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众目睽睽下受辱的那名女子,被女罗刹拦住又经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眼泪水才稍稍止住了些,其实,刚开始从教舍内冲出来的时候,她是真的想死。
说来也怪,假如这名女子仍在cāo着皮肉营生,很可能不会有如此激列的反应,也许还会反唇相讥又或是坦然笑纳。然而,如今的她已把过去的不堪经历埋藏进了心底深处,试图视自已如良人般看待,正待踏上崭新的人生路途时,却被人揭了伤疤,难免一时承受不了,也使她明白到从良并不是换个身份就可以的,污点就是污点,永远也洗刷不掉,不禁心灰意冷,了无生趣。
云峰从喧闹的教学区收回目光,转向了这名女子,看到她那黯然神伤的模样,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很明显,他也有同样的想法。今次的突发事件令他两头不是人,庶族地主与富商巨贾不但不领情,反而认为受了污辱,而风尘女子们的积极(w)ìng亦受到了空前打击,对今后能否继续执教前景堪忧。
这会儿,云峰又想跳脚骂娘了,好在张灵芸与苏绮贞那香喷喷的胸怀令他重新恢复了斗志,心里暗暗发起了狠!娘的,就不信搞不定!于是,向着那名女子走了过去,微微笑道:“娘子,打扰了,本将乃凉州牧,为这书院的开创者,请问娘子贵姓?”
“啊!”女子一声惊呼。对于云峰她是久闻大名而不见其人。仰慕的很,连忙强咽下泪水,慌乱的擦了擦早已哭花的脸庞,哽咽道:“妾贱姓柳。”
女子的脸庞不擦的时候,还只是满脸的泪痕,堪称梨花带雨,令人心底生怜。然而一擦,顿时一团团的红白铅粉凭空而现,又令人忍俊不止。从眉眼间判断,她是瓜子脸型。相貌应能归于清秀一类,如果皮肤不是太差,素颜应该也有几分姿sè,云峰不由得一阵无语。暗自摇了摇头,郑重的拱手道:“柳家娘子不必慌张,这次事件实由本将考虑不周引起,令你遭受不公正对待,本将先向你道歉。”
女子一怔!假如云峰调戏她,与她嬉笑打闹,又或是轻薄揩油,她反而能甘之如饴,甚至贴金侍寝都非常愿意,但是道歉却出乎了她的意料。堂堂一方诸候向一个贱的不能再贱的欢场女子道歉,简直是闻所未闻!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安的回了一礼:“妾不过一从事贱业之乐籍女子,又如何能担当得起?请将军莫要折杀妾了。”
云峰转头与诸女相视一眼,均看到了一丝无奈之sè,看来打击的确不轻啊,又把自已重新定位成了风尘女子。
云峰暗叹一声,正sè道:“柳家娘子,本将有一言请你谨记,纵使过往有不堪经历。但并不归疚于你,天下之大,又有几人能把握住自已的命运?皆是随波逐流罢了。更何况你既已从良上岸,应可视为破茧化蝶,再获新生。从事的又是教书授人,乃世间最为高尚不过。还请柳家娘子抛下包袱,莫要再自轻自贱。”
女子不由得现出了感激之sè,随后又转为了黯然。‘哎如果自已是良家女子多好,纵使给他为婢为侍妾也愿意啊,这么好的男人错过了上哪再去找啊?可惜了!’
正当她自艾自怜的时候,云峰又开口道:“好了,这件事终究得作个了结,否则你与其他的姊妹们总是会落下心病,走罢,现在随本将前去,替你们把心结解开。”
女子一惊,这次真的慌了,那边几千号男人中,还不知道有多少曾是她的入幕之宾呢?她哪敢再去面对?连忙推辞道:“不,不,不!妾还是不过去了罢?请将军放心,妾会把这事忘掉的。”
云峰盯着她看了一小会儿,女子更加慌乱,很显然,这只是她的推托之辞,噩梦哪有那么容易忘掉?于是转头吩咐道:“你们两个带着她随本将过来,再帮她把脸擦擦干净。”
“遵命!”两名女罗刹施了一礼,掏出手帕给她擦起了脸。女子一瞬间脸颊变得通红滚烫,不用想,也能猜的出来,自已的脸庞难看成了什么样子。
很快的,一行人来到广场,广场上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学员,相互小声交头接耳,猜测着接下来的命运。
云峰登上一座由数架几案堆叠而成的临时小高台,双手一压,大声道:“请大家静一静!本将对诸位绝无恶意,请放心,一来不会绑架你们索要赎金,二来不会伤害你等(w)ìng命,请诸位前来,实有几句心里话不吐不快。”
这话起了一定效果,广场上的嗡嗡声渐渐平息,学员们皆是将信将疑的看了过来。
云峰继续道:“自魏以降,乃至本朝,读书识字的权利仅掌握于士族及少数高层庶族豪强手中,普通庶族、商贾、良人、抑或贱口即便有心,亦是不得其门而入。如今本将开办书院,正为了打破知识垄断,把知识普及到民间,使人人识字读书,进可入朝参政,退则著书立学,再不济也能做出几篇疏文,你们说,这么做有没有错?”
学员们均是面现骇然之sè,这种话能当面说吗?放心里想想也得偷偷的想,太大逆不道了!庶族还想当官?能当个浊吏就算祖上积德,不过转念一想,这人自打入京从没一天安份过,一言一行哪一次不是惊世骇俗?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凭良心讲,云峰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但是没人敢附合,毕竟云峰可以不惧朝庭,他们却不行。
荀灌娘的面sè亦是复杂之极,她真的没想到,云峰一开口就是一记猛药!不由自主的,与郗璇等一众自愿来执教的高门士女相互交换了个古怪的眼神。
她不看张灵芸与庚文君,她知道看了也没用,这两个弟子和云峰是一条心。只是她对庚文君的态度有些好奇,张灵芸身为云峰妻室,心向夫郎天经地义,可庚文君和云峰并没什么关系,别看平时尽给这人找碴挑刺,但心里还是向着云峰的,荀灌娘能看的出来。难道是打算师姊妹同侍一夫?假如庚文君真有这方面的意思,荀灌娘觉得自已不但不会拦阻,反而会试着说服庚亮。
没办法,她对云峰的印象太好了,与其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给自已人。
其实包括她在内的所有士族都清楚,云峰这个人绝对不可能忠于朝庭,如果天下格局不变,他会龟缩在西北一隅遥尊晋室为主,然而,更有很大的可能在他扫平北方之后,如魏文晋武般行代禅之事!(未完待续。。)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