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内,天海司法机关完成了一次高效的审判。
唐信被判入狱一年。
事情就和他预料那般,刑罚过重官方与宏信集团暗地里不好交代,判轻了又因这打人事件甚嚣尘上影响恶劣,轻则不能服众,因此,判了唐信一年,也算对公众有个交代,平息众怒。
所谓的众怒与外界的声讨,其实都是蛋疼菊紧的无聊人士茶余饭后碎嘴抨击罢了。
上午判完,下午唐信就要被送去监狱服刑。
在他将从法院转移去监狱之前,刘宝丰把他堵在了法院里的一间空房内。
“两件事,第一件,联合国的调查团到天海了。”
刘宝丰面沉似水抱臂站在墙边,唐信一脸平静站在室内zhōng yāng,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第一件事,他不是很关心。
“来就来了呗,哦,我们现在是国际医药巨头,请转告集团的人,不要有抵触情绪,木已成舟,拿出点儿风度。”
“我们知道,所以蒋俊接待对方在海都大酒店下榻,中午还准备了接风宴。”
唐信挑挑眉没再说话。
室内陷入沉默。
刘宝丰的第二件事迟迟不开口,唐信无奈一叹,说:“有什么就说吧,我赶着去坐牢呢。”
刘宝丰犹豫片刻,眯起眼睛轻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唐信觉得莫名其妙。
“你让你侄子代表你出任临时主席。你明知道你在哪里不重要。依旧可以掌控集团,干嘛把他推上前台,你是不是萌生退意了?”
刘宝丰其实特地跑来见唐信,就是因为在唐信的判决书下达之后,宏信集团内部就有了变动,唐信去坐牢,他委托唐潇代理主席一职。
即便唐信身陷囚牢,可那无法影响他主宰宏信集团,完全没必要找一个代理人出来。
现在的情形,刘宝丰只是担忧唐信疲惫了。厌倦了,满足了
从他主动认罪去坐牢到现在推出代理人的种种迹象来看,很有可能就是这个发展趋势。
唐信嘴角微扬,意味深长道:“宏信集团董事会主席。这个位置,迟早我会交给一个我信任的人,当然,如果你想当,我也可以给你。”
刘宝丰面sè讶然,惊声道:“你说真的?你觉得江山打完了?”
是不是,他们已经到了没有追求的地步呢?
什么董事会主席,刘宝丰不稀罕。
如果唐信要隐退,他恐怕也没有留在事业圈的动力,也许选择会和唐信一样。找个代理人接手事业,然后,他恐怕会短命二十年。
往往无所求无所yù的人,在没有动力的情况下,最容易生无可恋,所以,提前退休的人按比例而言,是早死的居多。
唐信眨眨眼,似笑非笑说:“宝丰,问你一个问题。我们只是一个企业家,我们能够掠夺的空间资源,有哪些?”
刘宝丰思索后说:“买地呗。”
“除非你能建国,否则土地资源不会永久(w)ìng是你的,而且。土地,自古引发战争的资源。是你想买就能买?是你买了就真能当土皇帝?呵呵。”
唐信这么一说,反而让刘宝丰糊涂了。
但他心态上已经有了峰回路转的感觉。
每每听到唐信另有深意的问题时,他就知道,这个男人平凡无奇外表掩盖的内心深处,时常在缜密计划着惊天动地的大动作。
唐信忍住笑意走到刘宝丰面前,眼珠不断重复着上下移动。
刘宝丰先是纳闷,然后若有所思地微微昂头看了眼上方,那里只有天花板。
可是,他蓦然震惊。
“难道,你是指?!”
唐信拍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们的征程远未结束,未来还能够有多jīng彩,拭目以待吧。”
刘宝丰心头疑虑尽消,恢复了往rì的jīng气神,在唐信临走前也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祝你在新的环境生活愉快。”
唐信一笑而过。
走出法院,押送他去监狱的jǐng车已经准备妥当,荷枪实弹的jǐng察在jǐng车旁严阵以待,在那辆jǐng车后面,今天一袭白衣胜雪的何嫣站在她的奥迪旁边,准备跟着jǐng车全程关注。
唐信没去看贺敏,径直走上了jǐng车,没人给他戴手铐。
天海官场的人都心知肚明,唐信是主动要去坐牢,也犯不上真拿重大罪犯对待他,只是他身份特殊,便加强防卫,谨防路上出意外。
jǐng车开道往更偏远的郊区而去。
华夏的监狱也开始实行分级管理制度,除了屈指可数的特殊监狱外,关押犯人除了按照男女分开之外,具体则是按照刑期与犯罪(w)ìng质来区分犯人。
唐信只坐一年牢,自然是被分到那种看守轻松的监狱。
而上一次,他是杀人嫌疑犯,被关进的监狱则是一群亡命之徒,刑罚最轻的也就是他那一次意外认识的陈浩强,十年有期徒刑。
这一次,唐信的心态稍显轻松,他坐在jǐng车中好整以暇观看街景倒退,随着时间流逝,一个小时之后,jǐng车在监狱门口停下。
公路,原野,监狱建筑,在郊外组成了一幅荒凉的景象。
唐信下了jǐng车,感觉即将踏入深秋的冷风有些大,吹得人jīng神抖擞。
奥迪车在jǐng车后面停了下来。
贺敏下车走到唐信面前,神情柔和说:“已经和监狱这边打点好了一切,那二十个保镖最晚今天晚上到这里。这里向东三百米,我买了块地。一个星期内能起一间房子。我就住那里,有事的话,我随叫随到。”
唐信望了眼东边,依旧是荒凉的景sè,一个星期盖起来的房子,可想而知会是何等简陋。
他没说话扭身朝监狱大门而去,移交犯人的jǐng察在两边陪同。
