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赶到大门口的时候,正好瞧见两辆马车飞也似的朝着北边儿去了,车周围还跟着几个拿着刀棍的家丁-
满天星并没有追赶,而是直接进了苏家的宅子。
他这辈子心里最重的一个人便是他娘,现在满心思的都是给他娘寻几个伺候的丫鬟,找些珠宝首饰,漂亮的衣裳,哪里还顾得上其它?
也幸亏是这帮无组织无纪律的土匪在镇口那里耽搁了一段时间,才使得苏家的人得以把家里的老夫人夫人给接出来,送到马车上急急的运走。人终归是比钱重要,以至于许多银两都没来得及搬走。
进了苏府,满天星一干人并未被耀花了眼睛,他们也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抢的宅子有的比苏府还要高大壮丽。这苏氏便是在蓑衣渡再怎么厉害,再怎么作威作福,也终归只是一个乡下的士绅地主而已。
满天星等人很有经验,一闯进去,便是兵分三路,满天星带着俩人直奔中庭后宅而去,准备去抢最珍贵的东西,另外一队则是四处抓捕那些到处乱跑大叫的奴婢下人,逼问他们哪里藏得有银钱,最后一路则是绕着宅子,直驱后门和侧门,避免有下人携带了金银细软逃跑。
苏府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乱丢的东西,到处都有人在四处<一-本>读>小说 乱窜逃跑。
满天星不管这些,只是大步向前,一进二门,便是撞见一个满头珠翠的女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她逃得慌乱,却没想到正是一头撞上了,眼看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土匪逼过来,吓得她尖叫一声,一屁股便是坐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却是手软脚软,怎么都爬不起来。
满天星走到她面前,一伸手跟抓小鸡子似的把她给提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女人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脸上略施了脂粉,虽然满脸泪痕,却是掩不住她的秀丽姿色。她一头的珠翠,一根黄金打造的凤头钗的末端,那凤嘴儿之中却是含着一串儿珠子,颗颗浑圆饱满,颗颗都有玉米粒儿大小,一看便知道是价值不菲。
满天星嘿嘿一笑,伸手把那凤头钗拔下来往怀里一揣,大笑道:“这钗子是俺的了,你也是俺的了!”
看着满天星那凶光闪烁的小眼睛,满脸麻子的大脸,一嘴的大黄牙,感受到他嘴里喷出来的热烘烘的臭气,这女人尖叫一声,干脆利索的便是晕了过去。
……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出去劫掠的土匪们都回来了。
每个人都是满载而归,有的手里抱着坛子,有的提着箱子,更有甚者干脆便是推了一个小推车回来,上面堆满了各种绫罗绸缎,银子铜钱,成衣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夸张的是满天星,这是不但从苏府拉了整整三大车的各色财物出来,还绑了四五个女人来,都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如花似玉的长相,看的土匪们口水直流。
铁太保其实是个很精明的人物,他在每个头目的手下安插的都有自己的亲信,以防止他们私藏。
铁太保一向是秉承这样的一个原则:抢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你!我若是不给你,你不能抢!
