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包费的计算,达到了利润量的百分之五十,这让庄文彦很是诧异,按照潜在规矩,转包费如果按利润量來算,一般在十个点左右,按工程总造价來算,一般在三个点左右,现在,鱿鱼竟然说到了五十个点,实在令人意外。
“你也不是外行,可说话來怎么如此不上道。”庄文彦道,“哪有这样转包的,五十个点,你自己不觉得很离奇。”
“庄总,情况你还不太明白,听我解释一下。”鱿鱼道,“刚才我已经说了,我不想给潘宝山卖命,就把项目建设转包给你,纯粹是私下里搞的,他潘宝山根本就不知道的。”
“潘宝山不知道。”庄文彦将信将疑,“那么大个事情,他会不知道。”
“看來刚才我说的话你沒听进去,潘宝山从來不过问工程的具体事情,都是我风里來雨里去地忙活。”鱿鱼道,“到目前为止,大小工程现场他都沒去过,而且就是去了又能看出个什么來,他知道是谁的人干的。”
“那利润呢。”庄文彦道,“就算照你说的,我给你利润的百分之五十,也不过就十个亿,而实际上的利润是二十亿,如此简单的事情,难道潘宝山看不透。”
“他能看透个什么,到时我就说成本沒控制好,导致利润大量流失。”鱿鱼道,“那会生米已成熟粥了,他还能怎么着,再说了,怎么着不还有十个亿的利润嘛,他屁事不问,我帮他挣那么多,他还有什么可说的,我跟你讲,潘宝山做这种生意,也就能找找我了,别人他还真不放心。”
“哦,是这么回事啊。”庄文彦寻思了起來。
“庄总,我看你就别犹豫了。”鱿鱼见庄文彦有些举棋不定,忙道:“其实你接手下來还是很划算的,要知道现在建筑业的形势不是太好,哪怕就算是个大企业,百八十万利润的活都不嫌弃,需求量很大啊,友松沿海高速到了你手里,不还有十个亿的利润空间嘛,你扣下几个亿,再转手就是,也不用自己张罗队伍去干,轻轻松松就能赚上一大笔。”
鱿鱼这么一说,庄文彦琢磨着也是,不过她可不能轻易答应下來,怎么也的有点架子才行,“我看也不一定就合适吧,利润低了,谁愿意接手。”
“这一点庄总你放心,我可以保证,想干的人多的是。”鱿鱼道,“当然,那些人的档次不够高,合作起來容易出问題,万一嘴巴不紧到处乱说,最后让潘宝山知道了我私下转包的事,那还不炸了锅,这,也正是我直接找你合作的原因,因为你是干大事的人,知道怎么把握大局,而且,我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要求。”庄文彦道,“有什么就一次性说出來,不要拖拖拉拉。”
“沒有其他什么了,就一条。”鱿鱼吞吐着笑道,“庄总你知道,我一年也就百八十万……”
“行,你不用说了。”庄文彦一听就打断了鱿鱼的话,“其实这一点你才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不就是好处费嘛。”
“对对对,到底是庄总,一下就把我看透了。”鱿鱼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那你看,能给我多少。”
“我所得的百分之五。”庄文彦道,“你不要以为我能赚多少,虽然你说现在建筑市场建方有需求,但无论是谁,也都要考虑回报率,友松沿海高速建设是个大体量,方方面面的事情多,需要全力扑上去,人力、精力、物力和财力,哪一方面都少不了付出,所以如果所得少了,肯定会觉得不值,所以我转手出去之后,顶多也就是留下一个亿左右,搞不好也就是几千万的事,大头得给人家具体负责建设的人。”
“你说得有道理,不过百分之五太少了点吧。”鱿鱼道,“我这边的风险是很大的,有句话说的不是沒有道理,纸包不住火,总有露馅的时候,要是哪一天潘宝山知道我搞了这一出,那还不把我给踢一边去,所以我得为自己考虑一下养老嘛,庄总,你看这样行不行,不谈你所得的百分之几,因为你到底得多少我沒法知道,咱们就一口价,一千五百万。”
“一千五百万。”庄文彦寻思了起來。
“庄总,你不急着回答。”鱿鱼知道庄文彦要摆点架子,于是及时说道:“你先好好想想,这毕竟不是买个青菜萝卜,另外,还有个事得说一下。”
“你看你,刚刚我还说有什么要求一起说了,干脆点多好。”庄文彦道,“你怎么就像挤牙膏一样,不憋得难受。”
“我说的不是要求,只是提个醒。”鱿鱼笑道,“就是咱们搞的这个合作,可千万不能说给别人听,包括你觉得很可靠的人。”
“为什么。”庄文彦道,“有些事是需要商量的,也需要听听别人的意见。”
“可这件事不行。”鱿鱼摇摇头,“庄总,如果我沒猜错,你应该是会跟段高航说吧,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绝对不可以,你说得好像太严重了点吧。”庄文彦假装轻松,“哪有那么复杂,不就一个项目嘛。”
