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有病!吃饱撑的!
一百零八冷眼旁观,满脸都是不屑之色!一百零八就很不明白,他,还有他们,这些个人,这是在做甚么!打又不真打,纯属瞎胡闹,要是一百零八上去,早就一棍子抡过去打在那人脑袋上!将他打死了。要打就往死里打,不打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傻了吧唧在那儿说甚么闲话!还有人在那儿傻了吧唧地看,看毛!
这,便是一百零八的做事风格!请记住,不管是做为一个人还是做为一个猴子,心慈手软婆婆妈妈是成不了大事的!绝对成不了!时间是多么宝贵啊,有那么多的事情等着大伙儿去做,比如大吃大喝,比如四处玩乐,比如美美睡上一觉,比如到处逛逛看看风景啥的。大好时光就这样浪费了,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面,你说这不是有病或是吃饱撑的又是——
简直是太傻了,谁也没有一百零八聪明!一百零八如是想道。“咦?棍子呢?我的棍子?”扭头儿却见一个小孩拎着自家的棍棒四处乱跑,而另外几个小孩跟他屁股后面又跳又叫:“哎!这些小孩,也太过顽皮了!总是要偷一百零八的棍子。”是的,而作为一个使棍的高手,棍子是须臾也不能离身的!而这又是一支宝棍,经常有人惦记总是让人偷走,你看就连这帮啥也不懂的小孩也是争啊抢啊,可以想见这根棍棒有多么地宝贵!简直可以称之为,神棍!
一百零八手脚并用,吱吱叫着飞快冲了过去!不过眨眼功夫儿,一百零八便将那偷东西的小鬼拦截下来,便就直身而立,伸出一手,五指向天,又吱吱叫了两声,意思是人赃俱获,快将神棍还来!几个小童又跑得满脸通红额头见汗呼呼大喘,看着眼前这一本正经的的猴子,忍不住又笑又跳,手舞足蹈乐得嘴都歪了!岂有此理!一百零八吡牙咧嘴连连低吼,意思是再不还来一百零八可就要,不客气了!
看它一张皱巴巴小脸儿满是凶狠之色,白白的利齿与血红的牙龈好不吓人,拎着棍棒那小童一时有些害怕,怕它蹿上来就是一口或是冲着脸就挠一下:“猴子猴子,我叫天一,呶,这个给你吃,吃罢!”小鬼名叫天一,袁天一,袁长松与木尧然之子,袁嫣儿袁姑娘的弟弟。而袁姑娘正是方老大的心上人,一百零八又是方老大的小弟,论起关系还是比较近的。当然一百零八不知道,就是一百零八知道一百零八也不管他这个那个,无论他是谁,棍子必须还要是交还给:“吱!”
却是一个,绿皮小梨。
这明显是讨好一百零八了,这就叫做拍马屁!这小孩,想要贿赂一百零八了。作为交换的条件,不过是个破梨,一百零八见得多了,一百零八是不会上当的,对于一个使棍的高手来说棍子就是一百零八的姓命。可是一百零八渴了。炒瓜子吃多了,一百零八口比较干,熏兔腿也吃了不少,一百零八咸到了,嗓眼儿里都要冒出火来了!当然为难也只一时,对于一百零八来说,这是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问题。
棍子先放在他那里,吃完了梨子再要回来。
就是这样简单。
于是一百零八专心致志啃着梨子,于是几个小童又开始满处疯跑。
人比较多,也比较乱,似乎每一个人都在说着话。
“师兄,用我的剑!”
“师兄,我的剑给你!”
“师兄,对付这种人不用客气!”
“师兄,莫再让着他!”
“师兄,万万小心,他的剑利!”
一众三生峰道士围着岳凌,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人人义愤填膺个个情绪激动!
面颊上一道长长伤痕,鲜红的血仍是不断地,慢慢地渗出来。
吕道长托着一瓶伤药,面色尴尬地立在那里。
墨练薄而锋利,因之创口直直有若有一线——————————
便这一线,隔开了两个世界。
方殷立在对面,左右无人,看上去很是有些孤独。
墨练已出,又如何,便只多了这一条伤痕么?
顷刻之间风头转向人心已失,似乎每个人都在说着,是,方殷的不是。
——那又如何?
台上有人在说,台下有人在说。
文长老对木长老说,这岳凌沉着坚毅,又是心胸广阔,来曰必成大器,扬我上清之名。木长老没有说话,只坐在那里轻轻点了点头,便已说明了一切。白长老对肖长老说,这孩子当真大度之人,万事以和为贵,做人也不必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动干戈。肖长老闻言点头,忽又怒了,你个老好人儿,说这话可是在讥讽我?
