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薛延陀士兵经过几天的雪地跋涉,已经疲惫不堪了,他们已经认定这条隘口没有他们要找的人,便纷纷倒头睡觉,谁都没有任何被偷袭的心理准备,连派出去巡逻和岗哨都只是为了防狼,压根就没有意识到,他所拦截的人会来袭击他们。一千契苾勇士如暴风雪突然席卷而来,冲进了大营中,一千匹骆驼在大营内横冲直撞,将一顶顶大帐踏平、撞翻,薛延陀士兵从梦中惊醒,惊恐万分地冲出大帐,迎接他们的却是雪亮的钢刀和无情的杀戮,契苾勇士挥舞钢刀和长矛,在敌群中冲杀,一颗颗人头被劈飞,一具具尸体堆积,杀得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粘稠的血流很快便在寒风中凝冻成血冰。
万夫长执刀从营帐中冲出,却迎面遇到了契苾烈,两人一对面,万夫长惊讶得大喊起来,“是契苾人!”
可惜混乱中没有人听见他的叫喊,他也没有机会再喊出第二声,契苾烈目光冷厉,一催骆驼,长矛闪电般地刺向万夫长,挑飞他的长刀,‘咔嚓!’将他的(w)iōng膛刺穿,尸体高高挑起。
契苾烈拔出刀,一刀砍下万夫长的人头,拴在自己的马鞍之上。
惨叫声、哭喊声响彻大营,薛延陀士兵四散奔逃,大部分都向南面逃去,南面早已埋伏了五百隋军,他们乱箭齐发,一片片逃来的薛延陀士兵惨叫着被shè倒在地,但求生的本能使后面的士兵依然不顾一切地向南奔来,只有这边才是他们唯一的生路。
“一个也不准放过,全部杀死!”杨元庆下达了全歼的命令。
隋军士兵毫不手软,箭如雨发,一百名隋军分散出去,追击散兵,挥刀将企图从两边逃走的薛延陀士兵砍翻在地。
这时一千契苾战士从后面掩杀而来,在隋军和契苾战士的轮番绞杀下,最后的近千薛延陀逃兵全部被杀死,战场渐渐安静下来,十几亩大的盆地内堆满了尸体,几乎都被契苾战士割下人头,夺走军牌,他们需要回去请功。
这时一名隋军旅帅奔来禀报,“禀报将军,清点完毕,一共有四千七百二十八具尸体,他们记录中应该是五千零三十人,还有近三百人逃走。”
杨元庆的目光向森林和四周山野望去,只看见黑漆漆的一片,契苾烈上前笑道:“就算逃走,也熬不过今晚,他们全部都会冻死,最后喂狼。”
他又一指薛延陀军队的马圈,“不过运气很好,这次赚了五千匹战马,我们各一半。”
“帐篷和物资你们都拿走!”杨元庆知道他们不缺战马,而是缺少物资,这些薛延陀的帐篷和兵器甲都十分粗陋,他也看不上眼。
“多谢!”
契苾烈也不客气,他一声令下,契苾战士开始清理战场,将所有能用的物品,包括帐篷、皮甲、战刀、弓箭等等物品,一一收拾打包,放在骆驼背上,他们则改骑缴获的战马。
足足忙碌几个时辰,才收拾完毕,所有的尸体都堆在一座大坑里,留给乙失钵去咆哮吼骂。
众人再次出发,向南方隘口而去,一天后,两支军队走出了yīn山,他们停住了前进的步伐,这时,一隋军斥候奔回禀报,“禀报将军,yīn山外没有伏兵,留在隘口的一支百人敌军已经逃走,踪迹皆无。
契苾烈对杨元庆笑道:“他们是分片拦截,周围隘口离这里都很远,在百里之外,他们过来围剿也来不及,杨将军一路将平安无事!”
杨元庆对我拱手谢道:“这次多亏契苾勇士和我们联合作战,才能偷袭成功,全歼敌军,我深表感谢,请兄长替我转告可汗,欢迎他来丰州,我们共商联合对付薛延陀。”
契苾烈微微笑了起来,“其实我没有对你说实话,我并不是老察里的儿子,我就是契苾可汗的长子,可汗的继承人,我便是奉父汗之命来丰州寻求和隋军合作,联合对付薛延陀,很高兴能和yīn山飞将并肩作战。”
杨元庆笑起来,“契苾有如此智慧、勇猛的继承人,契苾必然会兴盛,我完全可以代表丰州总管答应契苾,丰州隋军愿意与契苾结盟。”
契苾烈伸出手掌,杨元庆也伸出手掌,两人重重一击,“我们一言为定!”
