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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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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4章 构架(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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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尔科夫同志已经与章瑜见过面,对于人民党的立场已经非常清楚。联共布尔什维克也知道中国有人民党这么一个政治组织,据说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不过两方根本没有机会建立联络,欧洲的第二国际在世界大战中几乎彻底分裂,就更没有机会对人民党有更多了解。

    这年头马克思主义、社会主义,在欧洲绝非一个微不足道的思想流派,欧洲各国基本上都有社会主义政党、马克思主义政党,所以联共布尔什维克对人民党到底持什么样的政策很是感兴趣。就别尔科夫了解到的情况,他认为人民党与其说是一个马克思主义政党,倒不如说是更加类似欧洲的社会民主党。列宁交代过别尔科夫,如果人民党是一个社会民主党,那么就一定要极为注意人民党的民族主义倾向。

    果然如同列宁所预言的那样,在退出世界大战的事情上,陈克断然拒绝了列宁的建议。“我们向来反对帝国主义战争,所以不会派遣任何军队到欧洲参加战争。但是,我们也不会退出协约国。俄国不管和欧洲之间有什么分歧,有什么样的冲突,但是欧洲还是把俄国看成欧洲的一部分。而我们中国需要加入到世界之中。正如马克思在《**宣言》中所描述的那样,全球化是世界未来的必然方向。”

    “全球化”这个词在一战时期根本没有出现,所以别尔科夫对这个从未在《**宣言》中出现过的陌生名词很有兴趣。但是基于双方相差了一百年的认识,别尔科夫最后只能通过和陈克讨论了《**宣言》的具体内容,才算是大概明白了陈克到底指的是什么。

    ……不断扩大产品销路的需要,驱使资产阶级奔走于全球各地。它必须到处落户,到处开发,到处建立联系。

    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使反动派大为惋惜的是,资产阶级挖掉了工业脚下的民族基础。古老的民族工业被消灭了,并且每天都还在被消灭。它们被新的工业排挤掉了,新的工业的建立已经成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关的问题;这些工业所加工的,已经不是本地的原料,而是来自极其遥远的地区的原料;它们的产品不仅供本国消费,而且同时供世界各地消费。旧的、靠本国产品来满足的需要,被新的、要靠极其遥远的国家和地带的产品来满足的需要所代替了。过去那种地方的和民族的自给自足和闭关自守状态,被各民族的各方面的互相往来和各方面的互相依赖所代替了。物质的生产是如此,精神的生产也是如此。各民族的精神产品成了公共的财产。民族的片面性和局限性日益成为不可能,于是由许多种民族的和地方的文学形成了一种世界的文学。

    资产阶级,由于一切生产工具的迅速改进,由于交通的极其便利,把一切民族甚至最野蛮的民族都卷到文明中来了。它的商品的低廉价格,是它用来摧毁一切万里长城、征服野蛮人最顽强的仇外心理的重炮。它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它迫使它们在自己那里推行所谓文明,即变成资产者。一句话,它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

    这就是马克思在1848年2月正式刊行的《**宣言》中对与全球化的预言,陈克实实在在的看到了这种预言是如何精确实现的。

    别尔科夫即便没有看到过21世纪的模样,不过在《**宣言》刊行后70年的1918年,他也的确感受到了马克思深邃的洞察力。同样,一改最初对人民党的印象,别尔科夫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位人民党领导人绝非是一位单纯的社会民主党领导人,从陈克所说的内容上判断,陈克的确是真正研究过马克思主义,并且受到相当程度马克思主义影响的人物。

    对于人民党的政治纲领,陈克也不藏着掖着,人民党认为科学**肯定能够实现,但是生产力落后的中国暂时不可能实现“生产资料公有制”,所以人民党只能以社会主义制度的方式暂时对生产资料实施管理,并且允许多种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长期存在。这就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

    别尔科夫在联共布尔什维克中不主管意识形态,如果是一位主管意识形态的同志,他也不可能被万里迢迢的派来中国。这在路上可是要浪费好几个月的时间。对于陈克态度坚定的说明,别尔科夫也没有太多能够充分讨论的地方。而且陈克已经断然拒绝了联共布尔什维克希望中国共同退出世界大战的请求,接下来他就提出了中俄建交,一旦建交之后俄国愿意取消在华的一切特权,并且取消俄国与中国签署的一切有害中国的“秘密条约”。

