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雪上加霜9/10/2003-9/28/2003
“你知道什么叫得到的越不容易就越珍惜吗?”等菜都上来了,田东华才边吃边讲。
“你是说让我Playhardtoget?”玉倩皱了皱眉,“你傻啊?现在是他不要我。”在她心里,侯龙涛的行为无异于抛弃自己。
“不不不,不是任何事情都是关于你的,”男人摇了摇手指,“净化器是‘东星’的主打产品,是利润最丰厚的一块儿,占了全部盈利的九成儿以上,但你给侯总创造了太好的条件,你帮他把路都铺平了,平时他基本就不管净化器的事儿,从来不为生产销售的问题劳神,因为有了红头儿文件,他完全不需要为销路操心,坐等收钱就是了。”
“废话,现在‘东星’已经上轨道了,根本就不再需要我帮忙儿了,再说你刚才不是说不能碰那个净化器吗?”
“是啊,我不让你碰净化器,除了刚才说的那个宏观原因外,还有一个微观原因,从头儿至尾,这个净化器没有多少侯总的心血在里面,但钱他一点儿没少挣,而且侯总这个人啊,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你把净化器掐了,虽然他肯定是心疼的,但他还真不一定就能到受不了的地步。”
“那什么能让他既受不了又不会恨我啊?”
“哼哼,”田东华搓了搓下巴,略显阴险的一笑,“‘东星’除了净化器之外,在北京还经营着很多网吧、饭馆儿、歌舞厅、酒吧、保龄球馆、台球儿厅一类的娱乐性场所。那些地方,最怕的是什么?最怕的是天天被公安、工商、税务的查,就算根本没问题,也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更何况还不是根本没问题呢。”
“你是说…?”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他在这些东西上的投资有多少?一年的利润又有多少?全加在一起,撑死了不过一个亿吧?我肯定我还说多了。哪怕是全封了,全倒闭,不过是一亿的损失,”玉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你说他连每年少挣几个亿都不在乎,他会为了一个亿难受?你自己说说,是你白痴,我白痴,还是他白痴啊!?”
“等我说完你再骂,不行吗?侯总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娱乐场所上,你去看过吗?‘东星’的每家网吧、酒吧,等等,都已经初具规模,都是上档次的,都是他心血的结晶,但每个月一结帐,那些地方都只是略有盈余,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在人力资源上的开销出乎寻常的巨大,光我知道的,仅仅是那几家网吧的工资单上就有三百多人的名字。现在‘东星’在北京和上海各有一个工厂,里面所有的员工,加上销售、行政职员,也不过五百多人,其中还包括北京厂子里的一百名保安。”田东华在说“保安”两个字的时候,用双手做了一个引号儿的手势。
“这么夸张?三百多人?”
“冰山一角儿,不过他养了这么多人,居然还能保持有盈利,一方面说明他确实有头脑,另一方面更说明他真是把自己全部,至少是大部分的才华、心血都倾注在上面了,不论是在管理理念、经营方式,还是在市场运作方面,他都尽了全力。”
“我怎么不知道他对生意那么用心啊?”玉倩越来越觉得自己对于侯龙涛了解得并不全面,可每有一点儿新发现,就越觉得他多一点儿值得自己喜欢的。
“侯龙涛这个人,我还没彻底的琢磨透,他永远都不把自己的全部暴露给任何人。”田东华这话像是在回答玉倩的问题,却也像是在跟自己说,他有点儿走神儿了。
“侯龙涛?”
“侯总,呵呵。”田东华脸上的肌肉极其轻微的一抖,尴尬的笑了笑。
“哼,他养那么多人干嘛?想造反吗?”
“你知道外面的混混都叫侯总什么吧?”
“太子哥嘛,名字倒挺响亮,不过撑死了就是个贼头儿。”玉倩对侯龙涛在黑道儿上的名声并不得意。
“每个人成长的历程不同,价值观也就不同,我想侯总是希望成为地下秩序的维护者,进而制定人,最低限度,他要得到黑道儿的尊重,所以他需要建立势力强大、稳固的地下帝国。”田东华的眼中光华一闪。
“你黑社会的小说儿看多了吧?这可还是共产党的天下呢,决不会再有杜月笙出现的。”玉倩有点儿不耐烦了,“说了这么半天,就因为他为那些小本小利的买卖付出了大量的心力,我就能用它们使他就范?”
“侯总的那些小本小利的买卖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他达到目的的一样工具,只要在他有生意的地方,那一片儿的刑事发案量就比‘东星’进驻之前有所降低,为什么?因为他把当地原先大部分的不稳定因素都聚拢了,然后再加以约束,他把工作提供给游手好闲的社会青年,给了他们归属感。”
“那他倒是为社会做贡献了,”玉倩用的是一种讽刺的语调儿,“这种有益于大众的事业我应该扶植才对啊,怎么能扼杀呢。”
“哼,”田东华瞟了一眼女孩儿,“你还不明白吗?你能掌握他的梦想,你能让他以前所有的努力都泡汤,天天都有警察去搞,那些黑道儿人物就会渐渐的疏远侯总了,使他无法再控制局面,他作为一个已经立了万的大哥,那种情况是让他无法容忍的。”
“你怎么会对这些底层的事情这么了解?”
