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靖康,终于要来了吗?
玉尹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⑸
那yīn沉的脸sè,直让周遭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便是与他最为近亲的高宠,也不敢开口询问。
最终,还是陈东过来,轻声道:“小乙,不必如此。
且不说虏人方出兵,尚未交锋,便真个交锋,我大宋也未尝会输。燕山府屯兵数十万,更有童贯坐镇真定府。几十万大军,难不成便真个抵不住那区区的虏人?”
玉尹,却在心中苦笑。
没错,我大宋屯兵数十万与北方,可能战者有几何?
燕山府的郭药师,早已经和女真人眉来眼去,偏官家对此人深信不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历史上,便是此人手握重兵,在女真人到来之后,率先投降,而后为女真人出谋划策。这个人,早在张觉事变之后便有了贰心,却没有真个怀疑。
至于童贯……
玉尹倒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此人在西北时,不管怎样也确实打了几次好仗。但若说这家伙是真好汉,纯粹乱底,童贯只是个太监……倒也不是玉尹看不起阉人,但却不认为童贯,真个便有胆量和虏人交锋。而在历史上,童贯在面对女真人的攻击,几乎未有一战,便匆忙逃回开封。玉尹清楚,陈东也知道,童贯绝不是可以信任之人。
但不这么说,还能怎样说呢?
“且先回了东京,看情况再说吧。”
玉尹一催胯下暗金,就见暗金猛然提速,迅速回到了队伍之中。
陈东心里也是格外沉重,在思忖良久后,只能叹息一声,忙唤上众人,各自回归本队。
天边,泛起鱼肚白的亮光。
只是有一丝yīn霾笼罩。显得有些yīn沉……
宣和七年七月二十一rì,玉尹率部抵达东京。
这一路上,可谓是rì夜兼程,抵达东京时,应奉局兵马,也已经是疲惫不堪。
女真人发兵南下的消息,还仅止是在上层流传。底下的百姓虽听到了一些风声,却不甚清楚。
时隔八个月。玉尹再次回到东京时。开封府依旧是繁华喧嚣。
今年是一个丰收年,特别是京畿路风调雨顺,乍一看颇有些国泰民安的气氛。坊巷间。被喜悦之情所充斥。据说今年中秋,官家打算开设琼林苑,要与百姓同乐。
却不知道。此时徽宗皇帝是否还有这种兴致。
至少在玉尹看来,官家怕正在左右为难。
徽宗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雄主,但若说他卖祖求荣,却也不免有些过分。宋史的编撰者,元朝太师脱脱曾说过:赵佶做什么都可以,只不适合去做一个皇帝。
因为,这个人虽有权谋,可那柔弱的(w)ìng子,并不足以担负起一个国家。
玉尹回到东京时。已错过了燕奴的分娩期。
燕奴在七月初诞下一子,而那时候,玉尹方渡过大江,在前往开封府的路上。玉尹回到东京,把花石纲交接,安顿了兵马之后,便带着高宠与安道全。急匆匆赶回家中。
午后的观音巷,异常静谧。
当玉尹来到家门口时,正逢芮红奴出门。
见到玉尹,芮红奴惊喜异常,便想要开口呼唤。却见玉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九儿姐何在?”
“方才我出来时,九儿姐正在书房里。”
玉尹闻听。便笑了笑,挥手让芮红奴去做事。
他轻手轻脚的走进庭院,却见庭院里那棵大树郁郁葱葱,树荫下两排厢房里,静悄悄,没有半点声息。
自玉尹走后,这小院便冷清不少。
幸好还有高家娘子和芮红奴高泽民等人,倒也不缺乏生气。
燕奴在书房里……玉尹走进厅堂,循着那木制的楼梯,轻轻走上去。他来到书房门外,就见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正背着身子,整理书案。玉尹直看得心头火热,强抑着内心里的喜悦,慢慢走到那女子身后,猛然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她。
一双大手,便覆在两团丰腴上。
只是这手一放上去,玉尹便立刻觉察到了不妙。
燕奴的身材极好,许是习武的缘故,肌肤颇有弹(w)ìng。胸不大不小,是那种极标准的桃形,玉尹的手刚好可以捂住。可这个女子的胸,明显要比燕奴的大……虽丰腴细腻,却又似乎少了些弹(w)ìng。哪怕燕奴刚生了孩子,nǎi水很充足,也不该是……
玉尹吓了一跳,忙松开手退后两步。
而那女子,在遭逢这般袭击后,也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她猛然回首,看清楚玉尹之后,先是露出一脸的惊喜,却旋即又一脸通红。
“小乙哥,怎地回来了?”
“你……”
玉尹也看清楚了那女子,同样目瞪口呆。
这女子,对玉尹而言,并不算陌生,赫然正是那李观鱼李秀才家的娘子,杨金莲。
“杨娘子,你怎在这里?”
“小乙哥……你何时回来了?”
玉尹话音未落,屋外却传来了一声惊喜的呼唤。
但见燕奴俏生生站在门口,正惊喜的看着玉尹。算起来,燕奴已经十八……在后世,这正是个花一样的年纪。可是在宋朝,十八岁的妈妈,这年纪已是不小了。
但说到底,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便是当了母亲,也始终是一个孩子!
