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曹操啊不,程公子求见。”小翠笑嘻嘻的说道,同时背着程仲对谢思存眨了眨眼睛。
当着程仲的面,谢思存也不能训斥她,只能无奈的瞪了一眼,说道:“快请。”
程仲这才走到谢思存的面前,行了一礼:“程仲见过谢小姐。”
“程公子请坐,小翠奉茶。”谢思存回了一礼。
程仲缓缓的坐了下来,同时心中在飞快的合计:到底该怎么说服谢思存同意借钱才呢?他和谢江波有交情,但是面对谢思存程仲心中真的没底。
而同时谢思存也在猜测程仲突然登门的原因。
“谢小姐应该已经听说了县衙推行一条鞭法的情况了吧?”程仲说道。
谢思存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拿一双秒目打量着程仲,原来这两天他去忙县衙的事情了。难道通过说书的和戏文宣布新税制是出自他手?嗯!很有可能,他总是有许多新奇的想法。
“谢小姐高瞻远瞩肯定明白这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程仲准备给谢思存戴一顶高帽子。但是谢思存是何许人?摆了摆手说道:“程公子过奖了,思存不过是一介女流,不关心国家大事。”
同时,对于程仲此来的想法,谢思存已经有了几分猜测。看来程仲此来是向自己求助的。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去求父亲,而要求助于己呢?她没有想到程仲正是被他父亲像踢皮球一样踢过来的。
倒不是谢孟廷不想出这个钱,他是受了谢江波的撺掇,给程仲和谢思存创造接触的机会的。
程仲叹了一口气,明白谢思存不是一个简单的主,恐怕自己单单拿国家大义是没有办法说服她的。
程仲顿了顿,说道:“谢小姐,程某想向您借一笔钱。”
“借钱?”谢思存眉毛一扬,说道:“思存孤陋寡闻,第一次听到有人将借钱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程仲苦笑,“谢小姐且听我说——”
程仲也未隐瞒便将之前与海瑞商量的原委说了一遍。
谢思存微笑说道:“思存还是那句话,对于国家大事,小女子并不关心。”
程仲很清楚,同样一句话,谢思存刚刚说是要探清楚自己的来意,而现在说出来则是要谈条件了。
“小姐不关心,但是未必谢家也不关心。”程仲说道。
“哦?”谢思存的脸上笑意盈盈,但是口中却分毫不松,虽然程仲两世经历,年龄加起来比谢思存两倍还要多,但是说到商业谈判的经验,程仲却是丝毫没有。不过好在程仲有自知之明,也没有想过在这个方面和谢思存一较高下。
“谢小姐,你也清楚这笔钱肯定是要有个出处,衙门对于商业的税率可以是三十取一,也可以是二十取一,这样简单的道理谢小姐不会不清楚吧?”程仲说道。
他这么说纯属是虚张声势,这个税率是早已经订好的,别说是他程仲,就是海瑞、徐阶都是没有权利更改的。
谢思存微微一笑:“税率高低那是程公子和海大人的事,思存无从置喙,别人交多少,谢家就交多少,不会少一文,当然,同样也不会多一文。”
谢思存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不要在这里虚张声势,如果你真的想提高税率,就肯定会受到反对和抵制。一条鞭法的实施如果受到士绅的一致反对,那肯定是执行不下去的。这些人虽然不多,但一个个的影响力却是很大的。谢思存正是看清楚这一点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程仲一阵泄气,这个谢思存根本就不吃自己的威胁呀。
“谢小姐您聪明绝顶,程某说的任何事都瞒不了您,程某的来意您也清楚,我想听听谢小姐的意思。”程仲说道。
谢思存一不吃“捧”,二不容易被忽悠,三不怕恐吓,程仲真的有些技穷,与其自己千方百计的劝服她,倒不如先听听她的想法和条件,然后再做道理。
“怎么?程公子不准备再说服思存了?”谢思存笑道。
程仲苦笑着摊了摊手:“力有不逮,就不献丑了。”
谢思存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你知道最好!程仲的低头认输让谢思存潜意识中产生了一丝得意。
“不知道程公子想借多少?”谢思存问道。
程仲伸出了一个指头。
“一百两?”谢思存问道。
程仲摇头。
谢思存秀眉又是一扬,“难不成是一千两?程公子这个口开的大了些吧?”
却没有料到程仲再次摇头:“是一万两!”
噗!正躲在门外偷听的小翠一口口水没咽下去,呛在了嗓子中,一阵咳嗽。
“是不是有些多了?”程仲不好意思的问道。
“您说呢?”谢思存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似乎是有些多。”程仲说道:“但是程某也确实是逼不得已,还请谢小姐能够慷慨解囊,程某代恩师及阖县百姓多谢小姐。如果小姐认为多,那不妨先借给程某一千两如何?”
程仲本来想借的就是一千两,之所以喊出一万两的高价,算是对谢思存的预期管理了。这样一来谢思存虽然一开始觉得程仲狮子大开口,但是现在却不觉得一千两多了。
“先不说多少的问题。”谢思存说道:“思存想问这笔钱程公子准备何时归还?利息几何?”
这些问题程仲不是没想过,但是他确实很难回答。
“谢小姐,这些钱程某一定会尽快归还的,至于利息,谢小姐觉得多少合适呢?”程仲说道。
“思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笔钱程公子准备怎么归还?”谢思存又问道。
“当然是由县衙库房归还?”程仲说道。
谢思存嗤笑一声,说道:“县衙库房?程公子不会是开玩笑吧?县衙库房如果还有余资程公子又何须求助于谢家?既然县衙库房没有余资,那程公子的这笔欠款又从哪里来呢?”
谢思存所说的确实是个问题。县衙的所有税银都是要上交给朝廷的,而海瑞又不收取粮耗和火耗,县衙就是一个过路的财神,名副其实的清水衙门,根本就没有余钱可捞的,也就根本没有钱给多出来的差役发放酬劳。
程仲一时之间张口结舌,答不出话来。
“这么说来,程公子是根本没有想过归还的问题了?”谢思存变色说道:“那又何必说‘借’?应该说‘劫’更合适吧?”
“程公子这么做未免不太厚道吧?”谢思存声音渐高的说道:“我谢家的产业都是祖上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没有偷、没有抢,更没有犯法,本本分分,试问程公子,您凭什么认为我谢家该出这笔银子?”
虽然和程仲接触不多,但是谢思存也能感觉到程仲不是那种做没有把握事的人,他今天来找自己如果仅仅只有这个程度的话,不仅说服不了谢思存,还会让她心生鄙视。他和那些书呆子又有什么不同?
“小翠,送客!”谢思存见程仲默然无语,突然站起身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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