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湖边上,一间间海上餐厅已经灯火通明。
地面上热烘烘的,海风吹来,夹杂着些微的咸腥味,尚宇微微蹙眉,但是揽住夏细语肩头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夏细语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家伙,肩头抖了几十次都没有甩掉他的手,她不耐烦地回头瞪他:“很热!”
尚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睨了她一眼,惨白的灯光下,她脸上也苍白的,只能看到黑黝黝的眸子里发出的幽光。
大手下移,握住了她的小手,挤进她的指缝里,两人换成十指相扣。
夏细语抿嘴,忽然看到有些女人的目光驻在他身上,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我怕给女人杀掉?”
尚宇愣了一下,瞬间明白过来,凑过头去:“来我怀里,我保护你。”
男的俊,女的美,自古以来就是吸引人目光的,夏丢丢像个脱缰的野马蹦前跳后,引得行人纷纷看过来。
夏细语浑身不自在,脖子缩了又缩,尚宇举步优雅地伴随着她的步伐,不迈前也不落后。
“你们先去订位,我去去就来!”快到餐厅搭连岸边的木桥了,夏细语忽然说,把夏丢丢交给尚宇。
小家伙立即不同意了,小手臂一搂,紧紧抱。一.本。读。小说 xstxt住她的大腿,嗓音带着哭音:“妈咪,你要去哪里?”
“我……”夏细语的脖子在肩膀上擦了一下,幽怨地横了眼脸色平静的尚宇,“妈咪怕海鲜弄脏衣服,想去买一套来换。”
尚宇今天没有穿白衬衣,而是一件棉质黑体恤,裤子是深蓝色的,夏细语的手挣脱之后,双手插兜,简单中也见贵气,与生俱来的贵气!
“妈咪的衣服很好看,脏了我帮妈咪洗!”夏丢丢馋虫上来,怎么都不肯放手。
“走吧。”尚宇走上前,在她的脖子上转了一圈,淡淡地说:“淡下去了,只有我能看到。”
走近了才能看到?夏细语瞥了眼自己,还有些不放心:“真的?”
“我也不愿意别人看这里来!”
说完,他撇下母子俩人走前面去了。
夏细语气恼一阵,经不住夏丢丢的软磨硬泡,还是领着他往简易的木桥走去,木桥上人不多,餐厅和岸上的人却人满为患,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
夏细语牵着夏丢丢走到木桥中央,停下来,指着远处的星星点点,对小家伙说:“看,那是渔民的船,那些渔民以船为家。”
小家伙很少夜晚出来,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欢喜地大喊大叫,引人侧目。
一阵海风吹来,夏细语及膝的短裙被吹起,她急忙用手去遮,正好尚宇回头,这才后悔没有让她去买一套换上。
这条及膝的蕾丝裙,无袖,圆领,胸前有夺胸花,领口配有链子型的装饰品,看上去美艳大方,可只要一低头,胸前的链子就会下垂,脖子以下的肌肤就会暴露。
夏细语身材纤细,可发育很好,饱满的胸部在这裙子的衬托下,显得越发吸人眼球,这会儿风一吹,她手忙脚乱地去压裙子下摆,上部分就暴露出来,尚宇气急败坏地跑过去,一把搂住她,替她挡住那些猥琐的目光。
“都怪你!”夏细语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窘得小脸非烫。
“去金海好不好?”
夏丢丢跑过来,“不去!我就喜欢蟹黄堡!”
蟹黄堡?尚宇皱眉,什么东东?面包?
“儿子最近在看海绵宝宝。”夏细语见他一脸不解,在他耳边轻轻解释。
“海绵宝宝?”又一头雾水。
“唉……”夏细语推了他一把:“你多关心一下你儿子行不?”
“我只关心你……”看到夏细语柳眉一拧,急忙改口:“我只关心你和儿子!”
这还差不多!小心眼得到满足,夏细语拉着小家伙大步走向餐厅,至于那些灼热的目光,无所谓了,大街上挡着三点乱蹦跶的女人多的是,她这样已经很保守了。
这是她第一次穿短裙子,不习惯,多穿几次就会随俗的。
在心里自我鞭笞了一番之后,夏细语心安理得了,走起路来那是一个风姿绰约呀,亮瞎了身后的尚宇和身边的夏丢丢。
“妈咪,给你走在一起,我觉得无上光荣。”小家伙抬头挺胸地说。
“怎么说?”夏细语微微侧头,高傲得像个皇后。
“跟爹地在一起的时候,他太高,走路非常有气势,别人的眼中只有他,看不到我。”
呃……个中含义是说她矮,走路没样子,别人看她的时候……呃,别人首先看到的是他?是这个意思吗?
