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颇丰的潘宝山回到瑞东,开始谋划如何开展一系列工作,当然,打基础的事不能放松,他还沒忘记找鱿鱼问问,昨天的电话里有什么事情要说。
鱿鱼把昌远树的事情讲了,说差不多一切把握,潘宝山很认可,说可以立刻行动,早日把昌远树拿下,就能早一些在友同插上小红旗,当然,迅光那边的情况也还沒忘记,相对來说,迅光的市委书记乔汇良分量很重,毕竟是省委常委。
“乔汇良的情况应该也走不了大辙吧,现在的官员真可以随便抓的,哪个能说沒点问題。”潘宝山道,“不过往后就难说了,中央下力气整治**,成效很好,应该说凡是新上任的干部,心里都绷紧了一根弦。”
“这一点我也感受到了,以前托人办事很容易,钱到了就能解决,如今却都缩了手,如果沒有底实的关系,捧着猪头都找不到庙门呐。”鱿鱼道,“好在乔汇良沒赶上好时候,否则还真不好抓他个尾巴。”
“看來情况还不错,有多少把握能拿住他。”
“现在尚未深入,还不好说有多大把握,不过据我估计应该沒多大困难,搜集他的证据不会有什么大的阻力,因为他的口碑很差。”鱿鱼道,“乔汇良的做派十分强硬、傲慢,迅光市上下对他的意见都大得很,只是说官场内部,就很不得人心。”
“做官,首先是做人,不说要谦和,但起码不要强硬到气势凌人的程度,否则不管别人的感受就以貌似雷霆万钧的正气去压人,那怎么能行。”潘宝山道,“还有傲气,那也是伤人的利器,人可以傲,但要傲在骨子里,不是有句俗话嘛,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
“的确是,乔汇良就犯了这个错误,导致周围的人对他都不满。”鱿鱼道,“就拿经常性的工作來说,在开会一事上,几乎所有的人对他都有意见,因为不管大会小会他经常迟到,有时都晚到将近两个小时,等到了以后还不以为然,不要说道歉了,连句解释都沒有,还一副处之泰然的样子,他一点都不在意耽误了大家的宝贵时间有多少,反过來,如果自己准时了,对那些迟到的人就大加呵斥,训得人家帽子都戴,还有的官员更是有苦难言,被叫去汇报工作,有时从九点一直等到十二点,结果最后等來一句‘下午再來’。”
“沒有一点自知之明,最能折腾。”潘宝山道,“那样的人,身边的秘书都遭罪。”
“迅光市委办科室的秘书们都要崩溃了,乔汇良喜欢迎來送往,还喜欢在媒体上宣传自己,所以逢到事情就搞左拥右簇,大小秘书都得忙活起來。”鱿鱼道,“特别是负责审核媒体稿件的几个人,更是焦头烂额,乔汇良有个特点,媒体稿件最后要亲自过目,但他又不把媒体的工作当回事,每天下班后总是招待吃喝享乐,然后就是健身,累了,洗个澡小睡一会,醒了才开始想到要看看宣传稿、定个标題,便打电话让秘书把稿件送过去过目。”
“谁有那么大精力陪他耗,时间一长,还不都垮掉,都是有家室的人,除非异地生活的还能顶一顶,否则家庭矛盾肯定激发。”潘宝山道,“当领导的忙个昏天黑地,做家属的多少还能理解,毕竟有无形的价值嘛,可顶个一官半职或者只是个普通小秘书,一年到头忙个屁颠,又算怎么回事。”
“那也沒辙,都得忍着,碰到那样的领导只能是自认倒霉,据我所知,每天晚上市委副秘书长,也就是他的专职秘书,还有宣传部常务副部长,都得陪着熬,碰到重大的会议或节点庆祝活动,秘书长和宣传部长也都得跟上。”鱿鱼道,“总之所有的人都憋着一股气,但又不能发作,最难过的是他的专职秘书,可以说一年中得有三百六十天跟着他服务,结果造成了那专职秘书的心理发生了变化,跟他一样,很是嚣张跋扈,对各大局的一把手甚至是副市级领导,都是一副气指颐使的样子。”
“无形中,他是把自己当成乔汇良的角色了。”潘宝山道,“那也是种发泄吧,人总得有个情绪宣泄口,否则还不憋死过去吗。”
“沒错,听说迅光市的媒体个个都气得要死,尤其是主流媒体报纸,更是苦不堪言。”鱿鱼道,“具体负责版面的记者和编辑,天天都骂娘,迅光日报社的大楼里,每到夜半时分,窗口里就会飘出诸如‘乔汇良,你妈个×,稿子还沒审好啊,’的骂声,也难怪,因为乔汇良让他们每天都到半夜才下班,不骂几声出出气,真是要死人的。”
“这你都知道。”潘宝山笑道,“也够细的啊。”
“找张道飞和邵卓出打听的,这次摸查了解,我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情况收集还是比较全面的,也很透彻。”鱿鱼嘿嘿地笑道,“再说了,这种事也是我擅长和喜欢的,当然会做到位。”
“呵呵,那就别说乔汇良的作风了,谈谈他的具体工作,有沒有让人瞠目的地方。”
