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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耿少华派人快马加鞭赶回江州报讯,请耿南翼等人加紧戒备以防鹰扬老妖报复,刁小四一行跋山涉水这日终于到了京城长安。
这是刁小四第二次来长安。但上趟是为了邀请唐鹤裳出马,走马观花只待了不到半天工夫,就又和婉儿匆匆回返大巴山。
这次会通镖局要在京城开设分局,自然是要长住一段时日。
所谓兵马未行粮草先动,早在年前会通镖局即已派人来到长安打前站,一面买下位于永安坊中的一座名为‘柳园’的大宅邸,一面携重金拜访当地豪绅达官以及正道名宿,当然也免不了向号称关内第一的关洛镖局递贴拜山。
待到年后,夏培恒、玉玲珑夫妇又先期赶到长安,频频宴请长安城里著名的镖头、拳师,并通过龙兆元之父龙镇武的人脉打通了禁军左卫的关系,这才开始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筹备开业庆典。
刁小四一行进了长安城,便听说元宵节时有一伙儿贼人大闹花灯触犯宫禁,惹得当今圣上龙颜大怒,刑部发下海捕公文悬赏缉拿。那悬赏告示贴得满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刁小四随意扫了眼,发现最低的赏金竟也有一千两。而其中有个名叫秦琼的山东籍强盗头头,赏格居然开到了白银(一)(本~读(小说).一万两。
他正琢磨着如何贼喊捉贼,抓几个闹花灯的强盗换赏金赚点零花钱,忽听卜算子道:“我这两天有些私事要办,要离开一段时日。待办完事情后,自会前往柳园找你。”
刁小四吓了一跳,这些日子他提心吊胆就怕鹰扬老妖吃饱了没事干来取自己的脑袋,有老瞎子在身边心里多少还踏实点。如今听他要离开,急忙说道:“为师……嗯,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跟你一起去行不行?”
卜算子道:“你不必担心,老朽自有分寸。”
刁小四没好气道:“废话,老子担心你干嘛?我是怕鹰扬老妖来找老朋友叙旧,找不到你白跑一趟生气。”
卜算子道:“你只要待在长安城里,就不会有大碍。天子脚下卧虎藏龙,又有诸般王法禁制,即使是鹰扬老妖亦不敢轻举妄动肆意杀人。”
刁小四提起来的心微微放下点儿,情深义长地叮嘱道:“徒弟,你可要早去早回,为师离不开你。”
卜算子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一言不发拨转马头撇进一条小巷,须臾后便不见了踪影。
刁小四目送卜算子去远,想想还是觉得心里不安稳,便道:“婉儿,我带你去找李靖和红老板好不好?”
婉儿对唐鹤裳和红拂甚有好感,闻言欢喜道:“好啊,我也有些想念红姐呢。”
当下两人跟耿少华打了个招呼,与众人分道扬镳往闻香楼而去。
刁小四与婉儿来到闻香楼外下了马,楼里的****对他记忆犹新,一个个别过脸去佯装不见。
刁小四也不觉得尴尬,笑嘻嘻走进花厅,正巧看见上次挨揍的那****又在埋头揩桌子,于是上前猛一拍他的肩膀道:“师兄,红老板在哪儿?”
那****头也不抬地闷声闷气道:“老板这几天忙,没空见外人。”
刁小四早有准备,拿出锭银子塞进****的手里道:“咱们师兄弟俩人,谁跟谁啊?”
****手一抖,干净利落地将银子藏进袖口里,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李公子得了重病,红老板这些日子天天在屋里伺候他,连楼里的生意都不管了。”
刁小四一惊道:“李靖病了?以这家伙的修为根本不会得什么伤风感冒,就算有点什么毛病,凭他的功力两三天就能康复。十有.,他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他一扯婉儿的衣袖,加紧脚步穿过后堂,来到唐鹤裳住的那栋小楼前。
两人上了二楼,婉儿轻敲屋门道:“红姐,我和四叔公来看你和唐大哥啦。”
屋里响起红拂的声音道:“门外可是婉儿姑娘,请进屋说话。”
婉儿推开虚掩的房门,顿时一股浓烈的草药气味扑鼻而来。只见唐鹤裳盘腿坐在床榻上正在运功疗伤,他的上身裸露,从左肩直到胯部缠着一条厚厚的绷带,隐隐约约透出深红色的血迹。
刁小四惊讶道:“是谁干的,唐小三伤得厉害吗?”
红拂正坐在桌边调制钵里装的黑色糊状膏药,回答道:“是鹰扬老妖。”顿了顿又道:“小四兄弟,往后在人前你还是叫他‘李靖’吧。”
刁小四倒吸口冷气,他原本指望能骗得唐鹤裳出手灭了鹰扬老祖,不想那老妖已然成魔,反将唐小三打得躺在床上。
似乎猜到刁小四的心思,李靖冷哼了声道:“别怕,他也捱了我一刀,伤势比我只重不轻,一个月内没法来找你麻烦。”
刁小四奇怪道:“你们唐门的毒功天下闻名,这老妖捱你一刀还能活?”
