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紧张到极点的随郎中,刘备深深的叹了口气,抬手止住了yù言又止的郎中。
“伱回去,本将知道了!还是要尽量做好各营的防范!大家都尽力!”
说完,回头板着脸对着侍立身边的二弟说道:“云长,让大军就地扎营。另选偏远下风之地单独扎些个小营,将病倒了的兄弟都送到那里去。
咱们只能等疫病过了再考虑下坯的军情了,唉!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刘备却是藏在了心中没有说出来。这种情形之下,自己的五万大军,所有人的命都已经捏在了老天爷的手里。刘备根本不能再考虑别的什么事情。
而事情总是会向着人所能想到的最坏的方向发展。一场猛烈的大瘟疫无法避免的向着灾难深重的大汉袭来。
从刘备下令就地扎营下来的当夜起,就不断的有士卒开始咳嗽,呕吐,发热之后昏迷过去。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被抬入到军中的小帐里。不过几rì之后就变成了浑身溃烂的尸体,又被抬出来随意的掩埋掉。
这样的情况下,刘备想要隐瞒疫病发生的举措,根本没有作用。军中发生瘟病的消息不翼而走,所有还有力气站着的士卒,都陷入了无边的恐慌之中。
当半个月后,营中越来越多的人倒下,悲惨的死去。再也没有人愿意去掩埋随处倒伏的尸体之后。刘备的四万余大军终于溃散开去。
还想要活命的士卒根本不再听将官的命令。冲出营地向着可能生存下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疯狂起来的士卒在砍杀了几个还想阻止的将官之后,再也没有人敢阻止大军的涣散。而无数士卒的胡乱奔逃,使得大瘟疫无法避免的从徐州开始向外传播起来。
也许是那数十万冤死的灵魂想要报仇,瘟疫几乎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曹cāo的兖州,并且更加猛烈的发作起来。在这种没有防疫与特效药的时代,得了瘟病就基本上就代表了死亡。
眼下,就连曹cāo最为倚重的军师戏志才也病倒了。
兖州鄄城,心急如焚的曹cāo,想要进入几rì未见的军师戏志才的房中去探望据说已经昏迷过去的军师。
却被郎中与卫士合力组成了拦阻人墙,死死的拦在了门外。没有人敢冒险让州牧大人去看望眼见已是命不长久的军师。
因为州牧大人就是全州军民的希望。是主心骨。很难想象,如果曹cāo也病倒了,这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一群人在门前跪了一地,哭喊着阻止着主公。
瘟疫暴发的是如此的猛烈。已经有无数军民在得病数rì之后,悲惨的死去。
由于害怕被瘟疫传染,根本没有人愿意去收敛那些死去的人的尸骨。如今整个兖州,到处可见倒毙在路上的尸体。还有更多的人,死在自己家中的床上,无人收拾。
整个兖州几乎都被浓重的恶臭与死气所笼罩起来。
就在曹cāo还在与众人争执之时,房中传来戏志才虚弱的声音。
已经昏迷了三天的戏志才居然醒了过来,郎中急忙进入房中去查看他的病人。也许是郎中本身时常接触这些病人,居然始终没有被瘟疫感染过。
郎中进屋后不久,戏志才的声音再次响起。这回似乎清楚了一些。让曹cāo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希望。
“主公,志才不行了!为了兖州的大业,还请主公莫要进来!咳咳!主公,志才心中明白,这场疫病定是老天爷对志才前几年做的恶,降下的惩罚。
就让这些报应都让志才一人承担就是!志才不会后悔,也从来不曾后悔过。想志才本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贱民。
只是这几年跟随主公之后,志才方能一展所长,为这兖州,为主公做了好些大事出来。得遇如此明主。志才此生无憾了!
可惜志才福薄,再也无法陪伴主公成就大业。主公不可忘记,不论如何,都要坚持实施求贤令,寒门之中还是有无数的才子的。
咳、咳!主公。属下还有一个同乡,名叫郭嘉。才具胜属下十倍。
听说他曾事袁绍,后来却不知为何从袁绍处辞官回乡隐居。不知如今是否还在家中。属下死后,主公派人查访,可征他前来托以军师之位。有他相助,必能实现主公的心愿。
今rì属下先去了,主公为了兖州的将来,伱要命人将那些死者都以火烧化,万万不可放置不理。
咳咳,据说火能克万邪,或者能解兖州的此难。
主公!只是可惜,属下壮志难酬啊!属下去了,愿来世再做主公之属下,跟随主公打出一个大大的天下来!”
说完这一句心中最大的渴望,戏志才有气无力的声音猛然停顿了下去,漆黑的屋中再无声息。片刻之后,郎中神情凄凉的走出来。
“大人,军师他去了!”
对这个直到临死前,还念念不忘为自己谋算天下的年青军师逝去。以曹cāo的坚强,也忍不住悲从中来,不可抑制的放声大哭起来。
“志才,伱怎么能如此言而无信!伱怎么会如此英年早逝!伱答应过本官要与本官一起安定天下的啊!”
素来坚强的曹cāo从出仕之后就从来未再哭过,这一回他是真正的伤心了。他在哭戏志才的一片忠心,更是在哭兖州的现状。
也许从今后,再也不能有如此全心全意为自己效力的才智之人,又怎么不让有些惶恐的曹cāo伤心万分。
人死不能复生,伤心过后的曹cāo身为一州之长。却不得不为自己今后的战略考虑。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门口,房间里面那张床上躺着的,是自己想要见最后一面而不可得,一直以来最为倚重的军师。更是最了解自己的一个智者。
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生机,身体正在逐渐的冰凉下去。
有些失神的想着戏志才的曹cāo嘴里喃喃自语的念着:“郭嘉是吗?伱又是个何等样人!志才都能如此推崇于伱,既然同属颖川人氏,文若应当也知道伱!
看来他也是个寒门之士,不然文若当早已将之推荐给本官了。唉!世家,寒门,还真是有些难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