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都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六月中旬的京都,虽然还么有进入桑拿天的阶段,但是也已经相当的热了,所以每当下雨的时候,田路的心情就会好上一些。
所以到了下班的时候,田路跑出去找到了正准备回家的冷冽:“冷老师,晚上有活动吗?没有的话叫上崔老师,我请你们两位吃饭!”
“安排倒是没有。”
放下手中正读着的患者病历资料,冷冽抬起头有些纳闷儿的问道:“不过今天是什么rì子?干嘛要请我们俩吃饭?”
冷冽这一问,还真是把田路给问住了,琢磨了一下才想明白,哑然笑道:“您瞧您说的,请您两位吃饭还要挑rì子?前段时间不是太忙嘛,都好久没和您聊聊了,今天正好我这边有空。。。。。。”
“那行。”
田路这么一说,冷冽也就不多废话了,点头笑道:“正好我也想和你聊聊呢,你崔老师等下要来医院和我一起回家,倒也省的打电话叫她过来了。”
冷冽的女儿在国外,家里就他们老两口,加上崔莫君现在已经退休,冷冽也退到了二线,生活那是悠闲无比,每天下班逛逛街,散散步,rì子过得很是舒坦。
本来就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很快,崔莫君来到了医院,三人也不跑远,就来到了冷冽最初请田路吃饭的那家饭店。这家饭店说实话田路也是没少来。毕竟医院附近就这一家像模像样的地方,只不过他一直不太喜欢。虽说饭店的环境以及饭菜的味道什么的都不错。但是价格实在是比较昂贵,给人一种靠着医院宰人的感觉。
生意。一如既往的冷清,正是饭点的时候,偌大的主厅里也只是稀稀拉拉坐着几桌客人。
“哎呀,这不是田主任嘛!”
三人刚一走进大厅,立刻便有一桌客人站了起来,其中一个较为熟悉的面孔热情的打着招呼:“冷主任和崔老师也来了?要不。大家一起坐,我这两位老朋友可是久仰田主任你的大名,大家正好一起聊聊?”
田路一瞧,还真巧。是神经内科鲍主任以及两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子。
听鲍主任这么一说,两个西装男子都是微微一愣,脸上先是浮现出一丝疑惑,随后打量了田路一番后顿时恍然大悟,惊喜之后脸上顿时便流露出了热情的笑容!
稍等了那么一秒钟,发现冷冽没有接话的意思,田路只得笑着说道:“谢谢了鲍主任,不过我和冷老师有些事情要谈,所以。。。。。。要不下次。”
两个西装男子自然是有些失望,不过鲍主任倒是很理解的点了点头笑道:“那好。回头有时间咱们再约。”
简单寒暄了一下,田路和冷冽就接着往里面走了。今天田路是准备和冷冽多聊一些,所以准备找一个比较僻静的位置,只不过这大厅里的客人虽少,但是三四桌基本上都是附二院的,而且还都是各个科室主任副主任一级的人物,见到田路和冷冽自然要起身打个招呼,而且态度都相当的热情,让他们从进门到坐下来竟然足足花了十分钟左右!好在其他人毕竟不像鲍主任那样是和神经外科密切相关的神内主任。态度虽然热情,但是也就没有出口在邀请三人同坐了。**
“老冷,小田比你当初做主任的时候可受欢迎多了!我记得你来的时候人家最多也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刚一落座,崔莫君一手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菜单,一边笑着打趣着自己的丈夫。
冷冽的脸上一片淡然,浑然看不到一丝失落的样子,点头笑道:“地位不一样了嘛,我当主任这么多年,神经外科一直都是个小科室,也从来没有在学术上有什么建树。但是小田一上台就拿出了一份重量级的成果,而且还发表在顶级的杂志上,咱们神经外科眼看着就要一飞冲天了,这些人还能不热情些?”
“我说,您两位能别逗我了吗?”
听着有些汗颜的田路连忙笑着求饶道:“崔老师,您赶紧点菜,冷老师,咱们要不要来两杯?”
“来两杯?”
