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杜建河说着就来接铠甲,赵铁砧赶紧身子一转,把那铠甲往旁边避开,让杜建河抓了个空。他神色淡淡道:“我倒还不累,倒是用不着麻烦你了。”
说完也不管杜建河,用块布把那铠甲包了,抱着除了工坊。
杜建河留在原地,脸色有些发黑,他呸的一声,往地上啐了口痰,心里有些不甘。他转过身子,心里却是暗暗道:“让他自己去送也好,这厮夯货一个,未必知道先要去禀报周伯周大人,若是他直接给董大人送去了。嘿嘿,那周伯周大人那里,定然不悦,是要给这厮吃挂落的。”
想着心里就有些得意。
还真让杜建河给猜对了,赵铁砧压根儿就没想过要要周伯去汇报,他兴冲冲的抱着那甲包便进了内城。进了内城,迎面就是军营的高大栅栏,辕门威武,木栅紧闭,刁斗森严。军营中,一阵阵喧天般声音时不时整齐划一的响起,尽管隔着老远,但传到赵铁砧这儿来,也是让他心里生出恐惧。
这个年代的百姓,对军队总是存在一种畏惧感的,赵铁砧也不例外。
他从军营旁边儿绕了过去,因此就走了一个大远,相当于贴着内城的城墙走了一圈儿。
大校场的北边儿,乃是一座足有五丈长,三一-本-读-小说 丈高,一丈厚的巨大照壁,纯粹是由巨大的青石修建而成,看上去极为的威武壮观,厚重之极,高大之极。这照壁也是大石崮这座废墟之中原来留下的,矗立在那座规模颇大的军将府邸之前,董策现在的官署大约只有原来那军将府邸的三分之一大小,不过这照壁却是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若不然以磐石堡现在的人力物力,是根本都修建不起来这等巨大的建筑物的。照壁充当了军营北墙的角色,把大校场和董策府邸前的小广场隔开,也有遮挡视线,阻挡声音,以免惊扰到董策的考虑。
比较可惜的是,影壁朝着府门的那一面,本来是有浮雕的,只是几百年的雨打风吹下来,图案已经是被严重腐蚀破坏,模糊不堪,根本看不清楚上面到底是什么。
董策府邸左边儿也就是东边,是守备衙,负责管军。右边,也就是西边,是令史衙,负责管民。按照董策的设想,这两个衙门,一边一个院子,直接和董策的官邸前衙打通,有事求见的话,也是方便。
男左女右,文左武右,左尊右卑。大明朝这些年素来是文重武轻,但是董策却正好是掉了个个儿,左边是是管军的,右边是管民的。他这就释放出来一个非常强烈而明显的信号:在我磐石堡,重武轻文,文卑武尊。
此时,令史衙和守备衙还都未建好,还只是几间简陋的房子,用来做办公之用。
也是傻人有傻福,赵铁砧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周伯从房子里出来,他瞧见了周伯,顿时心里一激灵,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做法很是不妥。
越过上官直接去找上官的上官,这可是大忌啊!
“周大人。”赵铁砧哈了哈腰,恭敬的问好。
“老赵?怎么过这边来了?”周伯笑吟吟的点点头,问道。他没什么架子,而且对这赵铁砧印象不错,至于杜建河,就要查了一些,感觉那个人太油滑了。
“回周大人的话,前段时日,大人叮嘱要打造的青蚨甲,已经造好了,小的赶紧给您送来……”赵铁砧说明了来意。
“喝,还真够沉的。”周伯接过甲包,双手不由得往下一沉,他看了一眼赵铁砧道:“走吧,你跟我一块儿去。”
“是。”赵铁砧受宠若惊,跟着周伯一起进了千户官邸。门口自有家丁守卫,只是他们都认得周伯,自然是放行无疑。
周伯和赵铁砧进了大厅,垂手等了片刻,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董策穿着一身儿家居的棉制靛青色常服,大袖飘飘的出来了。
他一眼就瞧见了赵铁砧,笑道:“青蚨甲打好了?倒还不慢!”