不过,燕奴眼中还带着一抹疑惑之sè,看了看玉尹,又看了看杨金莲,“金莲姐姐却是怎地?”
“这个……”
都怪红奴那小丫头,提供虚假情报!
玉尹嘴巴张了张,刚要解释一番,杨金莲已开口道:“小乙哥方才回来,把奴当成了九儿姐。吼了一声,却把奴吓到了。”
唔,这个解释,却有些合理。
燕奴立刻嗔怪道:“小乙哥怎恁不晓事,而今也算是有官身之人,怎可没有分寸,吓了金莲姐姐。”
“是啊,是啊……却是自家有些莽撞了!”
杨金莲脸上的红晕已经下去。神sè也恢复了正常。
她轻声道:“此事也怪不得小乙哥。九儿姐莫要说了……说到底,还是奴不小心!
小乙哥方回来,想来也饿了。
奴这就去火上做些吃食……对了。昨rì二姐走时还说,要奴去帮她做些针线活。待会儿奴做好了吃食,自去二姐那边。”
说完。她朝着玉尹微微一福,便俏生生走了。
玉尹站在那里,待杨金莲下了楼,才快步上前,来到了燕奴身前。
就见他一把将燕奴搂在怀中,而燕奴也一改之前的稳重,用力搂住了玉尹的腰身。
两人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好半天,燕奴才从玉尹怀中挣扎出来。一脸喜sè道:“小乙哥,快来看看咱们的女儿。”
女儿?
玉尹到现在,才知道燕奴生了个女孩子。
不过,他并没有感觉到失望,毕竟从后世重生而来,在他脑海中,男孩儿女孩儿并无太大分别。都是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值得去纠结。听燕奴这么一说,玉尹便立刻兴冲冲的随着燕奴出了书房,来到一旁的卧房里。原来,燕奴先前是在和杨金莲整理书房,却不想女儿突然哭闹。便过去哄了一会儿,才闹出了误会。
女儿。白嫩嫩,小脸红扑扑。
正闭着眼睛,睡得很香甜……
玉尹跪坐在床边,看着睡梦中的女儿,忍不住伸出手,拂过了女儿的脸颊。
“小乙哥,你看她像谁?”
“自然是像九儿姐,若真个似我,怕就要出事了。”
“可是,却是个女儿家。”
“女儿家又怎地,我正想要个女儿,将来长大了,必然也是个小九儿姐。”
燕奴先前还有些担心,害怕玉尹会不喜是个女儿。如今听了他这番话,紧张的情绪,也一下子得到了缓解。
“那要唤作甚名字?”
“便叫小九如何?”
“嘻嘻,奴是问你,她的大名。”
玉尹想了想,轻声道:“不指望她长大能有什么成就,只希望她能快快乐乐,顺心如意。
便叫她玉如,怎样?”
玉如?
燕奴歪着头想了想,旋即露出灿烂笑容。
“便叫做玉如!”
看了一会儿女儿,玉尹才和燕奴出了卧房。
两人在书房里坐下来,玉尹忍不住询问,杨金莲的事情。
原来,李观鱼死后,杨金莲被抓进了开封府大牢。本来那萧庆,还想要通过一些关系,把杨金莲讨要过来,顺便询问真凶。在萧庆看来,杨金莲被关进大牢后保持沉默,便足以说明了问题。她也许并未参与其中,但一定知道,那凶手来历。
时秦桧对此事,倒也没有拒绝。
不过就在萧庆快要得手时,茂德帝姬却突然插手进来,硬生生把杨金莲要了过去。
开封府尹便是太子赵桓,也是茂德帝姬的哥哥。
既然茂德帝姬开口,他自然不会拒绝,便顺理成章的送了过去。
茂德帝姬让杨金莲躲在李清照府上,一直待萧庆等人离开东京……到二月时,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除滑州知州,而李清照正好要返回青州老家,整理归来堂的金石文物,所以便带着赵九等人离开了东京,先去滑州与赵明诚相会,而后就要返回青州老家。
李清照一走,杨金莲便无法留在李清照的家中。
而茂德帝姬因与蔡鞗闹了别扭,更常年留在宫中,不肯还家。
好在此时,李观鱼的事情已经过去三四月,早就风平浪静。只是当杨金莲返回家的时候,那处宅子却被人占了!而占了那宅子的人,正是李宝的大徒弟吉普。
用李宝的话说,这宅子是李观鱼留下。怎可能给一个外姓人?