“我的成长轨迹和你不同。”田东华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又显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好,我就试试你的主意,哼,整到他关门儿。”
“别别别,千万别,尺度一定要把握好,让侯总赔钱,却不能真把他逼到关张大吉的地步。”
“为什么啊?怎么这么多这个那个的,也太费脑子了吧?”玉倩想搞定侯龙涛,可真要她下功夫,她又有点儿犯懒。
“你想害人就得用脑子,你以为坏蛋好当啊?”
“谁想害人了?我这是挽救他。行行,快说吧。”
“简单的说,你只要不把侯总手下的人都逼走,他就不会把网吧、酒吧什么的ShutDoOver方杰了,因此心怀坦荡,加上自己也想见见老朋友,了解一下儿他们现在的境况,就欣然前往了。
没想到从那以后,方杰就好像是受了什么鼓励,隔三差五的就想请如云吃饭,甚至想约她听音乐会。
虽然如云心里没鬼,但她更是明白男人的心理,为了避免年轻的老公瞎想,也是为了不让方杰产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她只是出于作为朋友的礼貌,应允了两次,好在对方表现的还很规矩,只是聊聊商场上的见闻、生活中的趣事,只字不提重归于好的事儿,完全没有越轨的言行。
这样一来,如云对方杰的戒心也就稍稍解除了一点点,毕竟作过多年的夫妻,虽然结局并不好,但现在大家都比当年成熟了许多,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亲切感的。
光是这样,侯龙涛就已经在暗地里醋劲儿大发了,只不过一方面他明白不能逼得太紧,一点儿自由都不给女人,很容易引起副作用的;另一方面,他对如云对自己的感情很有信心,所以除了对爱妻更加关怀、爱护外,他并没有采取其它什么行动…
这天晚上,侯龙涛来到了“东星初生”的台球儿厅,因为这里不是“东星”名下的产业,生意上并没有受到影响,这一段儿时间,他的心情一烦躁,就到这里来待会儿。
“四哥,”二德子扔下球儿杆儿,“楼上办公室里有你一个包裹,是田东华让人送来的,说是不知道什么人留在公司门口儿的。”
“嗯?公司?‘光大’?”侯龙涛皱了皱眉,明显不是熟人留的。
两人到了楼上的办公室,大胖、马脸和文龙正在里面聊天儿呢,“我的包裹呢?”
“这呢。”文龙把桌儿上的一个牛皮纸包裹往外推了推,“四哥,有没有办法对付玉倩啊?这半个月咱们就得赔了上百个吧?老这么下去可不行啊。”
“我肏,你丫就别他妈的戳我了,为这事儿我都快烦死了,真不知道那小丫头怎么想出来的招儿。”侯龙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文龙,他手里捏着邮包,从大小和感觉上判断,像是盘儿录像带,打开一看,果然是录像带,还附着一封信。
“猴子,文龙说的可没错儿,你得抓紧解决。”大胖把侯龙涛手里的带子拿了过来,往录像机里一插,“这是什么啊?”
“我他妈哪儿知道。”侯龙涛抽出了信瓤儿读了起来,“‘侯老板,我无意中得到了这盘儿带子,觉得很有价值,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获得独家收藏权,如果有,价格是二百万人民币,如果没有,我就将它卖给电视台或是报社,最后期限是十、一。二百万对于你这种一掷千金的大老板根本不算什么,最好不要为此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我已经转录了好几盘儿。我的电话是1368*******,不用查,是神州行的号儿’。干他娘,这是什么啊?”
电视上已经有了画面,是那天在高速收费站前,施雅在车里给侯龙涛口交的情景,从角度看,应该是收费站的保安摄像头拍的。
“哈哈哈,咳、咳、咳,”马脸差点儿没呛死,眼泪都出来了,“四哥,咳、咳,你丫怎么到处儿演毛片儿啊?”
“我肏,”侯龙涛把信往桌儿上一扔,弯下腰,扭头看着屏幕,“这…这他妈是什么时候啊?”他一时间都没记起来。
二德子把信拿起来又看了一遍,“四哥,这他妈是敲诈你啊。”
“肏,”文龙坐在那儿,用手搓着脑门儿,“呵呵呵,这他妈是哪个傻Bī啊?这不是作死吗?哈哈。”
侯龙涛把带子从录像机里退了出来,狠狠的把它甩到了墙上砸碎了,“奶奶的,偏偏在这时候给我填堵。”
“怎么招啊?”大胖点上烟,“是让宝丁他们处理,还是咱们自己搞定啊?”
“给钱。”
“什么!?”
“你丫疯了!?”
“你他妈脑子进水了!?”
“缺心眼儿啊!?”