他正在后面的签押房中处理事务,一听到周伯和赵铁砧来了的禀报,便是赶紧过来了。毕竟青蚨甲这件事儿,他是极为看重的。
赵铁砧赶紧跪下磕头,把之前精心准备的一番话说出来。
这番话是他和他手底下那些铁匠琢磨了好半天才想起来了,怎么着既能点出自己这些日子的辛苦,又不给大人造成一种居功自傲的感觉。对于他们这些向来只卖气力的汉子来说着实是有点儿难了,不过谁都不笨,仔细琢磨琢磨,也就想的差不多。
董策心情不错,笑吟吟的听完,让他起来,笑道:“你们做的,本官都知道,放心就是。”
他把那甲包放在桌子上,解开,从里面拿出一副棉甲来,拿在手中仔细的端详。
只有甲胄,并无头盔,主要是打造头盔,实在是太过于麻烦,以董策现在的人力,着实是力有未逮。实际上头盔也不需要自己造,刘若宰那里有大量存货,毕竟这玩意儿不太容易锈蚀,还是可以保存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
这副棉甲拿在手中,看上去相当之寒酸。
建奴的红缎铜钉铜叶甲,胸口镶嵌着海碗大小的护心镜,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绵甲上面钉满了铜钉,在肩部,胸部,大腿等要害位置上还镶嵌着铁叶子,看上去就跟一件绵大衣也似。再配上他们头上那涂着黑漆,尖端一根一尺来长的避雷针高高竖起,上面还垂着黑色丝绦的头盔,以及手中那些铁枪、大斧、大锤之类的重武器,显得极为威武。
而大明朝的青缎铜钉布面甲,虽然比红缎铜钉铜叶甲重量上要稍逊一筹,防御力也弱了不少,但是却更是精细和华美。整个甲胄是天蓝色的,上面的铜钉则是打磨闪亮的黄铜,里面硬邦邦的固定了大量的铁片。大体分为三个部分,胸背甲,双肩甲,以及甲裙。胸背甲就跟一件无袖的上衣类似,双肩甲要短一些,只到肘部,肘部以下就没了。甲裙则是甚长,几乎一直垂到脚踝略略往上一寸左右的位置。棉甲的正面胸口处,双肩肩部,以及甲裙左右,都是绣着精美的猛兽图案。是的传说中的彪。和甲胄配套的还有红色的拽撒,是穿在里面的。
丝绸护领短了不少,颜色也不一样,铜泡钉更加的密集,但是表面的甲叶却是少了一些,也没有护心镜。
而眼前自产自销的这副青蚨甲,外面的棉布还没有上色,看上去是略到点儿暗黄色的的白。单论卖相的话,跟那两种相比,简直就像是站在富商和权贵旁边的一位布衣——朴素简陋到了寒酸的地步。
但是董策显然是不会只看这个的。
他把铠甲铺平了,使劲儿的摁了摁,感觉入手极为的坚硬厚实。然后又摸了摸外面的棉布,以及甲裙的边缘,感觉到那棉布粗糙厚实的质感,显然,这副棉甲外面的棉布非常厚,一层层的不知道摞了多少层。而用以固定里面的铁甲叶,钉帽露在甲胄表面的黄铜泡钉也是非常之密集,一排排的,几乎没有太大的空缺位置。也没有护心镜,不过董策并不在乎这个,他穿过带有护护心镜的铠甲,说实话,那玩意儿的装饰性意义比实用性更大。
这套铠甲朴实无华,坚韧厚实,这就是董策对这副棉甲的第一个印象。
但是该有的东西,该有的细节,上面全都有。而那些装饰性的,却是全都去掉了。
董策对这种设计理念还是很欣赏的。只要好用就行,管什么好看不好看?
这副铠甲给他的第二个印象就是重,相当的有分量!
建奴的棉甲大约在二十三斤左右的重量,折合成后世的斤两的话,则就是在二十七斤半上下。而大明的棉甲,重量则是在十八斤左右,折合成后世的度量衡就是二十一斤半。而董策现在手中这副甲,根据他的估量,少说也是从三十三四斤往上数。
也就是说,相当于后世的四十斤左右。
这个数字相当之惊人,要知道,青布铁甲的重量也不过就是这个数字而已。
“这重量,铜钱占几何?棉布占几何?”董策问道。
“回大人的话。”赵铁砧恭敬道:“铜钱十八斤二两,棉布十三斤,泡钉及其他的东西,一共两斤八两。小的过了秤,正好是三十四斤重。”
董策又问道:“那,耗用是多少?”
赵铁砧来之前是下过一番功夫的,立刻回答道:“回大人的话,铜钱还是那些,耗用棉花二十斤。”
董策满意的点点头头:“你用心了。”赵铁砧赶紧道:“小的不敢。”董策心里暗暗计算了一番,他兑换的那私铸钱,大约是五克左右一个,一两银子可以兑换一千五百个。当初用五百两银子,换了六十九万柒仟伍佰枚铜钱,整整是叁佰肆拾捌万柒仟伍佰克,换下来便是六千多斤。十八斤二钱的铜钱,就是不到两千二百个,算下来,还不到一两五钱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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