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搁置的事就要放下来,否则老是掂量着只能让人更困惑.道理是这么说,但要真正做到却很难。
潘宝山也不例外,不过他有个法子,转移注意力把精力多朝工作上放放。
眼下,大棚蔬菜进入丰收季节。
鲁成升的果蔬合作社共有十二户人家,经过他的联系,菜商直接到棚前收购,方便了不少。
“瞧这西葫芦,六毛钱够够本了,菜商到地头来收还一块七呢,一斤就赚一块一!”鲁成升笑呵呵地多潘宝山说,“潘乡长我敢保证,这一茬销售过后,村里起码要有一半的人上蔬菜大棚!”
“那你这个合作社社长不就当大了嘛!”潘宝山笑道,“你可得抓住机会,到时乡里多扶持些,争取在你这里建个设施蔬菜基地。人家大陡岭村现在可是要赶上好时候了,市里一家医药公司要在那里搞个金银花种植基地,你可不能落后啊。”
“王三奎是个大老粗,我比他肯定差不了,你不是说了嘛,到时乡里给咱村多支持点,我肯定会把设施蔬菜基地做得更好!”
“嗯,有干劲就好,对了鲁书记,你们村庭院种植搞得怎样了?”
“很好,到现在我已经集中搞了两次收购批发,大家都尝到了甜头。”鲁成升说,“如今各家的积极性高得很,几乎家家都把院子利用了起来,都搞了些简易棚子搞菌类种殖。照我看啊,那架势比蔬菜大棚还热火!”
“那也行啊,不管怎样只要村民知道创收就好!”潘宝山心里很美,看来前段时间没白忙活,处处开始见效。
效应的放大是不用宣传的,斜沟村的大棚菜、大陡岭村的金银花还有瓜坡村的养殖搞得有声有色,引得其他各村村支书很急火,是不是真的想为老百姓致富不讲,起码揩起油来会很厚实。
洼窑村的村支书郭二良第一个坐不住,托鲁成升请潘宝山到他村里去考察,也想上个乡里面认可并支持的项目。
鲁成升把事情跟潘宝山说了,潘宝山很高兴,刚好他也新物色了一个项目,鲜切花。然而这一次,潘宝山并不打算只是在洼窑村搞试点,有了设施蔬菜和金银花的经验,综合起来得高起点谋划一下。
潘宝山召集了各村两委负责人会议,专门就高效经济作物种植进行统筹,重点是设施蔬菜和鲜切花种植推广,还有特色养殖。
潘宝山提出三大基地建设,一个是设施蔬菜基地,一个是金银花种植基地,还有一个是鲜切花基地。
“到时乡里整合流转土地资源,希望在座的各位要积极配合,不要死抠着自己村的地不放,而且放出去的土地也不是没有补偿,会有新的地块划过去。”潘宝山先打了个预防针,“现在详细的规划正在做,大体上是以斜坡村为中心搞设施蔬菜项目基地,以大陡岭村为中心搞金银花项目基地,以洼窑村为中心搞鲜切花项目基地。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这是乡里的大事,谁要是没有大局观谁就下,不换观念就换人,不能干还呆在台上干什么?村支书和村主任的位子也不是离了哪个人转不动了是不是?”
潘宝山这个预防针打得很及时,也很有气势,搞得会场气氛一度很紧张。
“当然了,我说的是题外话,相信各位能有很清醒的认识,对乡里的决定回支持拥护的。”潘宝山笑了起来,“你们说呢?”
还怎么说?台下当然是随声附和。潘宝山也知道这很无聊,但对调节气氛来说有必要。
气氛一得到松弛,潘宝山又开始上新一轮的紧箍咒。
“还有一点需要注意,现在老百姓的维权意识很强,对土地政策掌握得也很好,到时土地流转过程中难免有刺头儿。”潘宝山说到这里环视了一下,“对待他们不能粗暴,要采取温和的法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否则事情闹大了对基地建设有负面影响,一旦出现问题,就要追究责任到具体人头!”
