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入尚宇的眼里,不过,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和惊慌得失去仪态的温雅莉打招呼,撇下她,独自朝夏细语这边追了过来。
“伯母,刚才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有人暗杀啊?”
暗杀,这个名词,她知道能在这些惜命的高贵妇人们心里引起怎样的惶恐。
“是啊,是啊,杀人了!杀人了!”妇人高声喊叫,发出的声音却细如蚊鸣——她吓傻了。
夏细语突然了那则叫“叮咚”的寓言,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就自己吓自己,真叫人好笑。
“伯母,你坐一下,我上个厕所。”夏细语听着厕所门口吵杂的脚步声,镇定自若地指指了厕所隔间,不等妇人点头,她已经快速跳上去,把门给关上。
老天,没有穿鞋子,还穿着那么明显的时装,她还敢忽悠下去,不要命了?
盛怒之下的温雅莉,肯定会扑上来撕了她的!
隔间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天窗或者通风口之类,夏细语犯了愁。厕所嘛,目前安全,等会儿也是要搜查的,她在惹事之后,没有在第一时间溜出去,已经错失最佳时机了,相信现在到处是保安,到处警察了。
一缕头发散了下来,她灵机一动,快速+一+本+读+小说 xstxt放下头发,衣服也脱了下来,勾在厕所门背后的钩子上,使劲一拉,扯下一大块,撕下俩小块包在赤足上,一块包在头上,剩下一分为二,在肩头搭下,一块在前面长一点,一块在后面长一点,刚好能遮羞。
她一手捂着在肚子上的布料,一手搭在背上的布料,昂首挺胸,脚步沉稳,一副傲人的模样。
出口处,人群依旧骚动不安,虽然大家都看到凶器是两只鞋子,可受了惊吓之后,谁还能好心情地看秀啊?有的贵妇人,已经忍不住边走边骂骂咧咧了。
夏细语混入她们,附和着那些激愤的妇人,听着她们的不满,优雅的点头、点头、很专注,和认真的样子,脚下丝毫不敢停留,和她们一起挤了出去。
呼!终于出来了,夏细语悄悄松了口气,扯下头上的布,淡定地和身边等家人来接的几个妇女打声招呼,悠然地找个方向慢腾腾走去。
真有你的!想不到你还有这一面!尚宇黑眸中闪过激赏,迈开大步跟在她身后,他倒要看看她还有什么能耐。
慢腾腾走着的夏细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警觉起来,可她不敢跑,因为风骏的车没有在他们约会的地方!
有人发现是她做的了?这个人是来抓她的吗?夏细语捂住快要跳出胸腔的心,一时失去了主意。
跑?不行,她一跑,就露陷了,最重要的是,她没有穿鞋,不会跑!
哥,哥,你快点来啊!快点啊!要是真的有感应的话,风骏该打两个喷嚏了……可是,他不知道她那么早动手了啊,倪妮还没有醉倒呢。
没有办法了,身后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夏细语知道不可能再拖下去了,悄悄瞅准靠右手边的一条黑漆漆的巷子,猛然蹿了出去!
不得不说,她的动作够快,尚宇一愣神的当儿,她就跑出几十米了。
呜呜!逃命要紧啊!夏细语顾不上脚上的疼痛,玩命地跑,也好在她没有穿鞋,发不出声音来,倒是身后那人的皮鞋声,清晰而快节奏。
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关门了,巷子里只有昏黄的小灯亮着,这给夏细语很好的掩护,她专挑暗的地方跑,跑一阵,躲一下,弯来绕去,可身后的人好似她心里的蛔虫,总是能紧紧跟在她身后,也不追上来,也不放过她。
累!好累!胸口好痛!她不跑了!
溜出巷子尽头,夏细语站住了,弯下腰喘气。
值了!温雅莉的时装秀搞砸了,她出了口恶气。
“跑啊,怎么不跑了?”尚宇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站住,口气带着浓浓的揶揄。
这话听在夏细语的耳朵里,就变成了另外一层意思:你是总归跑不掉的!
她大力抚了抚胸口,慢慢地站直身子,没有回头,冷笑着:“怎么?时装秀搞砸了才抓到我,你觉得很有成就感?”
