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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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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95章 蝴蝶的翅膀(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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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7年4月1日,法国东北城市兰斯。

    在兰斯的城区边缘,一条并不宽阔的河流静静地流过。这条普通的河流有着一个曾经普通的名字“马恩河”。1914年欧洲战争爆发之后,这条河已经数次被法国人以及德国的鲜血染红。也曾经无数次被呼啸的炮弹炸的水花四溅,河泥横飞。

    现在,就在这片随便几脚就能踹出弹片的土地上,一个团的法国士兵正要承担起向德军发动进攻的先头部队任务。“防毒气”用的药片已经被法军服下,“帮助呼吸”的粉末也被法军官兵们吸入了鼻孔。

    只过了几分钟,这些原本看着狐疑与疲惫的法军就变了。狐疑的目光变得坚定锐利,疲惫更是仿佛插了翅膀般从那些法军士兵身上飞的无影无踪。很久没有认真出操的法军官兵开始自发的伸懒腰,做下蹲,压腿。沉寂了很久的力量突然从他们体内爆发出来,让法军官兵不得不用运动的方式释放出来。

    不仅仅是士兵与中下级军官,连几个月来始终阴沉着脸的团长也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用充满力量的声音发号施令,各部队开始跑步,活动身体,做军事动作。甚至连擦枪的命令都得到了贯彻。

    法军部队从去年的凡尔登战役开始,就普遍不愿再次投入进攻战。法国上层也不得不同意法**人们实施防守,法军一直在要塞碉堡以机枪、迫击炮对抗进攻的德军。即便是德军逼近了战壕,法军也不肯暴露在德军的火力下去射击。他们靠用强力弹弓发射手榴弹对抗来袭的德军。

    这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现在被任命打头阵的团当时差点掀起了叛乱。而且这个被当作先头部队的团之所以没有受到惩罚,是因为整个法军几乎要发动集体叛乱了。

    战场上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大炮轰鸣,还有仿佛无处不在的子弹,几乎逼疯了所有法军。即便是背上叛乱的污名,这些军人也不愿意在等同于地狱的战场上继续待下去。然而就是这么一支部队,现在神奇的恢复了活力。

    即便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发动进攻,他们也很明白,法国上层也曾经允诺过“士兵今后再也不参加向德军进攻的严酷战斗”,不过快速奔流的血液,还有那异常明晰的头脑,都在不知不觉中树立起自信,将恐惧与不安驱逐出了脑海。这些法国士兵感到胸中有一种渴望,一种说不清的真正的渴望。在运动后,这些士兵们再次集结成整齐的队列,所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望向站在凳子上居高临下的团长。

    “法兰西同胞们!我们的背后是法兰西的土地,那里我们的父母亲人。在我们的面前还是法兰西的土地,盘踞在那里的并不是法国人,而是德国佬!今天,我们就要去把我们法国的土地抢回来。如果做不到的话,我们就会跟46年前那样,再次跪倒在德国人面前……”

    团长觉得自己今天的思维格外清晰,他居然能清晰的记起普法战争是1870到1871年爆发和结束的,他甚至只用了一瞬的时间,就计算出了1917减去1871等于46。他更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勇气去战斗,而且能把战斗的理由向自己团那些不久前还萎靡不振的法国官兵说清楚。

    只用眼睛扫了一下,团长几乎能看清每一个法国官兵的脸,能够感受到他们越来越激动的情绪。那激烈的呼吸,那因为血气涌动而变得富有生气的皮肤,团长都能看到,甚至感受到。

    在一长串极具煽动性的动员之后,团长高呼道:“士兵们,虽然我们曾经不敢战斗,现在洗刷我们耻辱的时刻到了!万岁!法兰西!”

    “万岁!法兰西!”接近一半的士兵都同声呼喊着。

    人类就是这么一种充满群体性的生物,随着呼喊一次次的进行,所有的官兵们都一起呼喊着。沸腾在他们胸膛中的血液,还有那说不明白的渴望,此时都在亢奋的群众情绪下被集结在“万岁!法兰西!”的口号之下。连团长自己都变得如醉如痴。

    最后团长用尽了最后的力气高喊道:“走!跟我去战斗!”那充满真情的呼声刺破空气,几乎要在天际中回荡起来。

    四个小时后,司令部得到了消息。以这个充斥着失败主义,绝大多数士兵几乎可以等于同叛国者的法国步兵团为先导,法**队向对面的德军阵地发动了勇猛了进攻。进攻失败了,但是根据观察员乃至侦察飞机的观测下,当其他团在德军的炮火下逡巡不敢进,趴在地上,躲在战壕里一动不动所称一团的时候,先头的那个团即便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依旧在前进。有些冲进德军战壕的士兵即便被德军包围,依旧展开了悲壮的刺刀战。

    司令部的人员汇总了这些消息之后,突然就爆发起来。大概过程是先对前线后方的叛徒们各个辈分的女性亲属(w)了个(w),然后就是咒骂后勤部门为什么在战争进行了好几年后才把“防毒气药物”送到前线来。

    服用吸食“防毒气药物”的不仅仅是这一支部队,法国总司令部则收集到了更多的结果。

    “防毒气药物”能够有效提高法军的所有能力指数,体力、速度、反应时间,乃至看不到摸不着的勇气都能变魔法般凭空催生出来。

    战争持续了这么久,英国也好法国也好,早已经在军队中大量使用各种药物治疗战场上的精神疾病。香烟根本不算什么,鸦片、吗啡,早就成为了再普通不过的治疗药物。那些药物只能在战后缓和士兵精神上受到的沉重压力与巨大痛苦。还没有一种药物能像“防毒气药物”一样在战前激发士兵的力量与斗志。