“要是就有那么个别脑筋不转弯的人不听指挥咋办?”王三奎问。
“那就要看你们的能耐了。”潘宝山把球踢了回去,“基层领导难当就难在这个地方,你们不要撂挑子推责任,有困难自己解决。”
王三奎被阻了回去,也就没人再说话。
散会后,潘宝山找到王三奎一通批评,说有些事不能摆到台面上,可他偏偏要抖出来。具体问题具体对待,要求和口号是一回事,具体执行又是另一回事,这也是一种潜规则。王三奎当然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领会不深,所以潘宝山也没多说,就告诉他只要不出乱就行,具体方法自己掌握。另外,还要做好相关前期准备,等市健达医药公司来人考察。
几天后的上午,鲁少良就带着队伍来了。梁延发对这事采取回避态度,按照既定方针不参与,让潘宝山找仲崇干。仲崇干也不愿意,他是抱定了大事不深问小事不过问的态度,等现成的可以,出力去干不行。
“梁乡长,一二把手不出面,健达公司方面会不会觉得咱们诚意不够?”潘宝山问梁延发。
“你编个理由都不在家就可以了嘛。”梁延发懒洋洋地说,“而且健达公司来的不也是个副总?”
潘宝山只好照此行事,也不能主动提出请黄开建过来撑下场面。
好在鲁少良对此并不在意,他讲的是实在,别的无所谓,关键是基地的事情能不能敲定。
最后,潘宝山陪鲁少良他们到大陡岭村金银花种植区,介绍了相关情况。鲁少良边听边让土壤勘测专业人士进行初步勘察。
情况很好,土质特性很合适,气候也不错。
“夹林乡能拿出多少土地?”鲁少良问。
“几千亩是没问题的。”潘宝山说,“已经种植的几百亩只是个示范,以此中心,附近可以相对集中流转五六千亩。”
“一次性那么摊子也不妥,最好是分几期进行。”鲁少良对潘宝山说,“每期增减一两千亩,稳步提升。”
“鲁总这么说,看来对金银花基地投放在这里是认可了。”潘宝山笑问。
“呵呵,对,下面就是合同问题。”鲁少良说,“牵扯到收益和运作模式,要好好商谈。”
“嗯,关键是如何实现双赢,这样才能长久合作。”潘宝山说,“另外尽量做到公平一些,当然了,没有绝对公平,说得过去就可以。”
“市场嘛,有市场这个东西,很多方面都可以找到参照标准。”鲁少良笑了起来,“比如在收购价格上,以市场价位基准,上浮或下降一点也可以,因为要根据金银花的种植质量来最终确定。”
“哦,说到质量我还想问问,你们健达公司对种植有没有特殊要求?”潘宝山问。
“对种植这个环节,可以说有,也可以说没有。如果从双赢的角度讲,还有有好一些,因为我们公司可以提出具体要求并给予一定的技术支持,那样就能保证种植的质量。”
“既然鲁总这么说,那当然是要有要求来规范一些更好。”潘宝山并不急着说太多,有些是还需要琢磨一下,急于下结论容易丢三落四,“鲁总,还是到乡政府去,坐下来慢慢聊相关细节问题。”
回乡政府的路上,潘宝山想了很多,尤其是在经营模式上,他觉得该走深层合作的路子。
“鲁总,谈到合作,我觉得可以来个三结合。”来到乡政府,潘宝山把鲁少良他们请到会议室坐下来,开门见山就谈起了经营问题,“借鉴经验,金银花药材种植基地,完全可以采取‘公司+基地+农户’这一运作模式。”
“嗯,这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我们在外地参观学习时也了解过。”鲁少良点点头说,“潘乡长先谈谈你的想法。”
“土地流转问题由我们夹林乡牵头,腾出地块后,按照你们公司的要求进行整理。然后,由你们公司提供良种和一定的技术支持,充分保证种植质量。最后,金银花采摘下来由公司按照市场价收购。”
鲁少良听完沉思了会,说:“潘乡长,你说的都很好,只是有一点我想说说我的看法,从更为规范的角度讲,基地的经营最好由我们公司来接管。”
“鲁总你的意思是?”
“地块整理好后,由公司出钱承租下来,然后再返租给愿意种植的农户。”
“租金价格有多少差异?”潘宝山问。
“差异不大,但肯定有,而且是倾向农户的。”鲁少良面带微笑,“公司绝对不会在土地租金上占农户的便宜。”
这听起来是件好事,但潘宝山觉着里面有点猫腻。俗话说无商不奸,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把便宜给让出来?
鲁少良看出了潘宝山的疑虑,仰头一笑,“潘乡长是不是觉得不合常理?”
“有一点。”潘宝山点点头,“也许你们公司有公司的打算,只不过我们还不了解,但总得来说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对我们夹林乡来说是这样。”
“对谁都不是坏事。”鲁少良再次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