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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夜幕的笼罩下,碧绿的江水中有两道身影悄无声息的游动,这一段江面的宽度约为十五里左右,对云峰与荀灌娘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的,二人泅到对岸,运劲把水蒸干之后,寻了一偏僻处越过篱笆,无惊无险的进入了建康,如果当年建康的权贵们舍得花钱筑城,而不是以竹篱笆草草围上,想进去还没那么容易呢。
建康城里,冷冷清清,除了偶尔巡视的军卒,街面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与往日的繁华喧闹大相径庭。
这使得云峰不得不与荀灌娘集中精神,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走,这一路,已不知避过了多少拨的巡卒,突然,远处又是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二人连忙隐入了墙角的黑暗处。
待声音渐渐远去,云峰却发现荀灌娘的眼睛总是时不时朝着城东方向张望,不由小声道:“老师,是不是放心不下外舅?要不,咱们先过去瞧一眼,回过头再往陆府也不为迟。”
荀灌娘的俏面略一挣扎,便坚定的摇了摇头:“不了,父亲不会有事的,先不提被重重沟壕围着能不能进去,即便勉强进去了,你猜父亲见到你会是欢喜还是震怒?”
“这”云峰尴尬的笑道:“肯定是指着弟子破口大骂,骂什么不识轻重,不知好歹之类。”
“你明白就好!”荀灌娘没好气道:“所以呀。今晚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他老人家知晓。好了。拐过这道墙便是陆府,咱们快过去罢,明日天不亮之前还得带着陆纳赶到江乘,时间挺紧的,偏你还有闲心在这儿东拉西扯!”说着,再不理会一瞬间表情变的丰富之极的云峰,身形一闪,有如一只乳燕向前纵去!
看着荀灌娘那优美的背影。云峰忍不住回想起了过江之前在芦苇从中打的那场野战,暗暗舔了舔嘴唇,就紧紧跟了上前。
当时的建康,权贵或是上层庶族大体居住在城东城南,城东紧邻钟山与白荡湖,风景优美,而城南有雨花台陈于前,秦淮河卫其后,大江护其西,又是秦淮河的入江通道。因而交通便利,当水陆之要冲。商业娱乐极其繁荣,著名的沿淮列肆、乌衣巷、大小长干与长干里都位于这一带。
一般的平民百姓乃至佃户则住在环境相对普通的城北与城西,陆府位于城南的东长干,距离乌衣巷不远。
不带起任何声息,毫不费力的闪避过明岗暗哨,云峰与荀灌娘来到了陆府后院,也不知怎么回事,后门往往都是防守较为松懈的地方,陆府也不例外,二人隐在暗处静心凝神细细观察了小片刻,趁着守卫巡视的空隙,很轻易的贴着墙翻了进去。
穿越过来这么久,云峰对这时代的建筑布局也大体有了了解,一般来说,主家都居住在始自于正殿的中轴线附近,按照这个规律,云峰与荀灌娘悄悄潜入,随意找到名仆役询问出陆纳与陆晔的住所,在一巴掌打昏之后,决定首先寻找陆纳。
很快进入了一座较为雅致的小院,院内有数座二层高的小楼,之间点缀着假山小品。
其中最为高大的一座为陆纳居住,从常理来说,下面一层住的都是婢女,因此,在确定了四下无人,云峰就与荀灌娘双双攀上了二楼,寻到正中间透出光亮的一间屋子,先把耳朵贴在窗外,判断出屋内只有一人时,于是,云峰也不敲门,叭达一声,直接运劲震断门桕,拉着荀灌娘不请自入!
乍然受惊,屋内的一名男子立刻一蹦而起,手里拿着本书,紧张的看了过去!
这人正是陆纳,云峰示意荀灌娘把门关上,略带挪愈的问道:“陆家大郎君好雅兴啊,都什么时候了,还有闲情看书?”说着,云峰透过陆纳的指逢快速一瞥,却是一本志怪小说,这倒出乎了他的意料,再一看,名为《汉武帝内传》!
据说这本书的作者不是班固就是葛洪,自汉武帝出生时写起,直至死后殡葬,其中略于军政大事,而详于求仙问道,尤其对西王母下降会武帝之事,描叙详细,情节繁复,极尽渲染铺之能事,文字运用了汉赋排偶夸张的手法,错采而又缛丽。
云峰心想见到葛洪得记着询问这书是不是他写的,陆纳已是脱口问道:“你你是何人?怎会来此?”
云峰摆了摆手,微微笑道:“陆家大郎君贵人多忘事,当日白荡湖畔匆匆一别,怎么?不认得孤了?”
“你”猛然间,陆纳神色剧变,惊呼道:“你你是秦王?你深夜而来是为何事?我陆氏已沦落至如此田地,你还不放过?莫非是来寻仇?”
“祖言(陆纳表字)!”荀灌娘立时俏面一沉,不悦道:“声音就不能小点?你想把人都引来是不是?哼!也不瞧瞧你陆氏,包括顾周二姓的惨相,还用的着秦王来修理?好吧,实话对你说,今日秦王冒险前来,是为救你三姓脱离苦海,就看你们肯不肯抓住机会了。”
“这”陆纳目中现出了将信将疑之色,从云峰刚来建康起算,与他陆氏的大小冲突接连不断,甚至还发展到兵戎相见的地步,他会这么好心吗?难不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云峰迎上陆纳的目光,从怀里取出封信笺,就着灯火抖开,缓缓问道:“陆家大郎君,这张借据可有印象了?”
陆纳凑头一看,立时脸面涨成了血红!这就是自已于白荡湖边被迫写下的借条啊!
数年前的情形不受控制的现于心头,清晰的仿如发生在昨日,陆纳从没对任何人提起,这是他的生平大辱,他也压抑自已不刻意去想,曾几何时,他似乎真的忘了这事,可今日才知道,自已并没有忘记,而是被强行按压进了记忆深处。
陆纳的身体忍不住的剧烈颤抖,跌跌撞撞的向后退去,目中现出了恐惧、羞耻、慌乱等诸多神色,他的嘴唇喃喃挪动,虽想开声,却是不敢,害怕嘴一张就会毙命身亡。
荀灌娘丢了个责怪的眼神给云峰,这张借据的来龙去脉,她曾听苏绮贞提过,心想你是来劝降的,把这拿出刺激人干嘛?
荀灌娘正要开口,云峰却手上略一使力,手掌一抖,信笺已化为一堆粉屑洒落到了地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