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阵马蹄声传来,两名在前方探路的铁影卫奔了回来,向杨元庆施礼道:“回禀将军,我们已前去查看近四十里,路上并没有伏兵,而且十几里外便有一个小村落,村中人说,这几天并没有什么军队出现。”
“公子,这就有点奇怪了。”
甲一凑上前道:“会不会是我们弄错了,灵丘县那支军队根本和我们无关?”
杨元庆摇了摇头,“不是,那支军队肯定就是伏击我们的敌军,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支军队应该在我们后面。”
刚刚走上前的苏烈吓了—跳,“这怎么可能?他们比我们早大半天入谷,怎么会在我们后面?”
杨元庆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缓缓道:“原因很简单,他们知道我们必然会退回去,再退回去时,我们就丧失了jǐng惕。
甲一和苏烈对望一眼,都不解地望着杨元庆,这又是什么缘故,他们为什么要退回去?
杨元庆一指地图河北段,“我猜窦抗已经派军队在飞狐县等候我们了,而且数量绝对不会少,追踪我们的敌军这才会(w)iōng有成竹,扼断我们的退路……”
说到这里,杨元庆停下话头望着围上来的手下,苦笑一声道:“换而言之,我们实际上已经被堵在飞狐道内。”
众人都沉默了,包括甲一,十几年来他们都习惯于绝对服从,而从不会做出决策,他们都在默默等待,等待着杨元庆的命令,连苏烈也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意见在此时没有半点意义。
杨元庆站起身,对众人下令道:“我们现在就调头回去!”
正如杨元庆的判断,萧摩诃刚刚得到消息,幽州总管窦抗已派出一万五千军队,在井陉、飞狐陉、军都陉三条通道的东面堵截杨元庆萧摩诃便改变了计划。
萧摩诃派来围剁杨元庆的大将叫做孙耀武,也是萧摩诃心腹大将之……他带领一千士兵从晋阳出发,比杨元庆早半天抵达灵丘县就在他准备进入飞狐道伏击杨元庆等人之时,他忽然接到萧摩诃的命令,他不用再伏击杨元庆,而是等杨元庆一行人进入飞狐陉后,截断他的退路。
飞狐陉的入口叫做高家峪,是一片地势不高的起伏丘陵地带,森林茂密,距离灵丘县不到十里其实就是两座低缓丘陵间的一片凹地若不是路旁立着一块‘飞狐陉’的石碑谁也想不到,这条浅浅的土沟就是飞狐陉的入口。
此时,孙耀武率领一千军队便驻营在入口处,杨元庆他们遭遇幽州军拦截退回来,至少也是四五天之后的事,这一点,孙耀武心里很清楚,而且他也并没有把杨元庆他们放在心上对方一共只有二十人,而他们却有一千人,实力相差太大。
相比之下丽耀武更关注代州的军队,代州刺史李景是一个硬角sè,如果他得知自己进入代州,必然会有干涉,尽管杨谅的造[孒辰冇水印]反大旗还没有完全举起,但很多事情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让羽耀武心中也十分紧张,在并州所有州县中,李景手下的州兵最为强悍。
夜幕悄然降临,月亮升起来了,夜sè变得苍白而发黑暗影似乎消散,空气变得透明而温暖,月光洒在飞狐陉。,将丘陵上的岩石和树木都抹上一层银sè,到处都看得很清楚,甚至分辨得出路边的一根根草茎,在丘陵与一条小河之间狭长的空地上,清晰地矗立着数十顶帐篷。
在距离帐篷百步外的山丘树林内,杨元庆带着他的十九名手下正注视着山丘下的一片帐篷,因地势狭窄,帐篷一顶挨着一顶,密密麻麻呈南北条状分布,一共约五十顶,在南北两头插满了密集的长矛,以防止偷营,但临水一面和背山一面都没有长矛,一方面是他们没有这么多数量的长矛,另一方面是他们的防御意识决定。
杨元庆是边塞军中最优秀的斥候,他可以从对方扎营中迅速找到其破绽,杨谅军队扎营的破绽被他一眼便发现了,其实在河对岸还有更宽敞的平地,但杨谅军队并没有选择,而是依山临水,这种扎营方式,只能说明他们要防御的敌人是在河流以西,应该是防御代州的军队,而不是飞狐陉中的自己。