听田路这么一说,冷冽立时便想起了当初两人第一次在这里吃饭的情形,不由得一乐,笑眯眯的点头道:“行啊,不过啤酒就算了,咱俩来点儿白的如何?”
“大热天儿的喝什么白酒?!”
还没等田路搭话,一旁看菜单的崔莫君就已经插了进来,瞪着眼睛嗔道。
田路见冷冽今天的兴致颇高,也不愿意扫他的兴,于是便笑着劝道:“没事儿,没事儿,崔老师,我们就稍微喝点儿,不会过量的。”
见田路这么一说,崔莫君也就不说什么了,任由冷冽点了一瓶二锅头。本来田路还想请冷冽喝瓶好酒,不过这位坚持就点一瓶京都最常见,也算比较便宜的二锅头,说就喜欢这个味儿。。。。。。
“咝。。。。。。”
一口酒下喉,田路猛地吸了一口凉气!第一杯冷冽一口干了,田路也只能是无奈的跟上,而平时几乎不喝酒的他遇上二锅头的话,确实是有些扛不住了,连忙夹了两筷子刚上桌的热菜,才把那股子窜劲儿给压了下去。
瞧见田路的模样,冷冽呵呵的笑了起来:“小田,我可是听刘院长说,你最近把咱们医学院的费院长和本部的曹校长都给涮了一把,怎么回事儿?”
“哪儿能啊!”
咽下口中的饭菜,田路连忙笑着解释道:“就是关于实验室的事情。学校那边有点儿想入股的意思,不过最后条件没有谈拢。”
冷冽点了点头道:“没谈拢就没谈拢。小田,你不用怕什么!以你现在的成绩而言。他们不敢拿你怎么着的!他们要是敢给你小鞋穿,别说国内,就是京都也有大把的医院愿意请你过去的。”
“就是,哪有别人出了成绩就想来摘桃子的?”
一边的崔莫君也是愤愤不平的说道:“就应该把报价报的高高的,让他们自己知难而退!”
这两年田路和冷冽的关系极好,也没少去家里坐坐。所以连带着崔莫君也和田路的关系特别熟。而且由于女儿在国外,常年不回家的缘故,老太太对待田路的态度就越发的亲热了。
不过两人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却是让田路有些哭笑不得:怎么大家都以为自己是在故意提高报价了呢?难道就没人觉得那个报价合理么?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看到田路的表情有些尴尬。冷冽摆了摆手笑道:“不过小田,你那个抗癫痫的化合物专利确定要转让给哪个公司了吗?”
总算是摆脱了刚才的话题,田路连忙点头笑道:“确定了,给奥尔格,估计下周就能正式签约了。而且到时候奥尔格恐怕会搞一个比较盛大的签字仪式,冷老师您要是有空的话,就去现场露个面?就当时支持一下我好了,呵呵。”
“这个当然没问题!”
冷冽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然后才稍稍有些奇怪的问道:“不过你一向不是喜欢低调的么?上次转让药物专利,甚至实验室正式入驻都是无声无息的。怎么这次答应他们大cāo大办了?”
“因为现在没有必要了嘛。”
田路笑了笑,淡淡的答道。
冷冽和崔莫君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眼中几乎同时流露出了奇异之sè,看向田路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了起来。
确实,对于现在的田路来说,刻意的低调已经没有必要了。
当初因为成绩都集中在基础医学研究方面,而且实验室也还没有走上正轨,所以为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田路刻意的保持了低调。不仅仅是做事不声不响,甚至连各个相关基础研究学术会议的邀请也基本上都拒绝了。所以时至今rì,多数人只知道有田路这个人,做出了很多了不起的成绩,但是真正见过他的却是少之又少。但是现在,癫痫病灶定位的一篇文章一出,而且随后必然还有一系列的相关文章出炉,再加上实验室已经真正开始强大起来,再保持低调也没有什么意义了。甚至为了吸引更多的医师们加入田路的大规模临床研究,特意的高调一些反而有好处了。
而且就算田路再不喜,外来的纷纷扰扰终究也是要找上门来了,就像这次学校的两位大佬找他一样,是躲不开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大大方方的接受呢?
