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永同被李大炮问得直翻白眼,不过此时他可沒有半点说笑的心情,过了好半天,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带两个手下一起去是为了保证安全,北京可不比松阳,出了事不太好周旋。
“你扯什么,照你说的,不就是找老熟人办个破事嘛,轻车熟路的还怕不安全。”李大炮哼地一声冷笑,道:“我合理地推断一下真相,你带人去北京是应该是为了毁证灭口,后來证据是毁了,但人却沒灭口,再后來,你想想又很不对劲,觉得汪颜活着还是个潜在的巨大威胁,仍需要灭掉,一了百了,于是就骗她來松阳,那么一來结果就很明显了,汪颜一下飞机踏上松阳的土地,也就走上了你为她设计好的不归路。”
“不是,事情的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戴永同开始着急了,“我发誓,绝对不是。”
“基于人格方面的考虑,你的发誓沒有什么可信度。”李大炮又是冷笑一声,“戴永同,你不要以为把肖龙进和张池飞弄走了就能了无痕迹,你把警察当成吃白饭的了,告诉你,他们早就在公安的掌控之中了,两人躲得再远,可总免不了要和家人联系的,还真能杳无音讯销声匿迹。”
“真是混蛋,我警告过他们的,别和家里通电话。”不再镇定的戴永同下意识地抱怨起來。
“你看你急了吧,沒用的,抱怨毫无用处,张池飞说了,他去北京是送大量的安眠药,你说,要那么多安眠药干什么。”李大炮一戳桌子,道:“你不就是想要汪颜的命么。”
戴永同垂了下头,过了一阵有气无力地说道:“是的,你说的沒错,我原本是想杀了汪颜,可后來我改变主意了,因为证据确实被毁,我已沒有什么威胁了,所以想花钱了事,一次性给足汪颜五百万。”
“于是你就让她來松阳。”
“是的。”
“为什么不汇过去或者直接送过去,非要让汪颜來松阳。”李大炮追问道,“我看你就是想创造条件灭她的口。”
“我真的不是要杀汪颜。”戴永同几乎是失控地叫着,“让她來松阳拿钱,是因为大额的账目不能走账,容易引起注意,现存新卡送到北京也不行,我这边不想再有所行动了,得减少露马脚的风险,所以就让汪颜來松阳,不声不响地拿卡走人最妥当。”
“可最妥当的事沒发生啊。”李大炮道,“或许是你临时改变了主意,又痛下杀手了。”
“沒有,真的沒有。”戴永同直着脖子喊道:“肖龙进和张池飞不是被你们控制了嘛,他们可以作证的,我让他们去机场接汪颜,结果半路上出了事,他们被捆了起來。”
“谁捆了他们。”
“不知道。”
“换作别人是有可能不知道,可你戴永同怎么会不知道。”李大炮道,“松阳这地盘,谁敢捆你的人,再说了,就算有人敢动手,你也能掘地三尺把人给找出來。”
“我也想啊,李大局长,可真的找不出來啊。”
“是嘛,那就是你太高明了。”李大炮一歪嘴巴,道:“你偷偷安排了另一帮人对汪颜下手,神不知鬼不觉,还可以让肖龙进和张池飞帮你作证你是清白的,一举两得嘛。”
“你胡说。”戴永同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我绝对沒有杀汪颜,你要是能找到我杀她的证据,我认罪伏法,当场枪毙我都行。”
“证据。”李大炮笑了,走到戴永同身边,俯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安有的是办法,沒有证据也能造一套出來,你信不信,那时,就算你再否认有什么用,最后完全能以零口供判你个死刑。”
戴永同听到这里,顿时僵住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來,他看着李大炮,呆滞地说道:“我如实交待,杀汪颜的人是廖望,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哦。”李大炮点了点头,“这个还有一定的可信度,你有证据嘛。”
“沒有。”戴永同道,“廖望是个很精明的人,跟他共事的时候我不敢留什么证据,万一被他发现,那可是要吃大亏的,不过线索还是有一点的,廖望安排绑肖龙进和张池飞的人,为首的是个留板寸的中年人,如果能找到他,或许能追到廖望。”
“嗯,这的确是个路子。”李大炮点着头道,“好,现在请你跟肖龙进和张池飞联系,要他们回來协助警方破案。”
“他们不是都被你们掌控了嘛。”戴永同惊道,“还要我叫他们回來。”
“开玩笑,如果掌控了他们,还用跟你费这么多口舌。”
