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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二楼上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可惜啊可惜,糟蹋了这一手好琴艺。”
众人扭头看去,却发现二楼的围栏上一名落魄的士子神态自若的喝干了杯中的美酒——正是程仲!
“这小子是哪来的?!”
“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
见程仲辱及佳人,一些脾气火爆的立马发起飙来。来到烟花之地的人素质参差不齐,当下说什么的都有。
菲烟秀眉微蹙,对身后的婢女低声说了几句。
那女婢便转向程仲说道:“这位先生请了,不知道先生为什么说糟蹋这一手好琴艺?”
程仲微微一笑,心中暗叹:果然还是太嫩,识破不了咱这泡妞的手段。
程仲顿了顿说道:“琴艺很完美,曲调很完美,每一个音符都美到极致,美得如春之新绿,夏之缤纷,秋之萧瑟,冬之梅雪,但是可惜呀,却惟独缺少了人间的一缕烟火,仅仅是空洞的浮华,因为这首曲子没有心呐。”
程仲像是回答婢女的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说完之后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也不管是不是唐突佳人,竟自顾自回到厅中,竟没有回顾一眼。
“老三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徐琨马上说道:“菲烟姑娘的琴艺是我生平所仅见,怎么叫糟蹋呢?”
“你们俩现在还讨论这个?我看我们现在最应该讨论的应该是如何离开这个地方!你没看到周围那些人的眼神,仿佛下一刻便要跳上来给菲烟姑娘报仇似的,老三这次你惹祸上身了。”谢江波战战兢兢的说道。
不过还好,虽然旁人的目光不善,但却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这也让谢江波松了一口气。
菲烟的身躯一僵,又对婢女耳语几句便匆匆离去。
众人哀叹一声,均觉得美妙的时间过得太快。
等了一会。程仲见菲烟并没有上钩,心中不由有些没趣。
正在此时。“笃笃”的敲门声响起:“我家小姐请先生移驾一叙,不知先生可否赏光?”
程仲看的分明,这俏丽的丫婢刚刚正是侍立菲烟身后的。他心中暗自得意:鱼儿就是鱼儿,再滑溜也逃不脱好钓钩。
“你家小姐是?”程仲装模作样的问道。
“菲烟姑娘!”不待来人回答,谢江波已经惊呼起来,他也认出来人便是菲烟姑娘身后的婢女,那么她家小姐也就不问而知了。
菲烟姑娘何等眼光?菲烟阁傲立秦淮河畔这么长时间愣是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伊人的眼,没有想到程仲来到这里屁股还没坐热呢。竟然得蒙菲烟邀请。虽然距离入幕还很遥远,但也确实让人吃惊。
谢江波更是想不明白,这程仲虽然比自己瘦一些,但也算不上有多英俊,怎么就那么吸引女人呢?
“老三,你今天晚上吃了不少酒了,还是早点回去吧。”谢江波站起身来阻止道。离开华亭县的时候,谢思存曾经再三嘱咐他一定要“看”好程仲,谢江波心里清楚,谢思存口中的“看”字既有照顾之意。当然也有“监督”之意。当初谢江波也是满口答应的。
结伴来秦淮河对于谢江波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是想放松一下身心,本无伤大雅。但谁想到这菲烟姑娘发了什么疯。竟然一眼就挑中了程仲。
菲烟姑娘的美貌让谢江波感到了极大的威胁,如果程仲真的移情别恋,那谢思存还能饶得了他?
“老二,你这是干什么?让老三去吧,咱们再喝一会儿酒。”徐琨却将谢江波拦了下来。
程仲跟随那婢女一路曲径通幽终于来到了一处花厅。
厅中摆设简单精炼,四周挂了几幅名家的墨宝,几缕袅袅的熏香淡淡的恰到好处。
“冒昧请先生前来,唐突之处还请先生见谅。”菲烟姑娘的声音在珠帘后面响起,程仲等了一会发现菲烟姑娘竟然没有出来相见的意思。便也不答话,冷笑一声扭头向外走去。
“先生为何来去匆匆?”程仲停下脚步。也不转身,说道:“应天府皆传姑娘的芳名。今日一见虚有其名而已。”
这是程仲泡妞的招数:欲扬先抑!
