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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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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信是一个快要死的人,在被判决死刑后,他就暂时被关在了天海监狱。

    现代化监狱并不是宫廷戏看得那种肮脏恶臭污秽不堪,唐信关入牢房中,同房是一个犯了故意伤害罪的小年轻,名叫陈浩强。

    第一天相安无事,唐信不说话,陈浩强也不言不语。

    在牢里基本要做三件事,思想改造,文化学习,劳动改造。

    上午下午都有时间看书,也有电视可看,但在监狱圈子里,杀人犯差不多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狱jǐng不管骂人等言语冲突,只管肢体暴力。

    饭菜非常一般,就是味道咸淡要自己适应。

    另外每个月还有钱可花,但不能存,每个囚徒都在jīng打细算,一个月六百块钱,多数人都会花掉五百九十多,jīng细点的,甚至只会剩下一毛钱被扣回。

    封闭式监狱要比封闭式学校恐怖多了。

    第二天,监狱放风,就在一个不大的小cāo场上活动,周围都有铁网笼罩,墙头各排站着狱jǐng,犯人可以抬头仰望,但绝对看不到狱jǐng的脸。

    兴许国外的监狱规模要比华夏的更高规格,比如围墙,就高很多,但华夏的狱jǐng,要狠,到了监狱里的犯人,稍有行差踏错,可没有申诉权利那一说,所以,我们是在一个人治与法治参半,哪个好用用哪个的社会中。

    唐信靠在广场角落的铁丝网。不动声sè地观察往来之人。

    陈浩强站在他身边三米处。年轻人稚气未脱,那一脸jǐng惕太显而易见了。

    突然对面有三个五大三粗的犯人朝唐信这里走来,光从他们的眼神,就看得出来,是瞄准了唐信。

    唐信手上戴着格斗手套,从他进来那一天就戴着,没有狱jǐng过问半句,监狱长,唐信一个月前就让人打点到位了。

    对面走来三人正中那人,虎背熊腰满面煞气。若说这种人有故事,当然有,好勇斗狠莽撞冲动,其实就是他这种人的故事本质。

    此刻他右手袖子里藏着一把磨尖的牙刷。气势汹汹就朝唐信逼来。

    距离唐信还有五步,异变骤起。

    周围不知道多少人一拥而上,将三人压在地上,唐信眼前一片混乱,人堆如山,很快便看到地面上流出几道血流。

    惨叫,呼救,怒骂

    唐信充耳不闻,在他身前,陈浩强挡在他身前。目光还是十分jǐng惕地盯着人群,做好有人冲过来的准备。

    狱jǐng冲了进来,制止混乱,拉开后发现地上躺了一具尸体,脖子上插着一个牙刷,尾端刺入静脉,血如喷涌。

    唐信这些囚犯全部被带回房中,具体会怎么调查,不是唐信该过问的事情。

    他靠墙双手插袋,闭目一笑。

    再睁开眼。目光好奇地看着背朝他的陈浩强,问:“你多大了?”

    陈浩强扭过头来,如实道:“十八。”

    唐信席地而坐,对他招手道:“过来聊聊,你犯了什么事儿?”

    陈浩强坐在他对面。挠头道:“镇上有个老板的儿子非礼我姐,我捅了他一刀。判十年。”

    “后悔吗?”

    陈浩强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后悔没捅死他。”

    唐信若有所思,说:“不只是非礼吧?”

    陈浩强目露哀伤,切齿道:“我姐在他家的公司上班,有晚上没回来,第二天找到的时候,疯了。”

    唐信了然地点点头,又问:“你去问狱jǐng要副象棋。”

    陈浩强为难道:“人家不一定给。”

    唐信挥挥手,陈浩强只好起身走去喊狱jǐng,果真要来了一副象棋。

    他又盘腿坐下,说:“我见过别人玩,是两人下棋,我不会,你只能自己玩。”

    唐信摆好棋盘,轻声道:“没关系,我教你。”

    先拿起一个兵,唐信说:“小兵,过河之前,只能向前冲,过了河之后,可以向前,可以左右平移,每次只能走一步。懂了吗?”

    陈浩强点点头,还准备等唐信说下一个棋子的规则时,却听唐信问道:“刚才,你为什么站在我面前?”

    抬起头平视唐信,陈浩强犹豫片刻,说:“在你进来前,就有人找我,替你挡一命,我家有两百万。你平安进来,平安离开,我只要不欺负你,我家有五万,家里人已经通知我收到钱了。”

    唐信拿起兵,放在他眼前,说:“我下棋,从不弃子,每颗棋子,都有用处,兵的作用,有两个,第一,攻城拔寨,第二,诱敌。兵可以被吃掉,但必须被吃掉的有价值。你,就是一个小兵。刚才死在广场上的人,他收了我的人五十万,只要他成功杀了我。”

    陈浩强目瞪口呆,脑子转不过弯,说:“你花钱,找人杀你自己?又找人替你挡命?我不明白。”

    唐信把棋盘竖起来,神sè淡淡道:“棋盘很大,一个兵,只占一小格。对弈的目的是什么?是将帅的你死我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这个过程中的其他棋子厮杀,都只是铺垫。陈浩强,给你一百次重来的机会,你会怎样对那个被你捅刀子的人呢?”