这也说明杨谅军队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会半路调头返回,这就让杨元庆心中有了对策。
杨元庆一摆手,所有的人都围拢上来。
杨元庆指着军营道:“机会就在眼前,我们直接从山丘上杀下去,为了和敌军有所区别,我们一律头缠白布,集团冲击,不可掉队。“众人扭头望向军营,眼中都lù出兴[孒辰冇水印]奋之sè,他们纷纷从马袋中取出明光铠甲,迅速穿戴起来,又用白中扎紧额头,提槊握刀。
两更时分,众人跟着杨元庆,牵着自己的战马,沿着一条长满荒草的沟壑悄悄下山了,借着荒草和树木的掩护,他们无声无息,格外小心。
军营内依然是寂静无声,士兵们都已安睡,只有三队三十余人的士兵在军营附近巡逻,一队是沿河巡逻,另一队数人是军营内巡逻,还有一队探子,在河对岸方圆十里内巡逻。
此时,杨元庆等人已经到了斜坡上的松林边缘,距离军营不足三十步,这是一段仰坡,土质松软,如果他们再向下走,必然会被巡哨发现。
在军营内巡逻队的哨兵一共十人,就在长只有三百余步的军营内来回巡逻,他们基本上就在靠山坡这一段巡逻,月sè皎洁,无论如何,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杨元庆摘下长弓,一挥手,众人纷纷摘下弓箭,像杨元庆一样翻身上马。
长弓拉成满月,二十支长箭几乎是同时shè出,呼啸着向十名巡逻兵shè去,‘啊……连串长长的惨叫在大营中响起,就在惨叫声中,二十名骑兵从山坡上疾冲而下,挥动长槊大刀,瞬间冲进了敌军大营。
二十匹战马在大营内横冲直撞,一座座帐篷被挑翻,长槊刺穿了敌军的(w)iōng膛,惨叫声此起彼伏,大营仿佛炸营一般,士兵们纷纷从营帐内仓惶逃出,他们四散奔逃,俨如一群群无头苍蝇,军营南北两端被密集的长矛阻隔,很多士兵纷纷跳河,向对岸游去。
此时军营内西南角已燃起熊熊大火,那里营帐密集,很快便连成一片火海,二千名猛士在火海中左右奔突,槊刺刀砍,勇不可挡,杀德杨谅军死尸遍野,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别耀武的大营在东北角,他们被惨叫声惊醒,一跃而起,执刀冲出大营,他翻身上马,原以为是代州军偷营,当他看清对方只有一队二十人的骑兵,他不由勃然大怒,大声怒吼,“稳住阵脚,杀死他们!”
黑影瞬至,杨元庆的战马如迅雷,手中长槊如疾龙出云,槊尖闪烁着青幽的光泽,快如闪电,不等刷耀武反应,槊刃已刺入他脖颈,‘咔嚓!,刷耀武的人头被刺飞五六丈远,马上只剩下一具无头尸体,鲜血从脖腔喷出。
主帅被杀,杨谅军中士兵心惊胆寒,四散逃命,这一战不到半个时辰便结束了,五十顶帐篷被烧毁三十余顶,一千余名士兵被杀死、烧死近三百人,仅跳河溺亡便有数十人,俘敌近三百人,杨元庆和他的手下却无一人伤亡,甚至连轻伤都没有。
就在这时,杨元庆忽然发现,河对岸出现了一支黑压压的军队,足有四千余人,将逃跑的数百杨谅士兵团团包围……个人也逃不出去,一名大将提刀而出,向河对岸大喊:“我乃代州刺史李景,对岸是什么人?”
两天之后,一支由三百余人组成的杨谅军队抵达了飞狐陉东头的飞狐县,这里已是大军云集,幽州总管囊抗已经得到杨谅派人送来的消息,杨广派人来抓捕自己,惊怒之下,他派出一万五千军队进行拦截。
部署了近五千军队,对所有的往来客商都进行严格检查。
远远一队骑兵在山谷口出现,几名幽州士兵驰马迎上,厉声喝道:“来者什么人?”
队伍中一名军官飞马而出,在马上抱拳施礼,“在下稗将别耀武,奉汉王之命护送中官马神俊前来会见窦总管。”
他将军牌递给幽州军士,幽州军士拿着军牌飞驰而归,向上司禀报,片刻,一名将领上前行礼,“请问哪位是马中官?”
从队伍中出现一人,皮肤白净,颌下无须,身着一件淡赤sè长袍,头戴纱笼方帽,他用一种宦官独有的尖声问:“咱家就是马神俊,窦总管可在飞狐县?”
军官连忙欠身道:“卑职是飞狐道偏将赵渠,窦总管尚在幽州城,我们会派人护送马中官前往幽州城。”
马神俊点了点头,“情况紧急,我要即刻见到窦总管。”
他吩咐左右一声,队伍立刻动身,向数百里外的幽州城飞驰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