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心里一颤,既然在劫难逃,索xìng不再隐忍,一改方才的诺诺哀求,眼眸里射出一丝狠毒的光芒,“妾身不明白,霜小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王爷一往情深、如此百般迁就?明知王爷对她一往情深,她却为了后位一再伤王爷的心,这等无情无义之人,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
“啪!”
一声脆响伴着朱碧的惨叫在寂静的宫殿里显得格外突兀和瘆人,“贱人!惩罚也是你该说的?利用本王对霜小姐的情意,探听本王私隐后,仿照霜小姐字迹伪造本王与霜小姐的来信,趁大婚之rì'běn王不在之时里应外合,物证人证皆在,一举将霜小姐置于死地,可谓心肠歹毒!罪无可赦!来人,将这贱人拖到弥乐宫去!”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远处传来朱碧惨烈的叫声和渐渐远去的怒骂声,“梅霜贱人!不得好死!
南宫诺冷冷扫了一眼宫殿,随后道,“给本王搜!”
不过是片刻,宫中内侍便从房间内匆匆而出,跪下将手里的盒子擎到南宫诺面前。
南宫诺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便冷笑一声,“这下可有好戏看了......来呀,去太后宫中......”
——
窗外更漏声声,萧瑟的冷风吹在面上,如刀割般。
自冷宫无功而返的皇后梅茹使劲裹好身上的狐毛风氅,气乎乎地独自回了未央宫。
靠在柔软舒适的美人榻上,想着今晚原本天衣无缝、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被梅霜摆了一道,最后还败在一只捣乱的老鼠身上,真是功亏一篑啊!
沉思了一会,她唤来松容,问道,“今晚怎么会是许太医来诊治?”
松容连忙跪下,心中委屈,“回娘娘,奴婢早已查过,今日轮值的正是娘娘母家的同乡林太医。林太医早有巴结娘娘之心,一心想报效娘娘。所以奴婢只是一点,林太医便了然。此事本该是万无一失。方才回宫时,奴婢已经去太医院问过了,原来是林太医晚间吃坏了肚子,而替他当值的便是许太医了......奴婢以为,林太医兴许不敢将娘娘的托付告诉许太医......”
梅茹手指轻轻叩着美人榻,沉吟了一下,“真的——只是这样吗?”
松容前后再次认真思索了一下,这才点点头,“奴婢以为,今晚只是巧合而已。”
梅茹听后,眸色立时变得狠厉,斥道,“无能!”
眼见素日温良敦厚的皇后娘娘此刻疾言厉色,吓得身边侍候的一干人等立即跪下,大气不敢出。
“本宫一早就嘱咐,此事万万不可出差错,临了还是这样,本宫看你们是越来越没用了.....”
梅茹骇人的目光掠过跪在她面前的几个战战兢兢的侍女,顿顿,不掩眉间的隐忧,叹道,“今晚之事,本只有本宫和皇上知道。自然,皇上对废后是不会上心了,即便她今晚当场毙命,想来皇上也不会过问半分......只是,这样的结果,真真白费了本宫的一番苦心。关键是,那许太医是宫中老人了,一直都在尽心尽力侍候太后,若此事传到太后耳中,安知太后会如何想?”
“娘娘所做一切,不过是为天家颜面着想而已,”跪在地上的松容一看皇后梅茹如此烦躁,慌忙跪着上前为其一面轻轻捶着小腿一面宽慰道,“娘娘实在不必忧心,就算冷宫那位暂时安然无恙,可是有几个能在冷宫熬过整个冬天的?方才她昏死过去的时候,太医都说了,她伤势很重,想来也不会有几天好日子了。娘娘只需听好消息就可以了...... 若是娘娘嫌其碍眼,干脆直接赐死算了,何须与其如此费神......”
“荒唐!”梅茹瞥了松容一眼,为其蠢笨的想法甚是不悦,“她可是皇上下旨打入冷宫的,皇上都没能要她的命,本宫难道能替皇上做主吗?”
“那......”松容垂眸,低低道,“奴婢就是心疼娘娘......如今,娘娘虽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可说起来不得不受废后牵连,面上少不了要忍受宫中妃嫔的闲言碎语......唉,如今就连梅相亦只是让皇后娘娘顾念姐妹情谊,关照冷宫废后,可谁人知晓娘娘心中之苦、在宫中之难?恕奴婢说句逾矩的话,奴婢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多年,这梅府上上下下皆是看霜小姐的眼色说话,眼瞧着皇后娘娘自小没少受霜小姐的刁难,可谁人替皇后娘娘说过半句宽心的话?皇后娘娘心慈,如今苦尽甘来,却又平白受这牵连,于名声有累,还望皇后娘娘早拿主意......”
梅茹微微叹口气,沉吟了一会愤愤道,“如今,她死倒是小事了......可恨的是,明明是她屡次为难楚惜若,逼得楚惜若人前人后抬不起头,踪迹全无。如今皇上倒要本宫替她去寻楚惜若,本宫哪有这样的好本事?”
“......”
看着身旁侍女们面面相觑的神色,梅茹不胜其烦。
原先瞧着一个个猴精似的,如今进宫后反而都仿若傻了般。相对比之下,她不得不想起那个机灵多谋的小丫头。
“那些个人如何了?”
一旁的莲心慌忙答道,“都按照娘娘吩咐,已安排妥当。”
“嗯......”梅茹放心地躺下,懒懒道,“本宫有今天,这些个奴才们可谓功不可没。嗯,给本宫好生照应着,将来本宫还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罢了罢了,本宫已然受了多年的委屈,还在乎眼下这一时半会?”
“奴婢遵旨。”
——
梅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
一直刮得凶猛的大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午后渐暖的阳光隔窗照在躺着的梅霜身上,她缓缓睁开眼。
眼前模糊一片,眼睛使劲聚拢眼光半天,才看清眼前竟然还有一个人。
此刻南宫诺悠然坐在梅霜旁边,正望着窗外出神。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的侧脸上,给他的脸庞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加上璎珞玉带,锦衣华服,整个人看上去贵气十足,人华美地有些不太真实。
梅霜凝眸于南宫诺,心说若不是那晚对此人的印象极差,就凭此刻他的外形和气场,尤其他此刻沉思的模样,倒让人觉得此人不是平凡之辈。
看了一会,梅霜打算起身,只不过是轻轻动了一下手指,南宫诺就已经察觉。
他转眸,望着梅霜,眉峰一挑,淡淡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