    当然,也不是所有实验都获得极为满意的效果,后勤处那些千刀杀的要求找能言善辩的军人大量实施战前动员,喊口号,洗脑什么的。而法军当下的这个战斗意志很难找出足够数量能够鼓动作战意志的家伙,所以一些进攻未免打了些折扣。

    法国不缺乏演说家,总司令部经过讨论,认为紧急征募演说家,可让他们服用吸食“防毒气药物”后发表演说。总之,种种计策井喷般涌现出来。这在法国总司令部也是极为罕见的事情。

    然而当总司令部要求后勤部门继续提供“防毒气药物”用以接下来要爆发的大规模进攻战的时候,后勤部门表示,“药物已经用完,你们得再等等。”

    这样延误战机的事情差点让总司令部把后勤部门送上军事法庭,法国方面的电报立刻飞向了万里之外的中国。

    人民党商务代表王斌言辞恳切的对法国公使说道:“虽然我们没有进行过足够的研究,但是这种药物必然会导致相当程度的副作用,我们已经把这些药物列入我们的《麻醉品管制条例》附带的管制药物名单。所以我希望贵国能够对其进行更多研究之后再考虑大规模使用。”

    法国公使礼貌的等王斌说完,他环抱的双臂压在桌面上,上半身探进了桌面之上。用一种带着真正焦虑的语气,法国公使问道:“请您说吧!您到底要开什么价?”

    1917年4月4日,戒备森严的巴黎卢浮宫前,中国公使以及工作人员和法国人一起仔细的把法国从中国掠夺走然后在卢浮宫展出的“战利品”送上了汽车。长长的车队将开往瑟堡,中国文物将在那里装船开往中国。同行的还有为数不菲的白银,这就是王斌要求的代价。

    中法对此事达成密约,中国不承认销售任何药物给法国,同时法国在战后也不能以任何理由或者方式将这些“防毒气药物”返销中国。也就在这些被掠走的中国文物装车前的一天,法国委托英**舰进入长江紧急驶向芜湖,在芜湖接收“防毒气药物”后转而开往欧洲。力求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些货物运抵欧洲,运抵法国。

    对法国来说,上一次尝试不仅仅组织起了许久不见的真正的进攻,而且还达成了另外一个原本没有想到的效果,可以大量消耗掉那些“有叛国意图的危险军人”。后防补充的新兵战斗意志远比那些被战场折磨了三年的老兵更强悍,新兵的忠诚度更可靠。法国上层已经被1916年法**队险些集体叛乱的事情吓坏了,不敢对那些老兵下手仅仅是为了维持军队。有了全新的解决方法,他们感到心中仿佛一块大石头落地。对“防毒气药物”尽快抵达法国则充满了加倍的渴望。

    “陈主席,这么做合适么?”商务代表王斌固然谈成了大买卖,可王斌对法国准备大规模使用这种兴奋剂感到很是不安。

    “德国人有先进军技,法国人靠神功护体。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陈克倒是没有王斌这么多愁善感。法国人一战后期组织死亡冲锋对陈克可不是什么“新闻”。如果不是知道法国人的尿性,陈克原本准备把药物卖给英国人的。

    一战的战场上,兴奋剂已经极为普及。英国战后多了几十万参过军的瘾君子。法国人则是靠死亡冲锋消耗被地狱战场逼的要叛乱的法**人。原本陈克并不知道这点,这还是托了法国人的福,法国女导演拍摄了一部描写斯大林格勒战役电影,名为《兵临城下》。陈克能记得这部电影,是因为道路的原因,他和几个兄弟与妹子看完电影后走路回家。

    后来又有新闻讲,这位女导演拜访俄国的时候被苏联老军人丢石头抗议,各个论坛经过讨论,总算是把法国一战后期死亡冲锋的事情给挖了出来。

    法国人自己都对自己人如此残酷,陈克没有理由比法国上层更仁慈。至于英国人方面,冰毒上瘾远比海洛因上瘾好治疗的多。陈克已经明确命令王斌,让他对前来购买这些药物的法国和英国的政府采购员强调再强调药物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与副作用。在没有任何强制的情况下,国家与国家之间的麻醉品贸易是完全合法的。在人民党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之后,就完全没有理由拒绝英法政府提出的采购请求。

    王斌从没有看过电影里面林青霞出演的东方不败说“你有西洋科技,我有神功护体”的话,所以也理解不了陈克的幽默感。而且王斌比较在乎的是人民党的这个道德水平,所以他还是劝道:“陈主席,这个头开了之后,只怕后患无穷。”

    “王斌同志,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那些极端的环境。你走过钢厂的天桥么?脚下就是几千度高温的钢水,人掉下去立刻渣子都不剩,彻底烧成飞灰。你有过连续十几个小时开汽车么?你经历过身前身后每一秒钟都有炮弹爆炸的战场么?我们人民党现在不用这些东西,是因为我们的战士知道为何而战,所以他们能够忍受这样可怕的环境。可是很多极端条件下的工人就不能忍受。更不用说那些为了协约国资本家而战的欧洲各**人了。我们当然不会允许这些东西在国内流行,这个你放心。而你也不要用泛道德主义来考虑这种贸易,在无可逃避的现实面前,人们的道德考量是不同的。饮鸩止渴,渴极了毒酒也是得喝的。”

    听着陈克的话,王斌沉默了。他非常清楚陈克和人民党在禁毒反毒的立场上到底有多坚定,可是这个世界就这么残酷。为了获得战争的胜利,法国公使是苦苦哀求王斌同意提供药物。只要法国的态度有一丁点的迟疑,这买卖就做不成。法国人没有任何迟疑,法国人有的是一种强烈的渴望。

    至少那些被掠走的国宝终于能够回国了!王斌此时只能用这个理由安抚自己。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找到的让良心得安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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