    陈浩强想了想,说:“捅了他,就跑?”

    “往哪里跑?你跑了,家人怎么办?现在给你第二次机会。”

    “先把家人带去外地,再捅他?”

    “你能保证一辈子隐姓埋名不被发现吗?第三次机会。”

    “给他食物下老鼠药?”

    “你姐的事情,会让你成为公安调查的第一对象。你被刑讯逼供时。能够编造出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据吗?第三十六次机会。”

    “我打工赞点钱,请人去杀他?”

    “你会为了多少钱杀人?五万?十万?二十万?这些钱你要攒多少年?第六十次机会。”

    陈浩强用完了一百次机会,他沮丧无奈地垂下头,黯然道:“我,我只能后悔,没捅死他。”

    唐信把兵塞在他手中,说:“那种人渣,你觉得你一命赔一命,是你亏了,还是他赚了?”

    陈浩强低头看着手中的红sè小兵。忽而抬起头问道:“如果你是我呢?你会怎么做?”

    嗤鼻一笑,摇了摇头,唐信说:“我永远不可能是你。因为我看过的书,你没看过。我能接触到的知识,你的思维局限在小世界里,所以你没有主动去接触这些知识的念头。举个简单的例子,人,可以酒后失足,可以被高空坠物砸死,可以被疾病折磨死等等,你只要学会针头注shè器的用法,找到一个艾滋病人,抽对方身上一滴血。用这个针头扎一下你要报复的人,然后,可以在一旁耐心等待,只不过,你即便报了仇,又怎样呢?悲剧已经发生了,你姐姐的人生被毁掉了,所以,我们在思考报复的方法之前,应该想的是如何避免走到计划报复这一步。”

    陈浩强瞠目结舌。却又哭笑不得,问:“那你为什么进来了?”

    现在唐信给他的感觉就像是,说得天花乱坠,动手一塌糊涂。

    唐信拍了拍棋盘,说:“棋局的终点。是杀王。我不接受和局。一切过程,只有在最后一刻。才会变得有意义,这叫策略与技巧。”

    陈浩强挠挠头,说:“那你现在具体是干什么?”

    唐信眼睛朝上思索片刻,说:“打个比方,如花是张三的女友,李四对如花有意,王五可以控制如花,要挑起张三和李四打起来,该怎么做?”

    “抢呗。”

    陈浩强呵呵一笑,这倒是挺常见的。

    唐信摇头道:“张三和李四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如花是王五在控制,他俩不会打起来,反而跟王五开战。”

    陈浩强这就纠结了。

    唐信轻声道:“很简单,王五对李四说:你可以和如花上床。再对张三和李四宣布:如花喜欢谁,你们zì yóu竞争。”

    陈浩强哈哈大笑,说:“这太损了。如花本来是张三的女人,现在李四可以睡,张三肯定不愿意,这下两人要打起来了。”

    唐信也付之一笑。

    眼中却绽出无尽的凝重。

    例子俗,但本质上的手段很简单。

    尤其,在国际争端上屡见不鲜。

    这就是强者的手段,不需要针锋相对与人对敌,要的只是一个挑起矛盾的小纠纷。

    许多殖民侵略者离开了一片土地,却在临走之前划地出一个如花,坐等张三李四爆发冲突。

    这只是策略的一种,唐信只希望陈浩强能明白一个道理:这不是一个横冲直撞的世界,无论为善为恶,都要有部署和计划,策略决定成败。

    东瀛打甲午战争以及后来一系列军政行动,筹谋策划都是数以年计!战争爆发前一刻,慈禧还在准备过生rì呢!

    二战,希特勒为何一开始气势如虹?欧洲诸国兵败如山倒,大片沦陷?

    希特勒准备了多少年?

    想做就做,一点计划都没有的人,注定失败。

    唐信这盘棋,他在扣动扳机枪杀王宇栋之前,已经走了百步!棋局演变,他也设想过上千次!

    笑过之后,唐信继续教陈浩强下棋。

    两天后,唐信要被押送去博宁接受二次审判。

    临走前,陈浩强苦恼地对他说:“我发觉,我只能当一个小兵,走,只能走一步,而且,不能回头。唐大哥,祝你好运,我还有九年半时间才出去,十五年内,我一定还你的五万块钱,但我的家人,现在需要钱,不好意思。”

    狱jǐng在等唐信出来,他却回头问陈浩强:“想为我做事吗?你现在是一个兵,但你可以慢慢学,将来做一个车,一个马,一个炮。”

    陈浩强露出几分兴奋,又消失掉。

    他摇头道:“十年后再见,我就二十七八了。”

    “我只是问你想不想为我做事。”

    “当然想。”

    看到他一脸认真,唐信温和一笑,转身走出去,被狱jǐng带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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