“庄总,我跟你说句实在的话,咱们在一起是为了求财,而我们上面的人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虽然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上,但性质是一样的。”鱿鱼道,“他们居多考虑的可能是政治层面上的东西,所以对咱们纯经济上的來往合作,估计会很反感,因此,有些事就是不能让他们知道。”
庄文彦听后一想也是,于是点头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
“庄总理解就好。”鱿鱼说到这里站了起來,“那就先这样,你考虑下,过两天我再打电话给你,如果可以的话,就再谈些细节,主要是款项拨付的方式。”
“好吧。”庄文彦虽然一心想答应,因为她已经估算过,一转手应该能赚到两个亿,但是又不得不装出淡然的样子,“那我就再想想。”
其实,庄文彦的心思鱿鱼早已看了出來,之所以说让她好好考虑一下,无非是给她个脸面,让她摆一下架子,同时,也显示自己并不是一定就要非与她合作不可。
不管怎样,综合考虑起來,时间不能拖得太长。
第三天,鱿鱼便拨通了庄文彦的号码。
此时的庄文彦表现得很客气,语调极为平和,说既然合作的是好事,完全可以进一步细谈。
鱿鱼忙说好,他马上就过去,面谈。
再次來到庄文彦办公室,待遇明显上去了,面前多了一杯茶,鱿鱼表示感谢,并问能不能抽烟,庄文彦说无所谓,她对香烟并不反感,然后拿出一盒女士香烟,自己也抽了起來。
“哎哟,沒想到庄总也抽烟,那下次來的时候,我得准备点礼物。”鱿鱼装作惊讶道,“都说女人抽烟,能耐过天,看來庄总果真是女人中的真汉子啊。”
“瞧你说的,不就抽支烟嘛。”庄文彦笑了起來,“我的朋友圈里,有好几个都抽呢,沒什么稀奇的。”
“也是。”鱿鱼点着头道,“见多不怪。”
“闲话就不说吧,现在谈正事。”庄文彦道,“在合作沒问題的前提下,款项到位的方式,便是最重要的一环。”
“对,我也关心款项拨付问題,这年头建筑行业‘活好干,钱难见’的情况太常见,一般人都怕了。”鱿鱼道,“不过友松沿海高速项目你尽管放心,那可是省里的重点工程,还能差了钱,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当初你竞标不也是看中那一块,钱,肯定是跑不了的。”
提到竞标的事,庄文彦心头不由得腾出一股怒火,不过她沒有对着鱿鱼发出來,现在谈的是合作。
“你就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庄文彦道,“直接点,钱到底怎么到位。”
“工程启动资金的拨付肯定会非常及时,因为关系到开工。”鱿鱼道,“不过后续拨款可能会有点延误,因为打申请的手续比较啰嗦,需要点时间,但绝对不会长,也就是十天半月的事,最多也就是一个月。”鱿鱼道,“那个时间,拖一拖也就过去了,总之沒有什么问題,有问題的是我们各层的抽资该怎么进行。”
“那肯定是要根据拨款的进度啊。”庄文彦道,“这是规矩,到哪里都一样。”
“庄总,你是说你们拿大头的,是要根据拨款的进度分批进行,否则动辄上亿的谁也垫不起。”鱿鱼笑道,“可我这个是小头啊,一共就千把万,庄总你不如一次性付给我算了。”
“你口气还不小呢,千把万。”庄文彦道,“那是个小数目。”
“对你來说当然是了。”鱿鱼道,“那要不这样,如果你一次性支付,可以打个折,一千两百万拉倒,少收你三百万。”
庄文彦听到这里有点动心,一下就能节省三百万,挺好,不过再想想,鱿鱼这么痛快地就能减下三百万,何不再杀一把下來,于是笑了笑,说道:“一次性付你的款也行,但折减的额度要加大。”
“嗐,庄总你真是,越有钱越小气,行,直接说吧,你能给多少。”鱿鱼道,“痛快一点。”
“八百万。”
“什么,八百万。”鱿鱼顿时哭丧起脸來,“那也太少了吧,我担的风险有多大你也不是不知道,要不这样,我也不跟你啰嗦了,就按照我说的再少两百万,你就给一个整数,一千万,怎么样。”
“唉,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那我还能怎样呢,只好让步了,总不能僵下去坏了合作大局把。”庄文彦道,“一千万就一千万。”
“庄总爽快。”鱿鱼笑了起來,道:“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我们就把有关的协议签一下,等到你那边找好了下家,就先付我一半的钱,五百万,等工程的先期启动资金到位后,工程开工,你再把剩下的五百万给我,如何。”
“可以。”庄文彦道,“不过按照规矩,我得扣一百万作为抵押金,等工程结束后再给你。”
“既然是规矩,那我也不说什么了。”鱿鱼道,“同意就是。”
庄文彦点了点头,打开电脑开始找协议书。
然而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砰砰砰”地敲响,似乎很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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