“别吵,别吵!”侯龙涛坐了下来,“现在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
“怕什么,你不用出面,我们帮你摆平就是了。”马脸玩儿着自己的小折叠刀。
“我怕什么?交给丁儿他们处理,就等于让带子落到了警方手里,现在他们处在一个很微妙的境地,他们手下的人我一个也信不过。你们知道这带子里的女人是谁吗?是施小龙他妈,哪怕陈倩会看到这带子的可能性只有十亿分之一,我也绝不能冒这个险。”
“不是说了我们来处理吗?”大胖残忍的笑了笑,“那样还更有意思呢。”
“我不知道玉倩到底打算怎么处置我,也许咱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控之下,如果她抓住你们任何一个人的把柄,用来要挟我,你们让我怎么办?一边儿是我的媳妇儿,一边儿是我的兄弟,我能放弃哪一边?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会吧?玉倩不会那么绝吧?”文龙觉得自己跟玉倩相处的还算不错呢。
“她自己是不会,可那小丫头身边儿有不少勾心斗角的高手儿,她现在又不那么得意我,很难说会不会发展到那一步,呼…”侯龙涛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哥,那种玩儿敲诈的人可都是贪得无厌的,你给了第一次,他就敢要第二次,你给了二百个,他就敢要四百个。”
“是个业余的,你看他那封信,就是个业余的。”
“那又怎么样?贪是人的天性,职业的还有可能知道见好儿就收,越是业余的就越不知道放手。”
“我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侯龙涛知道二德子说的有道理,而且很有可能会成为现实,可比起另外几种可能性来说,他不得不冒这个险,“只希望这二百个够他挥霍一阵儿的,只要我把眼前的问题处理好了,哼,搞我?”
“打算怎么办?”
“等会儿。”侯龙涛拨通了信上的手机号儿,以自己助理的身份和对面的男人谈了谈条件,等他结束了“谈判”,他的脸都发青了,“妈的,说我是个斯文败类,是个伪君子,哼,老子是真小人。”
“什么来头儿?”
“谁他妈知道,文龙,把那封信的边缘剪下来,交给王刚,我要知道上面全部有记录的指纹的来源。二十六号晚上交钱,听我布置,我倒要看看那个傻Bī有几个脑袋。”侯龙涛的牙根儿都痒痒了…
星期五晚上6:00,侯龙涛、武大、二德子和文龙就开着一辆H2出发了,他们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一路上不断被敲诈者的电话指示的左转右转,每次一结束通话,文龙都会用手机通知“预备队”。
快8:30的时候,他们来到了进入机场高速前的临时停车带,四人下了车,做出一副抽烟休息的样子。
“四哥,”文龙指了指前面的收费站,“就是在那儿拍的吧?里面的人应该有参与。”
“嗯。”侯龙涛仰头吐出一口烟儿,从兜儿里掏出开始奏国歌儿的手机,“喂?”
“侯老板,你到了吗?”
“到了。”
“款子呢?”
“带着呢,照你说的,全放在一个大书包里。”
“好,你把书包从上面扔到下面的树林儿里。”
“什么?你让我把书包从高速上扔到下面的树林儿里?”侯龙涛用一种难以相信的口气把对方的话重复了一遍,从眼角儿的余光可以看到文龙已经在拨电话了。
“别废话,你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我的带子呢?”
“我拿到钱,会通知你在哪儿取货的。”
“不行,一手交钱一手交…”
“你信不过我也得信,我说话算数儿,一定不会再用带子为难你。”
“好,我信你一次,不过我警告…”
“行了,侯老板,赶紧吧,我的耐心快没有了。”
侯龙涛把手机收好,打开H2的后舱门,从里面拽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大书包,看他的动作就知道重量不小。
二德子过来帮忙儿,两个人把书包悠了起来,扔过了一人多高的水泥护栏。
小十分钟之后,文龙先收到了“预备队”的汇报,说是有一个背大书包的男人从树林里出来,上了一辆辅路上停着的奥拓,“给我盯住了他,要连跟三天,确定他的住处、身份,不要碰他,有什么异常的,随时通知我。”
与此同时,侯龙涛收到了短信,让他去光大大厦的前台取带子,一共六盘儿。
“走吧,别他妈在这儿耗着了。”武大已经钻进了H2。
“王八蛋,我先让你美一阵儿。”侯龙涛脸色阴沉的上了车…
两天之后,敲诈者的身份就搞清了,是一个叫金小松的无业游民,现年二十八岁,家住平谷县郊,其二十四岁的女友高苗苗在机场高速收费站工作,两人处于同居状态。
从王刚处传回的资料也证明了以上的情况,金小松曾两次因盗窃罪分别在1996年和2000年被判处一年半和两年的有期徒刑,所以警方的指纹库里有他的存档,他在刑满释放后,一直也没有正经工作,在家待业…
同一天中午,也就是十、一长假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方杰又打电话到如云的办公室,请她吃午饭。
侯龙涛上午并不在办公室,他被叫到工商局接处罚发去了,原来昨天工商在查他的一家酒吧时,发现两条儿假中华,其实那是伙计自己买来走面儿的,并非出卖品,可人家本来就是为了找碴儿去的,哪儿还管那么多。
侯龙涛心里本来就正堵的荒呢,等一回到办公室又听说如云又被方杰请走了,一股醋劲儿“嘡”的就窜到脑顶儿上了,“你个王八蛋,还没完没了了!”他向月玲问清了如云的去处之后,骂着就离开了国贸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