正是很清楚这一点,所以田路才会答应了奥尔格公司的请求,不但同意举办签字仪式,而且还同意配合奥尔格公司的宣传,利用自己在某些方面的影响力让这次合作传播的更广一些了。
“唉。”
看着田路自信的面孔,冷冽心中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这一会儿他心里是又欣慰,又遗憾。欣慰的是当年他自己果然没有看错,把神经外科托福给了一个最合适的人,而遗憾的是再过两个星期自己就要退休了,神经外科即将到来的强大也要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非常敏感的发现了冷冽眼中的落寞,田路神sè不动的举起桌上的酒杯,冲着冷冽笑道:“说到实验室,冷老师,有件事情我想请您帮帮忙,您可千万不要拒绝我啊!”
“请我帮忙?”
冷冽不由得jīng神一震,也举起酒杯连忙问道:“要我做什么?”
田路呵呵一笑道:“您知道,我这段时间写成了两本,一本《血脑屏障》,一本《癫痫外科学》,我就是想要请您帮忙给《癫痫外科学》做个序!”
“请我作序?!”
冷冽的手一抖,杯中的酒顿时便洒出来了不少!
在崔莫君有些讶异的目光中,冷冽慌忙把杯子放下,然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连声道:“这可万万使不得!我的能力可是差太远了,别说在国际上,就是在国内也没有什么学术地位,怎么能给你作序呢?我看你可以找旧金山医学中心的。。。。。。”
“冷老师!”
重重的一个称呼让冷冽的唠叨声立刻便停了下来,他的话还没说完,田路就已经把他给打断了,然后很是郑重的说道:“冷老师,您也知道这两本的内容都有大量的猜测和推断,所以走正规的出版途径恐怕会非常麻烦,所以我选择了在线发布,就是网络上发表。这件事情确实是有些为难您了,不过请务必答应我这个请求!”
表情和语气,都是一样的真诚!
“这。。。。。。”
冷冽感受到了田路这话确实是出自真心,不过也正是因为此,他此时心中不仅仅充满了感动,同时也充满了一种惶惶与期待交杂的情绪!
这序,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的吗?
冷冽知道,这恐怕就是田路送给他的退休礼物了,但是田路写的本他看过,事实上,在他看完了《癫痫外科学》一之后已经是可以确定,这本一旦出版之后必然会引起极大的争议!但是同样的,冷冽也很明白一件事情,有至少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这本将成为癫痫外科领域内未来的经典教材之一!
因为冷冽知道,虽然充满了猜测和推断,但是田路写的内容绝对不是凭空臆造的!
比如有些术前术后的处理内容,实际上已经在附二院和旧金山医学中心的神经外科进行了临床试验,效果相当不错,只要积累够足够的数据,绝对是相当了不起的成果!而更关键的是,早在数rì之前田路就向冷冽做出过保证,保证这两本的内容都会在未来一一被验证!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冷冽已经学会不再怀疑田路的保证了。而这样的,请洛克教授来作序,恐怕他也是会非常乐意的?
但是就在刚才,田路却偏偏把作序的重担交给了冷冽,也就是说,即便是冷冽没有出现在这两本的作者行列之中,即便是他马上就退休了,但是如果真的如田路所说的那样,这两本的内容他可以保证未来会得到一一验证的话,以田路这个人念旧的(w)ìng子,冷冽的名字就将会一直出现在这本的最前方!
对于冷冽来说,还有比这个更好的退休礼物吗?
发现自己的丈夫眼中隐隐透出的感动和犹豫,一旁的崔莫君心中不由得有些诧异。毕竟她虽然知道田路写了两本,但是对这两本的价值可了解不多,所以此时看到丈夫的表现,隐隐约约似乎是有些明白了些什么。
看着田路从刚才举起就没有再放下的酒杯,冷冽心中激烈交战了一番之后,终于一咬牙,再次从桌上把自己的酒杯举了起来!
“小田,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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