘坟墓还不够,希望所有人来围观他躺进墓里顺带帮忙埋土。
叶秋一脸冰霜地跟着唐信离开了教室。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想管也无力回天。
高三一班的学生们听到广播里的消息,大家倒是心态挺轻松地接受,王宏诚却双拳握紧咬牙切齿。
广播里好像只说了王宏诚输了之后要挂牌罚站,并没有说他赢了孙道和唐信该怎么办
狡猾卑鄙!
校门口,程慕一个箭步窜到唐信面前,瞪大眼睛问道:“唐信,是真的吗?你和孙道要和王宏诚比英语成绩?是不是只要你和孙道加起来的成绩比他高,你们就赢了?这样的话,孙道只要考60,你考90,就是满分啦!”
唐信yīn着脸伸手捏起程慕婴儿肥的脸蛋,稍稍用力一扯,她嘴巴漏风委屈地叫道:“你干嘛?我是你这边的。”
“谢谢,你成功地打击了我。”
松开手,唐信又轻柔地帮她揉揉脸,然后转过身朝马路对面的饮品店走去。
“估计这会儿孙道正被校领导训话呢,我们喝杯饮料等他。”
自己捂着脸委屈地揉着,程慕凑到叶秋身边询问缘由。
当叶秋把赌约的详细内容告知程慕后,不出意料,程慕不但笑不出来,更是一副要办丧事似的悲伤。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诶?这好像是孙道以前的口头禅。”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叶秋和程慕在饮品店里一直凝视着唐信,闹不清楚他哪来的信心还这么淡定自若。
差不多快六点半时,孙道才从校门里走出,虽然被班主任,年级主任,教导处主人三尊大神轮流训斥,连带殃及刘邺也饱受无妄之灾,可从学校里出来的孙道,意气风发兴致高昂。
唐信走到吹着口哨的孙道身边,问:“不用请家长?”
“教导处主任让年级组长处置,年级组长又丢给了苏头儿,我跟苏头儿说,这是学习上的良(w)ìng竞争,是为了给自己卯足冲劲才脑子一热,苏头儿就网开一面,明天交份检查就不追究了。”
他口中的苏头儿就是班主任苏哲。
唐信放下心来,二人聊着别的话题踏上回家的路。
晚上
照例复习的唐信眼神奇怪地看向一直盯着他却不看书的叶秋。
“你这样看着我,我会很害羞的,再过五秒钟,我肯定脸红!”
叶秋白他一眼,扭头看了看敞开的房门,问:“叔叔阿姨呢?”
“去看电影了。”
唐信随意道,虽然父母结婚二十年,但有时生活中还保持着情侣的行为,譬如丢下唐信去旅游,去看新上映的影片,互相送礼物等等。
叶秋眼神微黯,不过很快打起jīng神,肃容道:“唐信,你和孙道究竟想干什么?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假如你们要做犯法的事情,不行!”
唐信一愣,莫名其妙地反问道:“你凭什么说我和孙道要去犯法?”
叶秋胸口起伏,略微激动地说道:“就凭你们有信心赢王宏诚。虽然他的确惹人讨厌,可不代表他的成绩是假的。你和孙道,难道不是想要在他身上捣鬼吗?”
二人相互凝望,四目相对,唐信从她确信的目光中想通了她的话。
要赢这场赌约,只有两个途径。
要么,唐信和孙道公平胜出。
要么,王宏诚自己失手落败。
显然第一条路,叶秋认为唐信和孙道就是超常发挥300%,也不可能考得比正常发挥的王宏诚要高。
那就剩下第二条路了,王宏诚自己出问题。
叶秋虽则一向严谨而缺少幻想,但她跟唐信与孙道耳濡目染这么多年,他俩要是想让王宏诚出问题,手段可是五花八门。
泻药,交通,栽赃作弊,准考证上动手脚等等。
也不知何时起,叶秋对唐信已经有了一种深信不疑的看法。
只有他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
尤其这种神不知鬼不觉yīn人的把戏,唐信向来是信手捏来。
“相信我,还有孙道,我们不会碰王宏诚一根汗毛。”
唐信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却换来了叶秋的冷笑。
“你俩不碰他一根汗毛,也能让他栽跟头。”
长叹一声,唐信无可奈何地合上书本,扭身面朝叶秋郑重道:“这样来说吧,你要相信我和孙道能够比王宏诚考得好,而且是在王宏诚正常发挥的情况下。”
叶秋见他如此郑重的模样,惊讶道:“那你俩都要考上140,你觉得现实吗?”
唐信陡然提高音量道:“为什么不现实?你不能看扁我一辈子吧?”
“我,我从没看扁”
叶秋话说了一半,突然柳眉紧锁,清美脸庞浮现痛苦之sè,瞬间煞白,微微躬身,一手抚在了小腹的位置。
唐信吓了一跳,手忙脚乱道:“哎,我,我是声音大了点,不是对你发脾气,我,你,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叶秋连忙按住他的手,脸上都带着冷汗道:“没事,我去趟卫生间。”
她一起身脚步蹒跚,唐信扶着她走去卫生间,在她进去关门的瞬间,唐信看到了她白sè休闲裤腿根处渗着血红。
待她关上门后,唐信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他摸着脑袋,鬼使神差吐出一句话。
“怎么比上个月提前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