菲烟小姐才色双绝,受到的赞美之词不知凡几,那些满腹经纶的士子想出来的溢美诗句程仲自忖是怎么也比不了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凑那个热闹呢?在前厅的时候程仲便反其道而行之起到了很好的效果,此时当然故技重施。
“先生何出此言?”菲烟的声音并未着恼。
“既然姑娘召在下前来,又何必犹抱琵琶半遮面,不是太不洒脱,坠入俗淖了吗?在下既然前来本欲坦诚以待,如今看来不提也罢,所谓相见争如不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程仲说完再次作势欲走——以退为进,欲擒故纵!
“先生请留步。”菲烟已然从帘后走出:“先生高雅,菲烟在此赔不是了。”
程仲心中暗笑:我跑了这远的路不就是想近距离见你一面吗?我既然来了还能由得你不露面吗?
“姑娘言重了。”程仲回了一礼。虽然方才已经远远的看了菲烟几眼,但是如今佳人近在眼前,他才发现原来世人的赞美之词一点都不过分,甚至还没有文字能准确形容她的美。
“先生精通音律?”菲烟问道。
“啊!不瞒姑娘,在下实在不通音律。”这是程仲泡妞的又一策略:待之以诚。
菲烟眉头微皱:“那先生方才那番话的意思是?”
“在下虽然不通音律,但是所通者人心而。在下认为音律大抵可以分为四个境界:第一境界娱己;第二境界娱人;第三境界娱心;第四境界娱情。依程某浅见,姑娘的琴艺虽然高超但是也仅仅是娱人而已。”
程仲一本正经的说道,似乎是胸有成竹,但其实所谓的四个境界都是程仲随口杜撰的,是跟起点的玄幻、武侠小说中学的,能过关最好,不能过关也没有损失。
“娱己,娱人,娱心,娱情?可是在菲烟看来,娱己似乎比娱人更难。”菲烟的话语虽然平淡,但是话中似乎饱含惆怅,即便程仲听来也不知道是出自真心还是故作愁绪。
“还未请教先生高姓大名。”菲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道。
“在下华亭程仲。”
“原来是程公子,久仰。”菲烟客气的说道。
这纯属是客套话,程仲这是第一次到应天府来,菲烟姑娘根本不可能听到他的名字。
当下两个人随意聊了起来,程仲的口才本来便不坏,又多了一世经历、许多见闻,有些事儿菲烟也听得目瞪口呆,有时候又笑的花枝招展。不知不觉,沙漏已经流了一半,昏黄的烛光下,伊人的对坐,让程仲酒意微醺中有恍如隔世之感。“菲烟姑娘,在下的家乡流传一首曲子,请菲烟姑娘雅鉴。”
“哦?不知程公子惯弹七弦还是五弦?”菲烟被勾起了好奇。
程仲自嘲的笑了笑:“即便我认得七弦、五弦,恐怕它们也未必识得我,我清唱便了。”
程仲一边用手在案几上打着拍子一边沉浸到浓浓的回忆之中:
“倾我一生一世念
来如飞花散似烟
梦萦云荒第几篇
风沙滚滚去天边
醉里不知年华限
当时月下舞连翩
又见海上花如雪
几轮春光葬枯颜
清风不解语
翻开发黄书卷
梦中朝生暮死一夕恋
一样花开一千年
独看沧海化桑田
一笑望穿一千年
几回知君到人间
千载相逢如初见。”
程仲唱完已是泪盈眼眶,他不愿让菲烟见到自己动情的样子,站起身拱了拱手,哑着声音说了“告辞”便匆匆离去。
菲烟姑娘一语不发跟在后面一直送到了院门外方始停住,看着程仲单薄的背影,菲烟喃喃的说道:“程公子虽然不通音律却将此曲演绎的如此完美,果然是娱心、娱情,高明之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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