    陈克也没想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别尔科夫同志忠于联共布尔什维克的态度很值得赞赏。如果他没有这样的忠诚心,陈克反倒会感到失望。不过列宁同志这位老狐狸玩弄这样的手腕,陈克也颇为遗憾。历史上有种说法是,列宁同志提出废除沙皇俄国与中国签署的一切“秘密条约”。陈克对这种所谓“秘密条约”一丁点兴趣都没有。

    对于别尔科夫同志希望中俄建交的提议,陈克用政治局讨论的理由给拒绝了。在会面结束时,陈克委托别尔科夫同志向列宁同志以及联共中央带去他的祝贺。陈克表示相信联共一定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获得整个俄国的解放。

    结束了会面,陈克立刻召开了政治局常委会议,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个人认为俄共已经在考虑与中国接壤的那些领土问题了。”

    人民党的同志们当然知道陈克想收回那些领土,却没想到陈克居然这么简单明了的提出了这个想法。

    “要打仗么?”游缑立刻紧张起来。

    陈克笑道:“咱们的内战没有结束,俄国内战也没有结束。就是打仗也轮不到先打俄国人,现在只是必须开始准备了。东北军区等到春天开始,立刻向北方进军。河北军区则开始进军内外蒙。”

    “向北方进军到哪里为止?”游缑对此很是在意。

    陈克回答的很干脆,“恢复到尼布楚条约就可以了。我对俄国人的土地并没有兴趣。”

    陈天华倒是看过一些俄共的资料,虽然资料很有限,不过陈天华还是颇有兴趣的,“那得看俄共会和我们进行什么样的战争?东北已经冷成那样,再往北又会冷成什么样子?如果失去了远东,俄国在东方很难维持大规模的存在。从社会营运成本角度,俄国想和我们维持均势的话,成本太高。”

    陈克点点头,“只要能恢复尼布楚条约,我就并不想与俄共发生什么战争。那将是得不偿失的战争,大家已经看过了咱们在老挝与越北的报告了吧?我们为什么不向南,而要在北方毫无意义的消耗宝贵的国力呢。”

    政治局当然看过在越北的报告,人民党占领了广宁鸿基之后,当地的煤矿让人民党矿业专家们差点疯了。这的是从所未见的优质无烟煤,随便扩建一下当地港口就能往琼州岛运,直接就能用来炼铁炼钢,刚开始建成的钢和铁直接就解决了琼州岛很大一部分需求。而且越北也有铁矿和石灰石矿,加上水量丰富,完全具备了煤铁复合体工业基地的重要条件。

    更不用说东南亚等地的丰富资源现在是完全向人民党敞开了怀抱。原本那个莫名其妙的椰子买卖,现在已经成为中国很有影响力的一条产业链的源头。椰子糖、椰油、椰肉、椰壳、椰棕,这条产业链提供了近百万人的就业岗位,大部分岗位都是女性能够胜任的岗位。人民党根据地的扣子价格之低,甚至在不到十年时间里面,在极大的范围内消灭了千百年间传统布料制成的扣子。至于已经着手的马来棕榈油开发,陈克预计每年可以向中国提供超过五百万吨的油料。这又是何等庞大的收益。

    现实已经让政治局常委们认识到,贸易可以带来如何丰富的收益。东南亚是人民党工业品的重要市场,正因为贸易让东南亚当地商人和殖民者们赚到了大钱,他们对贸易也更加重视。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与东南亚的贸易在极短时间内改变了人民党解放区内的经济形态。在这样的局面下,与北方的俄国邻居来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的确是很傻的事情。

    “寸土不让,俄国也未必肯吃这个亏。”陈天华并没有被迷惑,认为俄国人就是随便可以揉捏的软柿子。

    “所以我们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陈克答道。

    “说起准备工作,英国和法国已经要求我们提供更多的防毒气药物。”游缑说道。人民党上下,乃至中国的有识之士们对兴奋剂有种本能的厌恶。即便这种药物几乎要贵比黄金,游缑也一点都不喜欢这项贸易。

    “他们还要多少?”陈克问。

    “十吨?”这下陈克也有点懵了。人民党也曾经很不人道的用自家同志和囚犯做过实验,一次吸食02克就够刺激神经的。一吨一百万克,就算是英法军队一次用了一吨,而且英法的白种人对兴奋剂更有耐受性,一人需要05克,对也够让200万军队来一次大进攻。他们一气要买十吨,这是准备打什么空前规模的战役啊?

