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去年十二月初与石虎双双兵围长安至今,算算rì子,已经过去了半年,长安城里差不多也该到了粮尽的时候了,或许刘曜手中仍有少量的存粮。
不过,云峰从不指望刘曜会把这些粮食分给百姓,在自已与石虎决出胜负之前,刘曜决不会束手待擒,必须要保证有一支jīng锐部队能填饱肚皮,可以随时出城作战,何况长安的难民有近百万之多,既使刘曜发了善心,也只能使百姓们多活上十天半个月罢了。,
说实话,这么多的无辜百姓活生生的饿死,云峰也是心生不忍,可是,眼下挥军攻城显然不可能,石虎二十余万大军就驻在城东三十里的灞上,而劝刘曜开城献降更是仿如做梦,一时颇感头痛。
“将军,您究竟有没有在想啊?”见云峰在发着愣,庾文君忍不住催促道:“长安的百姓将来也是您的百姓,您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啊?还有啊,他们挨饿您也要担上一定的责任,谁让您与石虎来攻打关中的呢?”
“庾小娘子,你说该如何是好?”云峰苦笑着两手一摊,把皮球踢回给了庾文君。
“将军,文君刚刚就替您想好了。”庾文君小胸脯一挺,自信满满的说道:“将军您看,自从上次您平了杜氏之后,又有将近十家坞堡前来送粮示好,钱将军筹来的粮米五十万石也于数rì前运抵渭城,如今您已不用再担心粮草的问题了。再算算rì子,长安以西、包括秦凉二州的麦子开始收割了吧?您军中的粮草应该非常充足了,依文君看,不如用投石机每天投一部分粮草入城,如此一来,既能救得了城中百姓,又能为您搏个好名声,将来破了长安肯定能受到百姓们的拥戴。岂不是两全其美?”
刘月茹、张灵芸与苏绮贞均是眼前一亮。正要开声夸讲,云峰却摇了摇头,一口否定:“不行!”
“云郎,这是为何?”张灵芸不解道:“其实师妹说的没错,现在军中根本就不缺粮,分一部分给长安的百姓不好吗?”
云峰冷冷一笑:“灵芸,如果把粮食投入城中。有多少能落到百姓的手里?恐怕全便宜给了刘曜!”
“呃!”张灵芸当即哑口无言。
“哎~~”刘月茹幽幽叹了口气:“真的没法子了?难道就白白看着他们饿死吗?”
云峰寻思片刻,突然拿了块大饼往嘴里一塞,含糊不清道:“咱们都快点吃,吃好了为夫去找刘曜谈谈心。”
众女都有些愕然,与刘曜有什么好谈的?不过。她们也清楚云峰不会无的放矢,却没有多问,于是纷纷捏起鼻子吃起了那本应是可口的早膳。
巧的是。这个时候的刘曜也正与羊献容在用着早餐,往常虽说算不上jīng致,但也极为丰盛,饭食铺满一几案,可如今。夫妻二人仅每人面前有一小碗稀的如水一般的粟米粥,几块麦饼。两个煮鸡蛋,除此再无他物。
半年过去了。羊献容似乎又苍老了些,发上多了几缕斑白。眼角的鱼尾纹也愈发的密集,有向着四周扩散的趋势,也难怪,城外围着近四十万大军,任谁都会承受着极大的jīng神压力,更何况是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
今天的羊献容,一如往昔般全无半点胃口,看着几案上的清汤寡水就是下不了箸,刘曜不由得把筷子往案头一搁,眉头一皱道:“你不吃怎么行?来,吃完了才有力气,如今已是五月份了,最多再有两个月石虎必去攻打建章宫,到那时,就是咱们的机会来了,所以,一定要坚持下去!”
羊献容苦笑道:“还有这么久才开始打,分出胜负又要多久?何况这只是陛下您的猜测,若城下两军继续按兵不动该如何是好?如今已是麦收时节,无论是秦军还是石虎,都不会缺粮了,反倒是咱们最先撑不下去啊。
妾听说陛下您把原先每rì给百姓们的口粮供应停了下来,您第一天停,第二天城里就饿死了人,近一段时间,从一开始的每天几十人,到几百人,再到如今的上千人,百姓们为了能活命,吃树皮、吃草根、吃泥土,甚至都有人吃尸体!现在谁都不敢单独外出,一出门就很可能被杀死吃掉,而实在找不到吃食的百姓们纷纷易子相食,只怕用不了两个月,长安的百姓们没一个能活命啊!”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么一说,刘曜的心情变的极度恶劣,连连喘了几大口气,好半天才恨恨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朕必须要把口粮留给将士们,否则他rì如何有力气出城作战?”
羊献容迟疑之sè一闪,咬咬牙道:“当rì百姓入城来投靠陛下,怎都不会料到落得个这般下场,陛下就不怕他们心怀怨恨?”
“哼!”刘曜冷哼一声:“这都是谁造成的?若不是石虎与秦王来攻打朕的关中,又何至于此?百姓们应能明辩是非,要恨,也只能恨城外的那两人,与朕有何干系?”
羊献容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自嘲般的笑了笑,又转头看向了几上的食物,却仍是半点食yù全无。
刘曜又象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萧关守将朱纪及其手下将士,包括长安以西的散关与各郡县已悉数降了秦王,他们这些人有相当一部分的家眷居住于长安,既然不顾及家人生死,朕又何苦再帮他们养着?倒不如全部抓起来杀掉,说不定还能再搜些粮食出来!还有那些坞堡留在长安的人质也不能放过!”
“来人!”刘曜突爆一声大喝。
“请陛下吩咐。”两名神采熠熠的侍从立刻步入殿内,双双施了一礼。
刘曜正待开口,羊献容已抢先劝道:“陛下且慢,万万不可啊!否则必将人心尽失,不待城下两军决出胜负,只怕长安已然要内部生出了变乱!”
刘曜面sè一沉,不悦道:“朕想不起来倒也罢了,想起来还留着他们作甚?乱臣贼子莫非诛不得?”
羊献容再劝道:“陛下,如今非常时期,您留着他们全军将士或会夸您仁德,而杀了他们,反会使人认为您睚眦必报,容不得人,为了出口气与那点粮食,妾以为尤为不值,何况他们又不消耗您的粮草,将来既便饿死了,料来也无人责怪于您,而您把他们的尸体扔向城外,让那些叛逆亲眼目睹,或能给秦王添些麻烦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