李靖淡淡道:“我的刀上从不淬毒!”
刁小四大失所望,暗骂这家伙白痴,有毒不用活该倒霉,突又想道:“唐小三不会死要面子活受罪,故意向老子夸大鹰扬老妖的伤势吧?万一那老妖怪比他先恢复元气,再杀回长安来,老子不免糟糕!”
想到这儿他咬咬牙狠狠心,从怀里掏出江州黑市上买来的那些瓶瓶罐罐道:“红姐,我这儿有些药听说还不错,你瞧瞧那些是唐……李小三能用上的?”
红拂望了眼桌上的丹药,婉言谢绝道:“多谢小四兄弟的好意,李公子的伤势已无大碍,也用不着这些药了。”
就听李靖讥诮道:“这些听说还不错的药是你从双鹰舫买来的吧,花了多少钱?”
刁小四没想到自己难得大方一回,居然换来一顿奚落,不禁怒道:“老子花多少钱你管得着么?”
话一出口立时醒悟道:“这家伙是唐家的三少爷,什么唐门秘制的灵丹妙药不会炼,要老子在这儿献什么宝?”
果然李靖说道:“往后你要买双鹰舫的东西,直接到我这儿来,给你对折。”
刁小四闻言大喜,看着李靖顺眼多了,但一想到这家伙即使给自己对折仍有赚头,由此可知双鹰舫的那些混蛋有多黑,不由又恨得牙根痒痒。
红拂问道:“婉儿姑娘,听说你们会通镖局要在长安城里开设分局?”
婉儿回答道:“是啊红姐,你的消息可真灵通。”
红拂微笑道:“傻丫头,天底下除了赌场就属姐姐这儿消息最多也最灵了。”
婉儿困惑道:“为什么?”
红拂含笑不语,将药膏吹凉道:“京城的水又深又浑,你们初来乍到得加倍小心,凡事不可张扬,先求站稳脚跟。”
刁小四隐隐听出红拂话里有话,忙问道:“红姐,你可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红拂端着药钵往床前走去,回答道:“你们长安分局的总镖头是刀断沱江夏培恒吧?听说此人是玉总镖头的乘龙快婿,志向远大豪气干云,很了不起。近日来已成为咱们长安城市井间传诵议论的风云人物。”
刁小四笑了笑,道:“通常半瓶子水晃起来是最响的。”
红拂一边为李靖敷药,一边说道:“京城乃至关洛地方上的押镖生意基本被关洛镖局垄断。长安城里虽也有其他几家小镖局,但都惟关洛镖局总镖头段震天马首是瞻。此人早年是宇文世家重金聘请的总教头,后来被关洛镖局挖了过去,在京城达官显贵中甚有人脉。”
刁小四明白红拂这是在暗中提点,忙道:“谢谢红姐。俗话说大道朝天各走一边,咱们会通镖局好比乡下人进城,能混口饭吃就好,也不指望在京城里头呼风唤雨。再说树大招风,咱们只想待在大树底下乘乘凉,往后免不了有许多地方需要这位段总镖头照应着。”
红拂微觉讶异地看了眼刁小四,摇摇头道:“你若能早到长安几天就好了。”
婉儿疑惑道:“红姐,莫非咱们镖局碰到了什么麻烦?”
红拂不置可否,温柔细致地为李靖将药膏敷上,又换了干净的绷带,这才道:“时辰不早,我也不留饭了,你们早些回柳园吧。”
刁小四愈发确定柳园一定出事了,而且多半跟新鲜出炉的长安分局夏总镖头脱不了干系。他见红拂不肯再透露更多,便笑道:“红姐,那我们就先走啦。你是长安城的老土地,往后小弟有啥闪失,还得求你多罩着点儿。”
红拂悠悠一笑道:“你这小滑头,从来只有占人便宜的份儿,哪会吃亏?快滚吧!”
刁小四心道:“她没拒绝,那就是答应了。往后万一有事,老子也不必看李小三的臭脸,直接跟红姐说,让她去吹枕头风,保管百试不爽。”
想到这里他诞着脸笑道:“红姐,这次来得匆忙,下回我给您带全长安最好的胭脂香粉来。对了,因为虎戈寨的事儿连累李……三哥受伤,小弟也很过意不去。”
红拂摇头道:“不必了,其实,他答应去大巴山,我很开心。”
刁小四怔了怔,隐隐约约猜到了点什么,和婉儿告辞出了闻香楼。
两人来到街上刚刚上马,就见易柏的大儿子易骠一路疾驰奔了过来,遥遥看到刁小四和婉儿,高声叫道:“刁四爷,婉儿姑娘,快回柳园,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