“你,你……”戴永同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
“我什么。”李大炮一瞪眼,“都这时候了,难道你想在态度上出问題。”
“不,不。”戴永同像瘪了的气球,哀叹道:“我让他们回來就是。”
第二天晚上,肖龙进和张池飞在松阳民航机场一下飞机,便被警方带走。
两人明白局势,很合作,仔细回想着板寸的模样。
很快,松阳警方通过刑事模拟画像软件和人工操作,确定了板寸的相貌,之后,就在全市范围内展开了排查,所有基层民警出动,对辖区内稍微沾点边的混**人员进行逐一走访。
几天过去了,沒有什么收获,松阳道上沒有像板寸那样的人。
正当局面陷入僵局之时,张池飞突然有提供了一条极具价值的信息,他说在被蒙头捆绑的时候,似乎听到一句双临口音的对话。
难道板寸是廖望从省城找來的。
这是个新发现,彭自來立刻派专案组前往双临,和那边的公安局对接,同时,他也把这一情况向潘宝山进行了及时汇报。
潘宝山获知后,立刻找到省公安厅厅长王法耀,说汪颜一案郁长丰书记有交待,要一查到底,现在需要双临警方的大力配合。
这话王法耀当然听得懂,马上到双临公安局找局长赵辉,要他尽全力协助松阳警方破案。
这么一來,案情进展很快就有实质性推进了,第三天,便有好消息传來,警方已找到并抓捕了板寸。
板寸被带到松阳,他拒不承认所发生的一切,李大炮施展了数套法子,用了半个晚上才彻底摧垮他,然而事情还沒有见底,根据板寸交待,他行事是受一个叫徐一强的人指使。
徐一强是谁。
双临市玉都娱乐中心老板。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警方直扑过去,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徐一强动作很快,听到风声的他早已躲了起來。
何时抓捕徐一强,沒有时间点。
不过事情拖延不得,眼下只好对廖望进行非正式突审,如果他能就范,在主要案情上也能节省不少时间,但廖望老谋深算,他知道徐一强不会轻易落网,所以只要能对付得了戴永同和姚钢,就能暂保安全。
廖望说,整个事件他之所以有牵涉,完全是被动的,原因是姚钢和戴永同一直有权钱勾结,后來他去松阳任代市长,他们二人怕他有嫌话,所以硬是想方设法把他给扯了进去。
“戴永同和姚钢故意趁我在场的时候,多次谈论违法违纪的事,诱我入伙。”廖望看上去很平静,“开始我并不发言,但后來沒办法,也插了点话,就像你们手中所掌握的录音材料,仅仅是附和性参与,并不是主谋。”
“轻描淡写是沒用的,从现有的录音來看,你也并不是附和性参与。”彭自來与廖望对话,“而且话说回來,以你的认知不可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后果,为什么你不采取积极的正面措施解决,而是往火坑里跳。”
“我是充分考虑到党政的和谐问題,要融合嘛,你想想,我刚到松阳就和姚钢唱对台戏,省委会怎么看我。”廖望道,“当然了,我知道自己所做作为欠妥,毕竟有些情况沒有及时向组织反映,那是不对的,但总的來说,对潘秘书长遭诬陷所带來的严重后果,跟我沒有任何直接关系。”
“你很会趋轻避重,现在事情已不仅仅是诬陷的问題了。”彭自來笑了一声,道:“你知道嘛,杀害汪颜的凶手板寸男被抓了。”
“我不懂你说什么。”廖望随之一笑,“什么汪颜被杀,什么板寸男,我一概不知。”
“那你总该知道徐一强吧。”彭自來道,“撬开他的嘴不是什么难題。”
“彭自來同志,我很认真地告诉你,可以不回答你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題么。”
“廖望同志,我也很认真地告诉你,现在是给你主动坦白的机会,争取宽大处理。”彭自來正视廖望道,“希望你珍惜。”
廖望哼地一声闭上了眼睛,“我说了,不回答这些乌七八糟的问題。”
面对廖望的顽抗,彭自來一时也沒有办法。
此事只有暂缓,但其他事仍旧按部就班,目前,松阳市市长一职空缺,必须补上,潘宝山向郁长丰建议,高厚松是代市长合适人员,紧接着,潘宝山又点了两个副厅级人选:一个是王一凡,因为高厚松任代市长后,市委秘书长的位子空了,必须有人顶上;另一个是欧晓翔,因为那是和视屏证据相关的许诺,答应过要给他弄个副厅级。
对此,郁长丰沒有什么疑义,他充分相信潘宝山的建议,即便有私情,大多也是建立在工作之上的。
随后,省委常委会上就通过了这一系列人事任命和建议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