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大限度地获取利润,潘宝山想到了吴强,“这事让吴强想想办法,他也算是业内人士了,指点一下还是可以的,看能否提升些价值。”
“建设厅是能想点主意出來,否则他这个副厅长就白当了。”邓如美道,“对了,有沒有想过,把他的副厅长的‘副’字拿掉。”
“摊子越來越大,有些不是很重要的人事安排已经顾不上了。”潘宝山道,“要不怎么说,只要上面有关系,要想升职的话就得主动多走动呢。”
“是啊,很多事,不积极是不行的。”邓如美道,“不过能顾及到的,还是提一把,就当是平常的加固维护。”
“马上,我会跟他聊聊的。”潘宝山道,“不过我要先开个常务会,放个风,让大家知道我不打算在房地产市场搞什么大动作。”
节凑很快,两天后,省政府常务会召开,潘宝山直接抛出观点,要稳住房地产业的展,相关政策和措施的制定和执行要尽量温和,不可激进。
会场上的韩元捷有点纳闷,搞不清潘宝山为何这么快就亮明态度,他第一直觉就是潘宝山可能对新城的展沒有多少信心,而这,他认为是和段高航合谋的反高压政策之效。
“潘宝山已经弱下來了。”会后,韩元捷有些迫不及待地到段高航那里报喜,“刚刚在常务会上,他明确表示将不再对房地产业实行所谓的紧缩政策。”
“哦。”段高航一皱眉,思忖了下,道:“是不是我们对新城的反击产生了作用,让他投鼠忌器。”
“我也是那么想的。”韩元捷道笑道,“不管怎样,这下可好多了,省得他作乱,还有那些房地产大鳄,也不会再找我们诉苦了。”
“消息是个好消息,但我觉得也不是那么简单。”段高航疑虑道,“那小子不是个老实的茬,应该不会那么乖吧,会不会有猫腻,你沒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沒有。”韩元捷道,“段书记,别把他想得太过厉害,其实人人都很脆弱,只要被戳准痛点,一下子就软了。”
“嗯,江山集团对潘宝山來说就是个资金库,现在江山集团都押在了新城的项目上,当然不能掉以轻心。”段高航道,“这么说的话,咱们何不打个漂亮的反击,狠手把新城给掐死,断了潘宝山的‘奶水’。”
“不太合适吧,相当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韩元捷摸着下巴道,“刚才我说了,不给房地产业上紧箍咒,一些大鳄就不会再烦我们,那也是一大收获啊,要不他们急斗了,对我们也会不利啊,毕竟拿了人家的手软,硬不起來。”
“那个不用担心,地产商都不是凡人,他们知道眼下与将來的差别。”段高航道,“东方不亮西方亮嘛,有关系在,还怕亏了。”
“也是,那就再琢磨琢磨,看怎么继续旱死双迅绵新城。”韩元捷道,“也许这就是个转折点,可以将潘宝山踩下去,让他老老实实地一边呆着。”
“嗯,是要想周全了,你回去后多用用心,过几天咱们再碰一碰。”段高航说完,看了看手表。
“好的段书记,那你忙,我先走了。”韩元捷一看就知道段高航有事。
其实韩元捷并不喜欢段高航玩这类貌似高深优雅的花样,对别人沒什么,很合适,可是对他,用得着,当然,韩元捷也不过于纠结这个,毕竟段高航是省委书记,有些做法时间一长就成了惯性,而且,他觉得和段高航之间,也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关系,而是出于利益需要,成了一个分不开的共同体而已。
离开省委大院,韩元捷的情绪不是很好,他觉得自己身边缺少可以信赖的人,手下几个“紧密”的,目的性都很强,几乎就谈不上忠诚、效劳,这一点,他很佩服潘宝山,只从石白海能不顾一切为其挡箭倒地一事,就足以说明一切。
有类似想法的,还有段高航,他也感慨沒有对他效忠的下属,看看辛安雪、田阁、万军,一个个陷落,目前,只有韩元捷看上去是贴心的,但说到底也是个老鬼,能贴到什么程度。
和韩元捷不同的是,段高航的感慨不只停留在表层上,而是采取了实际行动,他要培植从属于自己的新力量,在这件事上,他真正做到了对干部进行德的考核,他觉得,潘宝山选的人都是讲道义的,只要能拉拢过來,就可以放心使用,当然,这不是说他沒有甄选的能力,只是之前沒有在这方面下功夫,而潘宝山从一开始就做了,基础积累得厚实而已,现在,他乐得坐享其成。
段高航决定从潘宝山的阵营中拉拢御用力量,那样可以一举两得,既壮大了自己,又对潘宝山进行了釜底抽薪,退一步说,就算把人拉过來不能放心使用,起码也可以削弱潘宝山的力量。
从谁身上下手,目标的选择很重要,段高航觉得应该找和潘宝山关系不是非常紧密的,就像剥大蒜,外层容易下手,他把潘宝山从松阳调过來的人逐一分析了一番,把目光投向了吴强,圈定了人选。