“你为什么要搞砸雅莉的时装秀?”因为吃醋?他很期待她这样说。
夏细语的身子僵了僵,冷血地说:“因为我闲得无聊。”
闲得无聊?冒那么大的险在砸温雅莉的时装秀?要是给人当场抓住,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依温雅莉高傲的性子,肯定会报案,她吃牢饭都有可能。
“你还真的是无聊!”那么回去照看孩子吧,小家伙越来越难管了。
“尚大少,你如果是来抓我回去的,就动手吧,不要那么多废话。”
事情已经做了,也给人发现了,她无话可说,不过,她不会乖乖就擒的,风骏教她的那些招数,她还没有用过呢。
望着转过身来的夏细语,尚宇很想冲上去,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疼爱一番,可是她眼中的寒意镇住了他,她恨他!
她那么会记仇?就为了那一巴掌?
“细语……”
“尚大少,我这段时间学了不少东西,你不要麻痹大意哈。”她在告诉他,她已经不是过去的夏细语了吗?
他心里一窒,忽然觉得无限悲凉,他说过他爱她,可她不曾心动过!
她是他唯一告白过的女人,她居然一点都不稀罕!他心心念念要她回去照顾孩子,她却一点都不在乎!
那么,他要用什么才能留住她?
“细语,我知道你恨我,我不该打你,如果你觉得打我能泄恨的话,我给你打回去好了。不过,你解恨之后,要给我回去,丢丢他想你了。”
“尚大少,孩子还给你了,我和他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想我与不想我,我都不想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今天晚上,你如果让我走了,我也不会感激你的,所以,你还是动手吧。”
她拉起脖子上的破布,抹了抹脸上乱七八糟的线条,小脸干净了些,也真实了些。
这个动作,也引起了尚宇的注意!老天,她怎么穿成这样,和.差不多一样了!
“夏细语!”他低吼!眼睛瞪得滚圆,她能感觉到里面凌冽的寒光!
“干什么!”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
“你给我过来!”
“我有那么乖吗?”他不动手就算了,她不趁此机会溜就是超级大笨蛋!
她心下开始默数:
三,
二,
……
一还没有数,她转身就跑。她快,尚宇动作更快,她脚步才移动,他就来到她身边,一把抓住脖子上的布带,一扯,她就趔趄着倒入他的怀里。
恨!在换衣间是衣服碍手,现在还是衣服碍手!早知道就不穿了!
夏细语被他双臂紧紧圈住,动弹不得,嘴巴却能骂人:“黄鳝鱼,你放开我!你这个小人!混蛋!快点放开!”
“你巴不得有人看到你衣不蔽体的样子是不是?”尚宇的大手在她腰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痛得她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咬住唇,不让自己哼出声来。
“给我回去,让人看过够。”
“不要!”这副模样,打死也不能回去!
就算被警察抓住关进牢里,都比这样子出现在人前强。
“你不是喜欢给人看吗?我会让你如愿以偿的。”他恶狠狠地说着,半拖半抱地押着她往回头路走去。
他只是恐吓她的,那边路口才有计程车经过。
夏细语绝望了,他的狠劲她能想象,她遇上的是披着人皮的狼,他狼性发作的时候,六亲不认。
她没有反抗,乖乖地跟着他走,心情低落下来,紧绷的神经跟着松懈下来,她才发觉脚心火辣辣地痛,痛!很痛!痛得钻心!
她是和尚宇相克吧?有他的日子她就难过得不行,她机械地跟着他移动脚步,咬牙忍痛,一声不吭,可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终于汇成汗滴滴了下来,流进她的眼睛里,眼前一片模糊,她踢到一块石头,又踩到一块石头,脚底的痛传上了,传到四肢百骸,她身子僵了僵,牙龈也紧紧咬住。
尚宇没有忽略她这几不可见的些微动作,他停下了脚步,就着灯光往她的脚看。
她没有穿鞋!他怎么忘了她把鞋都扔到他的身上了?
“流了那么多血!”他抬起头,望着倔强的她,心痛得难以呼吸。
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令她性情大变?
老爷子那边的压力固然大,可不是还有他吗?只要她点头,他随时都可以娶她的呀!
“细语,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他扶住她的肩膀,痛楚地望着她,灯光下的她好狼狈,脸上黑不溜秋的,头发凌乱,衣衫褴褛,一双眼睛里含着泪水雾气蒙蒙,她极力忍着,不肯让它滴下。
“我不可能原谅你,尚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巴掌。”那一巴掌打掉了她对夏丢丢最后的关怀,她相信夏丢丢如果此刻死在她眼前,她都不会有感觉,因为她明白那个孩子不是自己的了,他是他的!他的亲骨肉,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养的孩子,说没有就没有,她能甘心吗?不,当然不甘心,唯有恨他,她心里才会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