鱼俱罗的薛延陀形势报告历时一个多月,经朝廷层层批转,终于摆在了隋帝杨广的御案之上,此时已是大业元年正月初十,离上元节还有五天。
鱼俱罗的报告并没有引起朝廷的重视,因为一切都没有发生,只有鱼俱罗的一种推测,没有说服力。
杨广细细地批阅鱼俱罗的丰州形势报告,他很关心丰州的情况,不仅丰州是对突厥的最前方,而且丰州还有一个他所关心的爱将,他很想知道杨元庆的情况现在如何?
报告中,鱼俱罗指出薛延陀避雪灾南迁到yīn山以南,不断派出小股游骑入丰州地界袭扰,其中薛延陀可汗的儿子被杨元庆所杀,薛延陀很可能会在开chūn前大规模进攻丰州,鱼俱罗要求朝廷增兵丰州,防御薛延陀的大规模进攻。
杨广眉头皱了起来,这些年他只顾考虑突厥的情况,却没有留意铁勒诸部,这个薛延陀的名字,他只在杨元庆的哈利湖一战中有所耳闻,其他情况竟一无了解。
他放下报告想了想,立刻令道:“速宣长孙晟来见朕!”
一名宦官立刻跑去宣旨,杨广又继续看鱼俱罗的报告,这时,在报告后面,鱼俱罗短短的一句话吸引了杨广的注意,他一下子坐直身子,仔细看这句话。
‘臣和大利县令杨元庆商议,大利新县诸县吏人选,决定以县考录用方式招募丰州及附近州县才俊之士,学而优则仕。’
报告中的这句话引起了杨广的极大兴趣,甚至超过了对薛延陀的关注,‘学而优则仕’,这句话杨元庆给他说过,当时指的是武举,‘武而优则仕’,现在又改用到文官。
在这句话的下面划有重重一条横线,礼部尚书牛弘在旁边有批语,‘武将说文,不伦不类’。
杨广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个所谓大利县考其实是杨元庆的主意,只有他才想得出这种点子,不过大利县考,他很喜欢,他倒很想看一看,这个大利县考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这时,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长孙将军来了。”
“宣他进来!”
片刻,长孙晟快步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臣长孙晟参见陛下!”
杨广将鱼俱罗的报告递给他,“长孙爱卿,你先看一看再说。”
长孙晟现在仍然担任突厥使,拥有对突厥的发言权,他看了一遍报告,便笑道:“这应该是达头消亡的后续影响,西突厥内部争权,新可汗处罗残暴,西突厥治下的铁勒诸部趁机脱离突厥dú lì,这个薛延陀和契苾是西部铁勒最强大的两个部落,薛延陀大酋长乙失钵是出了名的护短和心(w)iōng狭窄,杨元庆上次已在哈利湖杀了他的一个儿子,这次又杀死他的另一个儿子,恐怕此人不会善罢甘休,微臣以为,鱼俱罗将军的担心很可能会成真。”
杨广背着手在房间内走了几步,他又问道:“薛延陀有多强的实力?”
“可战之兵大概有二十万之众,不亚于启民可汗。”
杨广略略倒吸了一口冷气,二十万之众,如果进攻丰州,这会给丰州带来巨大的损失,他的心中不由忧虑起来。
长孙晟明白杨广的担忧,便微微一笑道:“陛下也不必太担忧,薛延陀和契苾的关系一向恶劣,还有西突厥在后面施压,它不敢真正的大举进攻隋王朝,我估计他只是报sī仇,进攻大利城,大隋王朝,他绝对不敢真正招惹。”
杨广点了点头,“虽这样说,但朕还是不太放心,经营丰州是我大隋稳定北部边疆的重要举措,绝不能让薛延陀毁了大隋经营丰州的计划,朕还是决定增兵。”
说到这里,杨广又想起刚才长孙晟的话,便问道:“契苾又是怎么回事?”
“回禀陛下,契苾是天山疆域最重要的部落,实力强大,如果陛下yù开拓西域,可以考虑和此部落加强往来。”
杨广眼中若有所思,开拓西域一直是他的强烈愿望,将大隋赤旗插到天山,只是他刚刚即位,还顾及不到遥远的西域,但确实可以先联络西域部落,到时自然就水到渠成。
杨广看了一眼长孙晟,便笑道:“朕想派重臣出使西域,联络西域部落,长孙爱卿认为谁合适?”
长孙晟听杨广这样说,明显就是排除了自己,他想了想便道:“臣推荐裴矩!”
杨广笑道:“和朕想到一起去了,先帝临终前也给朕说过,裴矩是开拓西域可用之大才。”
杨广随即令道:“宣户部shì郎裴矩觐见!”
“陛下,如果没有什么事,臣告退!”
杨广点了点头,“去吧!朕再考虑考虑丰州之事。”
长孙晟退下去了,杨广又拿起鱼俱罗的奏折仔细看了两遍,沉思良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对shì诏学士道:“传朕的旨意,调灵州两万大军疾速赴丰州备战,听从丰州总管鱼俱罗调遣,另赏赐鱼俱罗玉如意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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