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以无禅之勇,亦不能尽退来敌。
四十八使难奈无禅,金丝铁蒺网被破,然而翼州堂四香主俱在,堂主司徒野连同副堂主罗志都未真正发力,今曰牛府之危仍是难以得解。只在一声令下,四十八使同回原处,恭立听命。四香主舍牛老爷转攻无禅,牛老爷有待援手为司徒野所阻,罗志仍是牢牢看定陈平,一对儿好朋友又一次拔刀相向。
翼州堂四大香主,个个武艺精强,武林之中一流好手。
一刀,一剑,一钢鞭,一长枪,四人兵刃已出,合力击杀无禅!
方才对之牛老爷,四人不过围而困之,牛老爷也知道若是真正动手,自己未必当得其中之一。牛老爷也看的出来,他们是要取无禅的命,所以牛老爷尽管自知不敌仍要尽那一分绵薄之力,牛老爷为人正直刚强!武功高下,会者自知,此番与司徒野甫一交手牛老爷已知,他要制住自己也不过是三招两式,轻松搞定。
牛老爷与司徒野武功上的差距,就如同陈平与罗志刀法上的差距。
实力太过悬殊,打多少次也是一般。
陈平现下是一个武官,陈平曾经是一个武将,陈平的刀法是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凌厉果决,毫无花巧,刀刀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而罗志刀刀绵软无力,可说招招拖泥带水,一味躲闪逃避,并不与之相交。当然说了两人好朋友,两人是真正的好朋友,不相交的是刀,而不是人。
陈平知道罗志为什么要对他动刀,因为罗志不想让他死。
陈平也知道罗志就算是闭上眼睛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两人已经打了千八百回。
陈平无可奈何。
他是不会伤害陈平的陈平知道,陈平了解罗志胜过陈平了解自己。所以陈平还有一个办法。陈平便就收刀,无视罗志,直直走将过去。陈平收刀,罗志收刀,罗志以身相拦。陈平绕开,绕着他走。罗志又拦,拦了又拦。陈平绕不开罗志,罗志不放过陈平。陈平止步,直视罗志,意思就是再不让开,这朋友就没的做了!罗志不看陈平,低头看他两脚,意思就是爱咋咋地,我就是不放你过去。
陈平怒火中烧,钢刀再次出鞘!
罗志随之出刀,一味软磨硬泡。
陈平怒容满面,忽然转过刀口,将刀架在自己颈上!
罗志看也不看,又将钢刀回鞘。
陈平了解罗志,罗志同样了解陈平,两人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这不是在比拼纯粹是在斗气。陈平收回了刀,钢刀再不出鞘,面色冷漠地地看着罗志,眼神之中却是温暖。罗志终于抬头,报之微微一笑。没有言语交流,这是一种默契,两人今曰敌对实属无奈,但便就动了刀子也一样破不了,铁一般的交情!
陈平忽然很是怀念,怀念那铁血共铸的疆场与出生入死的战友们,怀念着他。
他是一个将军,他是陈平的父亲,他是陈平最最爱戴最最敬重的人。
他不姓陈,他姓方。
陈平很是无奈,无奈地望着身前一动不动的罗志,无奈地望着身旁一动不动的老岳丈。三招两式,已然受制,同样是穴道被点僵立当场,牛老爷与自家闺女一模一样。当然牛老爷还可以说话,但牛老爷已然无话可说,牛老爷同样一脸无奈望看着陈平。然后同样无奈地望了一眼牡丹,又望向无禅。
牡丹姑娘也在看着无禅,牡丹姑娘一直都在看着无禅,牡丹姑娘眼里只有无禅心里也只有无禅:“无禅无禅,威风神气!无禅无禅,天下无敌!”是的,是这样的,无禅大杀四方所向披靡,四香主合力之下仍是生龙活虎,拳打脚踢!仍是罗汉十八拳,仍是金刚不坏功,四十八使不能破之四大香主亦不能破,一番对将下来无禅面不改色越打越精神,四大香主却是额上见汗面色苦楚。
无禅有若一个铁甲战车,枪林箭羽之中重重包围之中横冲直撞,全无所忌!
“上!”
司徒野沉喝一声,四十八使再度攻上,合四大香主,五十二人共取无禅!不过人多了些,无禅一般无惧,来上多少无禅也是不怕,无禅出拳!罗汉十八!无禅仍是以寡敌众,无禅仍是勇猛难当,但这一次是有些许不同。人人都在抢攻,攻猛守也顽强,枪刺刀砍斧劈,棍棒打在身上!无禅不在乎,无禅一点也不在乎,无禅出拳出拳再出拳,拳拳到肉拳拳打在对手身上!不时有人一声闷哼飞出,然而倒地吐口淤血又上,众人一般无所畏惧奋力抢攻,情形是有些许不同,这一次无禅的对手已是大不一样!
无禅坚如钢铁,但无禅不是钢铁之躯,无禅内力浑厚气息悠长,但无禅久斗之下也会精疲力尽。无禅是个人,无禅不是神,待得内力枯竭之时硬功当破,无禅将会无力还击任其宰割,情形不过鱼肉放在砧板之上。又是转眼之间,无禅陷入苦战,无禅左冲右突伤敌无数,但他的每一个对手只要还能站得起来,便又悍不畏死冲将上去——
如果不是无禅,此时必下重手,不外乎一个死字,可破!
各个击破!一一破之!
但无禅就是无禅,无禅下手自有分寸,无论何时。
司徒野神情悠闲,心中笃定,司徒野的剑一直都没有拔出来。
无禅再勇,仍是必死,今曰没有第二种结局。
司徒文武将身靠在门框上,长长打一哈欠,都已经看困了。
“杀啊!杀啊!”牡丹姑娘心急如焚,只欲大叫却又叫不出来:“笨笨笨!笨死了!”此时战况如何牡丹姑娘也已看出来了,无禅和尚心慈手软只会殆误战机,空自神勇无敌一般战死沙场!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老实厚道是好,但是太老实太厚道到哪里都会吃亏的:“无禅!动手!下重手!”这般想的不仅牡丹姑娘,还有牛老爷,还有陈平:“杀!杀!无禅,打杀他们!”
情急之下开口,也是情真意切,但无禅置若罔闻。
无禅左冲右突,无禅拳打脚踢,无禅该怎样就样,无禅自有分寸。
无禅的拳脚就如同无禅的拳法,规规矩矩,一成不变。
无禅下手是有分寸,无禅根本不想杀人。
好人是该帮,坏人是该打,但无禅为什么要杀了他们?无禅只打,无禅不杀。
人善被人欺,人欺天不欺,人在做天在看,诚哉斯言!
天是无风无雨无曰,只有漫天乌云,共了闷热久久久久压在当空,抑于心头。
这一场恶战直直持续了多半个时辰,而这多半个时辰,似是永无止境的漫长。
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五十二人尽皆脱力倒地不起,伤有轻重,血染衣襟,但无一人伤重致死。
无禅直挺挺立在当中,赤着上身,完好无损。
每个人都在看着无禅,用奇怪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怪物。
无禅一手垂下一掌平托,用惊奇的目光注视着掌心的一滴水珠:“下雨了啊?”
滚滚雷声沉闷,大雨骤然倾盆!
天无曰,然一粒金丹正自旋转不休,无无声无息无光无影处,熠熠生辉。
似是,永无止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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