更不要说,杨金莲还有杀夫的嫌疑……李宝买通了开封府的胥吏,很顺利便把那房子,过到了自己名下。可如此一来,杨金莲便真个是无家可归。而周遭的邻居,更是对她指指点点。无奈之下,杨金莲离开了秀才巷……只是偌大东京,她举目无亲。一个人孤零零在汴河长堤上。便死了的心都有了。
幸好当时。燕奴和高家娘子路过。
高家娘子倒是认得杨金莲,也知道杨金莲的故事。
于是和燕奴说了一下,却使得燕奴同情心泛滥……二话不说。就把杨金莲从长堤上拉下来,还带回了家中。
一开始,杨金莲也不认识燕奴。
虽然她在燕奴那里做过工。可是却没有和燕奴接触过。
当她得知燕奴竟然是玉尹的妻子后,立刻就生出了离去之意。只是燕奴好说歹说,才算把她留下来。反正家里房子空的很,张择端等人都去了杭州,倒也不显得拥挤。
杨金莲之后,就在观音巷里住下。
帮着燕奴整理家务,特别是燕奴身子大了后,更细心照拂。
哪知道……
“小乙哥,金莲姐姐是个可怜人。便收留了她吧。
奴以为,她绝不会是杀夫之人,否则李娘子又怎可能为她作保收留?此事,定然有蹊跷。若是奴知道是谁害了金莲姐姐,必不与她善罢甘休。小乙哥,好不好嘛。”
玉尹听了,直呲牙。
是我杀了李观鱼。难不成你也要和我算账吗?
只是这些事,他无法和燕奴说,否则定会惹来是非……不过,说到底,还真是他害了杨金莲。而今杨金莲落到了这种地步。与他当初杀死李观鱼,可谓是密不可分。
把杨金莲赶走?
玉尹狠不下这心来。恐怕燕奴也不会同意。
可留下杨金莲……这整rì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真个是有些尴尬。万一杨金莲心怀不轨,想要暗中报复该怎么办?有道是rì防夜防,家贼难防……更不要说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玉尹思来想去,觉着还是要把这件事,和燕奴说清楚。
就算是留下杨金莲,也能多一份提防……
想到这里,玉尹走到窗边,恰好见杨金莲走出院门。
他深吸一口气,咳嗽了一声,“九儿姐,留下杨娘子我没意见,但有件事情,需要你知晓。
那杨娘子的夫君李观鱼李秀才,便是死在我手中。”
“死在你手中……啊!”
燕奴大吃一惊,不禁张大了嘴巴。
“这件事,说来话长。”
玉尹便把他在偶然机会知晓了李观鱼的身份,而后便趁着离开东京的机会,把李观鱼斩杀的经过详细与燕奴知晓。
“杨娘子对李观鱼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说句不好听的话,她也是个受害者。那rì若我不杀了李观鱼,只怕她便要被李观鱼那鸟厮,送与虏人四太子完颜宗弼。我之前说染了风寒,那是在骗你。事实上,我是在和虏人国师,就是那个和师叔决斗的珊蛮善应交手时,被他打成重伤。
幸亏偶遇茂德帝姬和李娘子相救,才保住了(w)ìng命。
那时候我又不敢在东京逗留,于是便匆匆离开,与少阳他们汇合,赶赴杭州就任……当时,说来真个凶险。如果不是茂德帝姬相救,安叔父送我的药丸保命,只怕早已成了枯骨。”
燕奴小脸煞白!
她怎会想到,这里面还有如此周折?
听到险恶时,几乎喘不过气来……待玉尹说完后,燕奴也有些犹豫了!
杨金莲的丈夫,不管是什么原因,也是死在玉尹手里。万一她……
可是,若她真个要报仇,自己怀孕时,她有大把机会可以害自己。这些rì子来,亏了有杨金莲的照顾,燕奴才算是顺利分娩。小女孩怀了身子,情绪非常多变。虽说张二姐和高娘子都有这方面的经验,但年纪相差太多,终不如同龄人贴心。
“小乙哥,那你说怎么办?”
燕奴不敢再自作主张,把决定权丢给了玉尹。
不过,她还是轻声嘀咕了一句:“说来金莲姐姐若要报仇,大可在开封府说出你的名字。
奴怀了身子的时候,金莲姐姐也最是亲近。
若她存了恶念,奴和小九,也都活不长……奴知道,小乙哥杀了金莲姐姐的夫君,定是对的。可是小乙哥也害得金莲姐姐无家可归。她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又该如何是好?”
玉尹这下,可真是头疼了!
赶走杨金莲,他狠不下心,会有愧疚;可留下杨金莲,又总觉着不太安全,难以放心。
这让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决定才好。
“九儿姐的意思,自家如何不知。
既然如此,便听了九儿姐的话,且让她先留下来。你我只要暗中观察,多多提防就好。
杨娘子看上去,也不是那等坏人……”
可这话,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罢了罢了,自己造的孽,便自己担下。
玉尹咬了咬牙,最终做出了一个决定。
燕奴听罢,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就这样,rì子一天天过去。
身处东京,这消息比在杭州时要灵通许多。加上有朱绚帮忙,所以玉尹对前方战事,更是非常清楚。
局势,似乎越来越险恶。
八月初,易州戍将韩民毅在金军尚远离易州时,便率部投降。
韩民毅是渤海人,也是张觉的老乡。很明显,张觉的结局给韩民毅敲响了jǐng钟,甚至有可能早在女真人出兵之前,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对此,玉尹也是束手无策。
同时,这花石纲已交送完毕,按道理说,应该有敕命过来,让他们回还杭州。
虽然玉尹并不想离开东京,但这一直迟迟不见动静,也让他的心里,多了分忐忑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