败类!败类!司马道长余怒未消,若我上去,早就一剑刺死了他,只求一个天公地道!非也,非也,成道长摇头晃脑,正道为道,诡道亦为道,道可道非常道,道兄不必太执着。赵道士连连叹气,没道理,没道理,方殷人品不坏,怎地偏偏做出这等事?袁道长也不说话,袁道长中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平生最得意的徒弟。
呸!又有甚么不了起!方殷忽然怒上心头,头偏过猛地啐了一口:“到底打是不打,不打小爷走了!”语疾而利,掷地有声!众人一怔,已是大怒,当下有人开口叱责声色俱厉,有人指指点点怒目相对,也有人忍不住又冲上台来:“下去!都下去!不成体统,不成体统!”一人气急败坏大声呼喝,却再也控制不了愈加纷乱的场面。
蒋长老太累了,而且心也浮气也燥,更是烦得不行了。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一定一定是要解决的,而另外一个人轻轻松松坐,或说是躺在那里,嘻嘻哈哈似乎眼前事情与他并不相干。蒋长老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了他,才想起这个掌教大人。真正能够解决事情的是沐掌教,虽然他懒懒散散,虽然他没个正形儿。
所以他是掌教。
蒋长老上前,低声问道:“长天,此事该当如何?”
“甚事?”
“长天!”
“哦,呃,此事该当如何便就,如何。”
“废,呃长天,事关本教生死存亡,而作为一教之首,你不能这样,这样,不像话!”
“生死存亡?哈,哈哈,哈哈,哈。”
“沐长天!”
“咳!不错,有人流血有人流泪,情事战事惨烈异常!这样,师叔你附耳过来,长天告诉你两个字,只两个字便可——”
“开始!”蒋长老走回台上,板着脸扬声叫道!
霎时四下一寂,随即轰然大噪,台上台下更是人人开口乱作一团!
蒋长老愕然,四处看看,一时心下恼恨异常——
再看那人,那人坐在椅子上一本正经点了点头,又嘿嘿一乐,吐了吐舌头。
岳凌上前一步,朗声道:“再请赐教!”
方殷哈哈一笑,将手一扬:“来!”
“剑!剑!师兄!师兄!”身后有人焦急说着,递过几支青钢剑。
“岳凌剑既已断,便以拳脚胜你!”岳凌未加理会,又是上前一步,目视对方缓缓骈掌起势。方殷见状一怔,对面失声惊呼:“师兄!不可!”“岳凌!不可!”“不可不可,怎以空手搏利刃!”“不可托大,万莫大意!”“那剑太凶,太狠太利!”“那不是剑,那是软剑!软软的就像一条黑色的,蛇!”人含笑而立,血已止,颊上孤直的伤痕却似一柄淡淡的小剑,生生刺着所有人的眼:“岳凌武功高过他,所以岳凌空手而他用剑,这很公平,便是如此。”
“你少来!”方殷冷笑道:“假惺惺,伪君子!你去取剑,方殷等你!”岳凌注目而笑,终将傲然之意挂在了脸上:“岳凌无剑,一般胜你!方师弟,请出剑罢!”岳师兄,方师弟,我大你小,我快你慢,我强你弱,我高你低!方殷不再说话,方殷只拿眼睛直直与他对视,目视着眼前这个,这个,这个人——
二人静下来,四处静下来,终于有人叹着气走下试剑台,一个一个又一个。
最后台上只余了岳凌,方殷,蒋长老。
沐掌教的二字真言绝对管用:开始,正是了结之时。
“开始!”
那便开始,重新开始。
其实手中有剑没剑并不重要,又不是想打败他。其实手中是什么样的剑也不重要,本就不想来这里。其实是非成败都不重要,笑也好,骂也好,可怜也好鄙视也好,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她。只有她!而她就在那里,此时此刻,她,就在那里!她在那里看着你啊看着你,直看得你热血沸腾不能自已啊不能自已,哪怕是赴汤蹈火,哪怕是肝脑涂地,哪怕失却了姓命也是在所不惜——
是的!我将为你而战,直至血也不留一滴!是的,我是为你而来,只是为你而来,因为我爱你!深深地爱着你!我不要失去你,那是生命中无法承受之重,那是太过太过痛苦的事!而我宁失去了姓命,我也不要失去你!你可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下你,让你留在我的身边,将你搂进我的怀里!我要亲吻你的额头,就像墨练亲吻他的面颊!可是你放心,你放心,我会很轻很轻很温柔——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将为你而战!
那么我究竟爱的是你,还是爱着你的,我自己。
念头一闪而过,却是迷失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