    游缑冷笑道:“陈主席,你觉得英法那些人跟咱们一样,就是山穷水尽了也不愿意碰那东西。我也了解了一下,他们现在几乎就是靠这个吊命呢。我也派人调查了一下,现在战争前线的英法军队就是靠这个维持士气呢。每个月都要定期服食振奋精神。战斗前更要吃,战斗后他们吸鸦片、服食吗啡,甚至注射杜冷丁、海洛因。不用这法子他们在战场上甚至没办法维持军队。我觉得他们要这个数,只是为了维持日常消耗。”

    1917年中期,法国人靠了从中国大规模购进的“神功护体丸”,接连发动了数次大规模的战役。经过一番血战,法国人再也打不下去了。现在的法国高层已经不太担心法**队缺乏战斗意志的问题,打不下去的原因是他们真的流干了血。法国街头已经看不到什么青壮年,青壮年都去了前线。

    法国几乎流干了血,1917年下半年进攻的主体就变成了英**队。一系列的战斗下来之后,在“神功护体丸”的帮助下,英**队发挥了空前的战斗意志,英军以及从各个殖民地征召来的炮灰部队,伤亡了将近200万。特别是那帮殖民地仆从军,英国人战前必然给他们大剂量服食“神功护体丸”,这些炮灰部队的伤亡格外惨重。

    “英法做事挺科学的,他们也做了定量实验。白种人一次在05到07克之间,北非和南亚的仆从军也是差不多的量,可能稍微少一点。黑人一次大概需要一克。”

    陈克难得的露出了傻愣愣的表情,毒品这玩意实在是超出了陈克的想象力之外。他的道德观实在是没办法让他理性的构架出一个合理的思路来。

    “另外呢,美国人也知道这个药了。他们向我们提出购买一吨的要求。不过希望我们能够便宜些,王斌已经拒绝了这个没有道理的要求。”游缑抛出了另一个消息。

    没等陈克明白过来,游缑继续抛出了一个更加巨大的闪光弹,“德国人也派人和我们联系了,只要我们能够把这些药给运到德国,他们肯出十倍的价格,完全用黄金交易。如果我们肯把配方给他们,他们答应可以给我们任何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

    身为一个对军事有兴趣的家伙,身为人民军队的崇拜者,以及八路军的后裔,陈克对战争还是有一点神圣的感觉的。伟大的人民解放军自打建立以后,从来没有为了侵略打过任何一仗。身为新中国的公民,这也是陈克为之骄傲的一部分。

    陈克知道自己有时候有一种殉道者的心态,革命需要牺牲,历史的祭坛从来渴望着祭品。即便知道这想法只是证明自己人性中的软弱与无能,陈克依旧需要这种心态来平衡自己的情绪。他在国际上阿谀我诈,试图充分利用局面为中国获取最大的利益,这些手段都不能撼动陈克对个人道德自信。

    所以游缑的汇报勾勒出一幅画卷,帝国主义战争的交战各方试图完全依靠药物去麻醉自己的军队,以维持一场残酷血腥的战争。这不能不让陈克生出一种想呕吐的感觉。

    好不容易压抑住了这种情绪,陈克说道:“咱们不是开发了好几种兴奋剂么?找一种效果最弱的给德国。大家觉得如何?”

    有陈克作为托底,游缑根本没有什么良心上的问题,她冷笑一声,“卖给德国佬是可以的,根据交战国的惯例,咱们已经没收了德国在华的一切资产。问题是德国佬已经注定战败,一旦战败,他们注定被协约国剥夺的一干二净,到时候他能用什么还给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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