这些土匪们也都是跟着铁太保不短的时间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性,也知道这位大当家的其实还是挺大方的性子,因此也就不往枪口上撞。
到了地头之后,便是纷纷把财物扔在地上。
“砰!”一种脆响,一个不知道有多少年历史,已经发黑了的坛子狠狠的砸在地上,摔成了粉碎。
一堆白花花的小银锭子立刻便是散落出来,都是一两重量的,一看就知道是民间私铸的。
中间裹着薄木板的一匹匹的绸缎,布匹杂乱的扔在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大捧金银首饰被扔在了地上,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迷人的光芒。
而早就有专人上去开始统计了。
这年头,干土匪其实也是个技术活儿。闯进去之前需要小心潜伏,闯进去之后需要派人把手大门,巡视四周,一来是放置后路被抄,二来则是防止肥羊们带着的财宝逃跑。而杀进去的土匪,则是要分工明确,人尽其用,才能在尽量短的时间内抢劫到尽量多的财物。更是需要一些不善于厮杀抢劫,但是善于算计,心思细腻的人,来快速的计算数目,分门别类。这样不但利于运输,而且大略的登记造册之后也可以防止土匪们在路上私吞。
这重重方面,但凡是一个成熟的匪帮团伙都是需要顾虑到的,毫无疑问,六棱山匪帮绝对是其中之一。
打麦场上的各种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积如山。不过实际上,蓑衣渡最值钱的东西,不在这里。
最值钱的东西是房契地契,可惜这些财产证明对于土匪们来说就是废纸一张,比如说苏家有一张大同镇的店铺的房契,这些土匪们若是敢拿着这玩意儿去大同镇准备把那店铺拿来,等来的肯定是官府的捕快。
次之值钱的则是那些女人身上的金银首饰,家中摆放的一些小物件儿,这向来是劫掠中的大头,目标又明显,又轻便好携带。
而剩下的银子,绸缎绫罗,则是已经属于粗苯的东西了。
至于铜钱,更是等而下之的。
其实也好统计,主要是银子的数目,直接拿大秤来称就是了。
同一时间,老九已经带着人从蓑衣渡强行征发来了二十辆牛车驴车,还有五十多头劣马和骡子,由此也可看出这个时代明朝农村的穷困程度——蓑衣渡好歹也算是个不小的镇子,上千的人口,几百户人家,却只有这么点儿家当。
当然,此时受小冰河时代影响不大,也未曾如何经历战乱的富庶江南湖广地区,自然极为富庶的,并不在此之列。
这二十辆大车,全都用来装运粮食,足足装了五百多石。
铁太保自然也知道,带上了这些粮食,队伍的速度会变得很慢,但是他也是没法子。
这年头儿不但两家腾贵,而且是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就算是抢到了银子,没粮食有个屁用?去山下的城镇里头买?那得冒着多大的风险?买的少了吧,不够山上的人吃两天的,若是买的多了,则一定会引起粮店乃至地方官府的注意,到时候可就倒霉了。
所以说,这年头儿,干什么都不易啊!当一个有前途的山寨老大,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五百石说少不算是少了,足够六棱山的所有土匪一直吃到明年的开春还富裕,但是说多也真是不多。打麦场上粮食堆积如山,何止是数千石?看着那剩下的一堆堆的粮食,铁太保心里也是觉得很是可惜,不过他真的不敢再多装了——就这些几乎已经达到了牛车驴车的极限,再装下去,就别想回去了。
到时候的事儿,到时候再说吧!
然后铁太保又让人把绫罗绸缎成衣什么的装在骡子和大驴上,这里头最多的就是骡子,这可是好牲口,体型大,耐力好,能驮运二三百斤重的东西走很远的路。
到了山寨后若是没用了,还能宰了吃肉。
最后粗苯一些的绸缎绫罗都被捆绑在牲口身上之后,还闪下几头,铁太保忙不迭的又让人在上面放上了粮包。
能多运一点儿是一点儿。
银子的树木很快便统计出来了,一共有一万一千多两,其中光从苏府和另外几个大户人家劫掠到就有五千多两。
藏得最深的是苏府的一箱九百多两银子,竟然是藏在了后院儿一棵枯死的大柳树树杈分叉处的一个凹坑里面,上面还顶了一个大鸟窝当做掩护。
若不是抓了一个腿脚不怎么利索的苏府的老人儿,还真是问不出这个秘密来。
其实这个腿脚不怎么利索的老人儿,就是当初被董策打断了腿的那位,主家也舍不得给他花大价钱医治,只好养着,他这病也就一直拖拖拉拉的这样,没好利索。
听到这个数字,铁太保很是愉快的捻着胡子露出一抹微笑。
这次的劫掠,是历次的行动之中最准确快捷,收获最大,损失最小的一次。之前哪次不是得经过一番恶战,损失上不少人手才能打进来?有的时候碰上那等难啃的硬石头,死了人也未必能打下来,还得灰溜溜的滚回去。
这蓑衣渡之富庶,防御之弱,让他都有点不敢置信。
这年头儿,晋北大地基本上是每个村或者是几个村就能起一个堡寨,群居于其中,平日里也是训练乡兵乡勇,藏有武器。堡寨虽小,却是硬骨头,像是蓑衣渡这么又香又甜的软柿子可是不多了。
所有银子都被分成了大小不得的份额,用包袱装着,各人都随身带着。份额有多有少,多的有百多两,最少的也有十两。这也是绿林道儿上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兄弟们辛苦厮杀一场,身上带着银子,万一遇上什么不测的话,身上银钱也可作一时之用,省的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之前碰上的这种事儿可不少。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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