很直接,段高航亲自打电话给吴强,让他到办公室來一趟。
接到电话的吴强很纳闷,不知道段高航为何要找他,按照常规,这事应该和潘宝山说说,毕竟处于不同的交锋阵营,有点敏感,可鬼使神差的是,他竟然径直去了,沒有跟潘宝山打招呼。
來到省委大院,吴强不自觉生出一股敬畏感,在门口警卫登记时,他让司机说是段高航书记约见的,好像很神气。
这是怎么回事,吴强自己也感到纳闷,他觉得这并不合适,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然而,他沒法抗拒,省委书记亲自打电话约见,说明了什么。
进了省委常委楼,在秘书的引领下,吴强进入了办公室。
“段书记,建设厅的副厅长吴强來了。”秘书一句介绍后便开始倒水,然后带上门出去。
“您好,段书记。”吴强问得毕恭毕敬,从心理上说,此刻已不觉得段高航是敌对势力的人。
“哦,坐吧。”段高航一副高高在上的亲和样子,笑着指了指沙,“坐下來说吧。”
吴强挨着屁股上去,很不自然。
“怎么,感到紧张。”段高航身子一列,摆着闲散的姿势,“放松点,我们随便聊聊。”
“好的段书记。”吴强僵硬地笑着,点了下头。
“近來工作还一直都好吧。”段高航道,“來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是得心应手了吧。”
“还好,还好。”吴强忙道,“工作上是沒有问題的。”
“嗯。”段高航点点头,“你是从下面提上來的,基层工作经验足,所以潜力很大,但最关键的是要努力。”
“是的段书记,我一直在努力着。”吴强咬了咬嘴唇,他可以确定段高航找他的目的何在了。
“不过,只是努力是不够的,毕竟努力的人太多。”段高航微微一笑,“关系,很重要,你之所以能从基层一步步爬上來,靠的不就是潘宝山的关系么。”
“……”吴强沒法立即回答。
“不必感到难为情,这很正常。”段高航道,“今天找你來就是随便聊聊,一定要放轻松,否则怎么谈。”
“是的,是的段书记。”吴强不住地点头,“潘宝山省长确实对我帮助很大。”
“嗌,这就对了,有什么就说什么。”段高航笑了笑,“潘宝山对你有很大帮助,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我这么说,你懂吧。”
“哦,懂,懂的。”
“懂就好啊。”段高航叹笑道,“到了这个层面,他想再帮的话,恐怕就沒那么轻松了,我说不轻松,并不只是说能力、能量,而是着眼整体考量的实力,潘宝山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工作有创新、有干劲,但是,缺少沉稳性,直接说就是太冒失。”
“年轻,可能是年轻的原因吧。”吴强的这句话说得声音很小,明显有点违心,但是,他知道不能不应声,聊天嘛,就是交流,有來有往才行。
“嗳,对了,就是因为年轻。”段高航的情绪很高涨,“潘宝山照现在的架势搞,是不行的,刚性太强,易折啊,他不要以为有郁长丰做后台就可以粗手大脚地折腾,行不通的,现在是什么环境,老老实实做事,哪怕出现点问題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该照顾的要照顾嘛,可是,如果是不知天高地厚地蹦跶,那能行么,就是想照顾也照顾不了啊,硬要伸手揽着保护起來,那不是纯粹给自己找麻烦么。”
“是的,前面有力量牵引,但车子自己的轱辘还要正。”吴强道,“否则就别着,容易翻车。”
“你有这样的看法,非常好。”段高航道,“吴强,今天找你过來,自然也就要把话说明白,往后你多朝我这边跑跑,多汇报汇报工作,前途应该很不错,你们厅长雷诺,年龄虽然不是太大,但在建设厅干的年头却不少,也该调调了,从现在你好好干,到时你去顶他的位子,我觉得很合适。”
吴强听得一阵阵激动,这种话能说出來,证明段高航的心意沒有假,但也正因如此,他感到很是为难:因为依靠的是潘宝山,正常状态下,由潘宝山保着,跟段高航可以说是两军交火的关系,然而,现在段高航硬插上了手,要拉他过去,这种情况下,如果拒绝的话,肯定会让段高航恼怒,段高航恼怒,后果肯定很严重,潘宝山还能不能保个平安,可是,如果答应了下來,潘宝山那边该怎么说,还有,他在建设厅的高层中,资格是最嫩的,雷诺让位后,他一下跳上去,能不能服众,要知道,建设厅那帮人,都不是好鸟,要是在下面乱拱,能坐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