“当然有了,不但让人瞠目,简直都让人吐血。”鱿鱼道,“当初他到迅光上任时,对许多发展规划提出了回头看,叫停了很多项目,要知道那些个规划都是经过市人大常委会审议通过的,但他一个人一张嘴就直接改了,事实上,对于规划的调整,迅光市有政策性文件表述,至少十年不需要修改,但那都沒用。”
“具体点说呢,改了些什么。”
“最明显的就是房地产项目,很多都被他硬性停掉,有的地块都直接收回了,还有一些开了工的城建甚至是工业大项目,也都被叫停,甚至有些已经进行过半的项目,硬是被‘软禁’了起來,不得不搁置,因为政府承诺的配套都停了,项目本身自然就进行不下去。”鱿鱼道,“更为过分的是,所有新上的重大项目,他都要亲自过问、审核,其目的,是不言而喻的。”
“真的是很过分啊,那他都主张搞些什么,总不能无所作为吧。”
“大搞面子工程,修路,美化市容。”鱿鱼道,“说到修路,还真是要想富先修路,哪一条路动不动就成千万上亿的投资,过手还能不留点,乔汇良上任时,市区道路刚修过一年多时间,有的连一年都还不满,但他却提出了要拓宽,结果整个市区就成了大工地,市民叫苦连天,出行很受影响,扩宽不久后,他又提出要“黑化”,于是又分批把多条主次干道的上层全部扒掉,铺上了沥青。”
“那不是纯花钱的嘛,从某一角度看是有道理,搞城建嘛,也是必须的,但凡事都有两面性,提升城市硬件档次,也得看条件的。”潘宝山道,“如果沒有经济支撑,一切都是胡搞,花钱嘛谁不会,随便拉个人就能干市委书记了。”
“乔汇良就是个‘花钱书记’的角色,他只知道做面子工程,不注重里子发展。”鱿鱼道,“当然,表面工作他可沒少做,看上去很重视招商引资,隔三差五就带着一帮人外出考察招商,但根本就沒什么效果,有些客商被忽悠过來,结果最后却大呼上当,很多投资商都说,迅光的招商是‘开门迎客、关门打狗’。”
“这么说,想对付乔汇良应该不难,把他到任后上的项目捋一遍,然后有重点地逐一深入,应该能从经济问題上掐住他。”潘宝山道,“不过要是沒有得力的人也有难度,毕竟‘送’和‘收’都有罪,一般情况下,沒有人会承认自己行贿。”
“那还是走老套路吧,金钱和女人是分不开的,乔汇良之所以捞钱,肯定跟女人有关。”鱿鱼道,“女人坑,是贪官的共性,照那路子抓肯定不走空。”
“行,反正具体的事情交给你,你看着办,怎么合适怎么來。”潘宝山笑道,“有事只管行动,也不用事事跟我说。”
“说还是要说的,你统管大局嘛。”
“什么大局,有个方向就行。”潘宝山笑道,“这次我去北京找郁委员,他就跟我说用不着多汇报,只管放开手干,所以你也一样,那样可以发挥得更好。”
“这样吧,遇到我把不准的地方就说,能掌控的就少打搅你。”鱿鱼笑了笑,道:“其实,就乔汇良在女人方面的事情,我已经安排人调查过了,确实有料。”
“哦,说來听听。”
“乔汇良有好几个情妇,而且听说个个胃口都不小,所以他只有通过操控项目工程、规划建设等看似保险的方式去收取好处费,來满足情妇们的需求,摆平她们。”鱿鱼道,“可是只收好处费能有多少,我认为,他还有其他來钱的路子。”
“也不能小看好处费,如果胆子大,在迅光那地方,动不动也能成百上千万呢。”潘宝山道,“根据乔汇良的行事风格,肯定不会少,沒准他早已有成亿的贿款了。”
“高官的情妇难养啊,哪一个不得成百上千万,或者更多。”鱿鱼道,“而且高官的情妇智商一般都不低,不只是想坐等拿票子,还想主动作为利用权力生财呢,那可是‘自力更生’啊,弄好了就是长流水。”
“的确如此,很多官员出事就出在把权力放给情妇,大搞违规之事。”潘宝山道,“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很容易看出端倪來。”
“下一步,就顺着那条路子走。”
“嗯。”潘宝山点点头,道:“刚才只说了乔汇良,市长曾家升的情况如何。”
“曾家升,原來很有野心,并不服气乔汇良的压制,但被强势奴役之后也沒了脾气,顺从了,正好他也懒得费脑筋理正事,反正都有乔汇良说了算,有指示只管单纯地执行就可以,省出大把的时间可以过潇洒日子,无非就是搞男女关系,跟昌远树几乎是一个德性,可以说无足轻重,只要收了乔汇良,他也就能连带拿下。”
“那就好,继续深入摸查相关线索,等昌远树那边的事情解决之后就迅速接上。”
“可以两边同时动手。”
“不,一个一个來,要保证人力和精力,把事情做得尽量圆满,不能出漏子。”潘宝山郑重交待,“类似事情,來不得半点闪失。”
鱿鱼认真地点了点头,“好,那就先集中火力,对准昌远树开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