这艺术含量颇高的话是谁教的?夏细语恼怒的目光瞪向悠然自得的尚宇,后者则一脸无辜——他连小家伙说什么了都不知道啊!比窦娥还冤啊!
夏细语无语地望着身边折射出那个男人影子的小家伙,忽然异常悲愤:这小家伙的身上为什么流着她的血液?今后的她,就要断送在这两个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男人身上了。
“你们找个包厢,先去点菜,等我去洗手间回来才准开动!”在二比一的劣势下,她选择主动出击,能杀一个是一个,搞定一双就是赚的。
说不过他们,气一下他们心里比较舒坦,哼哼。
洗手间在走廊尽头转弯处。
夏细语洗手出来,忽然站住。
有个男人在洗手间的尽头窗户前站着,侧着身躯,手指可能夹着香烟,有火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高大的身影在室内灯光和街道上的各种灯光照射下,显得扑朔迷离。
夏细语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可记忆中的他并不抽烟。
她试探着叫了一声:“玄皓?”
男人迅速回头,看到了亭亭玉立的她:“细语!”
灭掉手中的香烟,叶玄皓飞奔过来,拉她入怀,惊喜地问:“真的是你吗?”
“嗯,我下午回来的。”
叶玄皓从来没有这样抱过她,虽然她知道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么阳光,可在她面前,他做到了发乎情止于礼。
给他紧紧地抱着,还是第一次。
闻着他身上的香烟味道,让她想到了凌翔身上的香烟味道。
尚宇和风骏是不抽烟的。
“怎么了?”她有些不安,但不敢大力挣扎,生怕伤了他的心。
对叶玄皓,她是有愧疚之心的,是自己想要利用他逃脱尚宇的纠缠,没有想到令他有了好感,如果她没有提出这种非分的要求,她可以心安理得地拒绝他,可是她说不出口。
今天得知夏丢丢是自己的孩子了,心里的愧疚就更加深了,她离不开孩子,留在尚宇身边或者带着孩子远走高飞都是最近的事儿。
不久前才想等到他事业有成才做出自己的选择,没有想到这一步提前了,她成了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她注定要辜负这个男人的好意了。
虽然叶玄皓二十七八了,可性子比一个大男孩差不多,没有什么心机,这要归功于叶玄萱,是她勤恳地为叶氏做着贡献,把叶玄皓宝贝得像多温室之花。
“细语,我们结婚好不好?”叶玄皓低沉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着,带着一丝无奈与祈求。
夏细语人在他的怀里,耳边听着他的求婚,可内心没有一点波动。
甚至,她觉得自己是在倾听一个弟弟的诉说。
“你放开我,我们好不好说话行不行?”稍微推开他,她才发觉他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原来是喝酒了说酒话,夏细语的神经松了些。
“我心情不好。”叶玄皓抱着她,在她耳边诉说委屈:“我妈最近逼我相亲。”
“为什么?”不是有施莎莎吗?她怎么了?她心里掠过一丝不祥。
“我不知道啊,我说了要等你的嘛,可她很烦人,天天安排相亲事宜,早上、中午、下班,只要我有空,都会有女人骚扰我。”叶玄皓很烦躁,或许是喝了酒,语速不快,有点打结:“我不同意,她就哭,天天哭,我真想离家去找你,可是,我又答应过你……”
夏细语觉得肩膀上的头一重,叶玄皓没了声音。
“玄皓?玄皓?”
“我没睡着,我只是难过,”叶玄皓的声音又传来,有些落寞,显得非常遥远。“走了一个施莎莎,来了无数的女人,为什么那些女人中没有一个你?”
走了施莎莎?夏细语心里一动,果然不出所料。
施莎莎是宁楚婷看中的媳妇儿,施莎莎对叶玄皓也情深意重,就算是做了什么错事,宁楚婷也不会轻易放弃她呀,何况施莎莎对她做的事情,她也没有追究。
她没有追究,可不见得别的人不追究,钟慕文就是其中之一,得知她是自己亲生女儿之后,对她宠上天了,别说是宁楚婷想对付她,就是尚宇想要欺负他的女儿,他也不肯!
“走吧,我们坐下来谈,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夏细语扶着叶玄皓去找尚宇和夏丢丢。
“她更年期!连姐也吼,爸爸成天不在家,她就冲我和姐发脾气,吵闹过后,就哭,老宅给她闹得鸡犬不宁。”
叶玄皓找到了谈吐对象,心里的苦闷一股脑儿倾泻而出,在酒精的作用下,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往外说。
“玄皓,你喝酒又抽烟,我要打你哦。”夏细语个子娇小,扶着他很吃力,摇晃了好半天也没有到尚宇订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