贺敏目送唐信走向监狱,乌发被冷风吹乱,可她却没有展露一丝娇弱之态,相反在寒风中耸立。
唐信即将走到监狱正门前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旁边的人则也停下脚步,不知道他为何停下。
他昂起头闭着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稳步朝贺敏走去。
来到她面前时,唐信双手捧住她英气的脸颊,低头重重吻住她薄嫩的双唇。
唇舌纠缠,吐息沉重,唐信仿佛在用尽身体所有力气去吻她。
贺敏双手抚摸在唐信的脖子上,激动地回应着他的吻。
这不是生离死别。
但是,唐信走进那座监狱,是为自己的冲动和愚蠢付出代价。
被轻易激怒,大打出手。即便唐信是伤人者,但他并不得意。
可他必须接受惩罚,在世人眼中,这是善恶之别。
接受审判,他强硬地没有让父母来给他送行。
那并不是光彩的一幕。
而唐信内心的叛逆,令他感到有些麻木。
矛盾。
他非常矛盾。
他希望做一个父母眼中的好孩子,希望让父母欣慰骄傲。
可他又同时不后悔。
他为什么要为殴打了陈乐平而后悔?
那些叫嚣他是为富不仁欺压百姓的**们,他们知道什么?
他们只会断章取义挥霍自己无聊的人生来过一过嘴瘾,找机会把自己生活不如意的苦闷用另一种方式宣泄出来罢了!
唐信不后悔,不同情。可他必须要做出一个赎罪的姿态。
在父母面前展露坚强,可他终究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再强大的心灵,在某一刻,也会被触动,会需要被温柔的抚摸。
寒风中孤独而立的贺敏。让唐信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这个女人为他付出了什么。不计回报追随他的意志。
无论他贫穷富贵,善良邪恶。
激烈的吻持续很久才结束,两人额头相抵剧烈喘息,温热的鼻息传给对方熟悉的温度。
唐信能够清晰闻到她身上独特的体香,闭着眼睛的他在呼吸平稳后,轻声道:“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女人,你不能离开我,你离开我就杀了你,因为我不能接受你孤独或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
不待贺敏答复,唐信便转身再次向着监狱大门走去。
如果,她认定了追随他是她的归宿,那么唐信就不会让她的结局是飞蛾扑火。
面sè红润的贺敏哽咽着潸然泪下,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唐信的身影消失在了监狱大门内,她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
从前,她从不计较时间,也想过或许这辈子,她都是唐信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人物,即便两人偶尔偷欢激情,可那并不代表唐信把她当做人生伴侣看待,现在,一切不同了。
蓦然回首,过去三年的倔强与执着,值了。
宏信集团总部大楼新闻发布会
如今不光是全国各地的媒体在天海派遣驻地记者,连国外许多商业类媒体也在天海扎下根据地,长期跟踪报道关于宏信集团的信息。
今天会场座无虚席,外界一直在关注宏信集团董事长,同时也是华夏首富的打人事件。
大放厥词的外媒会鼓吹华夏有钱人的素质。
煽动八卦的媒体则会浮想联翩把很简单的事情添油加醋。
不论怎样,他们的消息显然并不灵通。
当钱慧瑶神情严肃地在发布会上宣布唐信已经接受判决并且正式入狱后,全场人惊得瞠目结舌。
大多人都在想这件事能火多久,可随着唐信入狱之后,后续也就没什么可报道了,事件尘埃落定。
这对宏信集团的负面影响会降到最低,同时,也最大限度地打住了媒体抱薪救火的意愿。
“在宏信集团董事长入狱期间,将由唐潇先生代理主席一职,我们承诺,集团业务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如果有,那也只会和集团过去一样,蒸蒸rì上。”
就在钱慧瑶说话之时,台边门外的走廊上,穿上了一身修身西装的唐潇英姿飒爽,发型干练。
“你小子能不能别绷着脸?你看唐信,他给人感觉就是那种并不严肃却让人不敢小觑。”
在一旁的乔正茂与曾小龙今天也陪同他们,唐潇出任代理主席一职,除了何嫣在一旁协助他工作之外,他还请来了乔正茂与曾小龙,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乔与曾二人,好歹也是商业家庭熏陶过的,该正经的时候,下下功夫发愤图强,不会比一般人差。
生活圈子就是这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人与人之间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乔正茂和曾小龙发现唐潇今年开始就在宏信集团学习,两人便除了周末玩乐外,其他时间都跟着家中长辈学生意经,现在成了唐潇的特别助理,却是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