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伦借着魔王强大的冲击力,毫无阻拦的冲进了敌阵,两把长刀上下飞舞,每一道寒光闪过都带起蓬蓬血花绽放在半空中,同时也带走了一条条仍在咆哮的灵魂。
他的耳边已经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只是不断地向前砍杀着,带着身后的众骑不断地向前凿穿这个军阵。
此时,他身后的铁甲骑兵也都血红着双眼,在碰撞的第一轮时就抛弃了尖长的骑枪,抽出了一人高的长刀。这些也出自江伦手笔的长刀,虽说不如“艳阳斩”是真正的神兵利器,但也不次于他本身使用的两把长刀,对于包裹了一层薄铁和兽皮的木盾来说,也只是一下的事。
他一把摸下脸上的血浆,狠辣的眼神扫过眼前被自己一众人冲击的七零八落军阵。哪里还有陷阵之威,他看到的只是一群为了复仇,疯狂的各自为战的疯子。
“下马,组阵。”
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来回奔袭的马匹已经有些不堪负重的颤抖着身体,江伦果断的下着命令。他首先从魔王上跨了下来,手持两把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的双刀,来到了最前方看着疯狂冲来的敌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杀、杀、杀……”
江同双手握刀摸过一人的喉咙,转身又是一个斜劈彻底斩开另一名敌人的胸腹,任由鲜血喷溅在他的身上。在江伦手下多时,练出的矫健身手,在一开始的适应后,彻底的展现出来。连他自己都已经无法计算死在他手下到底有多少人了,他只知道不断的挥砍劈斩,已经成为他身体习惯性的机械运动。
“闪开。”
他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喊声,紧接着一股猛然的力道把他撞向一边,滚烫的热血就这样洒在了他的眼前,将他的视野染成了赤红。
“阿成!”
当他踢开纠缠在一边的敌人时,就看到江成已经被一只长枪穿透了肩膀,倒在了他身边。他拼命的挥刀磕开砍向他俩的兵器,用力搀起江成。
“阿成,你还行么?”
“没……没问题!”
江成咬着牙挥刀斩断还穿在肩膀的长枪,紧跟江同的脚步不断地斩杀着不断地增添着身上的伤口,这只是整个战场上的一个小小缩影。
“快,快,都跟上。”
夏侯渊急鞭而驰,不愧为千里将军,喊杀声以在他耳边清晰可闻。当他看到满地尸体的时候,也忍不住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
整整上千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翻倒在四处,现在就只剩下了对方二三十人被围在了百多人的包围内,无力的挣扎着。而另一边,魔骑的其他士兵不是互相搀扶抱扎着伤口,就是在帮助抬放同僚的尸体,几乎人人带伤。
江伦坐在不远处一块大石上,他双眼深沉的俯视着这一切,就好像一尊千年石像那样凝立在那里。
“校尉大人,夏侯将军来了。”
站在他身后一直担当护卫的江同低身在他耳边说道。这才让他从神游中回转,一个纵身跳下大石,大步来到了夏侯渊面前。
“将军。”
“好样的,士林。”
夏侯渊吩咐自己带来的士兵去帮忙,自己则是带着江伦来到了一边。遮掩不住一脸的惊喜和满意,夏侯渊毫不吝啬的夸奖了这个被自己看重的年轻人。
“士林,这一仗可是打出了士气,五百人全歼千多陷阵精兵,斩杀敌将高顺。单是这样就足可以让你扬名天下啦!哈哈!”
“将军过奖了,全靠众将士用命。”
“都不是外人,和我客气什么!”
夏侯渊一摆手,看着已经完结的正在打扫战场的众人,眉头一皱。
“士林,还有多少可战之人?”
“回将军,除去战死与受伤必须救治之人,还有二百四十多人可堪一战。”
说到这,江伦的瞳孔一缩,不管他把这里有没有当成真实的世界,也都是相处将近百天经他手训练出来的人,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每一个倒在他面前时,心里都忍住的一颤。
夏侯渊也是多年走过来的阵仗,这细微的变化也被他看在眼里,这种事都要靠自己挺过去,他只能安慰似的拍了拍江伦的肩膀。
“咱们也别耽误,你带二百人与我一道去和兄长会合,剩下的人带着伤兵,高顺人头和陷阵营军旗转道济北修养,等丞相大军到来,献予丞相。”
江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施了一礼后转身布置下去,尽量把多余的马匹匀给撤回济北的弟兄。而他自己却是和夏侯渊带着剩下的兵马,转奔沛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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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下去!”
低沉的声音在侯成耳边响起,仿佛是惊雷乍起,吓得他忍不住一抖,不过又马上放下心来。至少这三个字出口,就是放过自己不再追究了。
“要不是看在用人之际,必先斩你祭旗。”
端坐在大帐首座的那人怒“哼”一声,手中酒杯掷在地上,杯中酒水溅在侯成身上,吓得他又是一抖,不知何时,心里涌起了一阵阵怨恨。
“奉先,此事先作罢。曹军已破我先锋,高顺、郝萌、曹性三将无归,怕是凶多吉少。我等离沛县不过数里,当务之急,我等应先在曹军到前拿下沛县。”
被称为奉先之人剑眉插鬓,双目明利,面如刀削,身似熊虎,头顶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百花锦袍狻猊铠,不是历史上被称为“人中吕布”的吕奉先又是何人!
吕布挥手让人扶下伤痕累累的侯成,闭目微一沉思便看向坐在左手首位,刚刚说话之人。
“既然如此,就劳烦公台与侯成回镇徐州,我自亲带张辽、魏续、宋宪直击沛县。”
“诺!”
“既已领命,就都下去准备吧!”
挥挥手,再次闭上眼睛,也不看尚有话要说的陈宫,他就这样靠在了身后的麾旗之上。
“臧霸,守住萧关,千万不要让布失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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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伦咀嚼着江同送来的肉干馍饼,就着浑浊的水干涩的咽下,来到这里数月之久,早就习惯了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并且身上也展现出军人干净利落的铁血之风。
“斥候可有来报?”
同他一样啃食肉干馍饼的夏侯渊,紧了紧嗓子声音沙哑的问道。
“还没。”
江伦擦了把嘴,肚子有了些许饱腹感他就停止了这种痛苦的过程,交给江同分发给还没吃饱的兄弟。作为军官他们特殊在只是比普通士兵多出一块半个巴掌大的肉干罢了,毕竟在这个时代,能有的吃已经是天之大幸了。
“我过去看看。”
反正都在休息,江伦冲着夏侯渊打了招呼,骑上魔王自是向前去寻派发出去的斥候。未至多远就看到数骑斥候同时回返。
“校尉大人,吕布军正在强攻沛县,沛县外三寨已破,沛县上插着夏侯几位大人旗帜,情况不妙眼见岌岌可危。”带头之人也认得江伦,看到江伦在前连忙勒马禀报。
江伦听得如此双眉一皱,也不多说,魔王转身,他挥手示意跟上,便先往停军处急速行去。等几骑快马斥候回到驻马休营处时,江伦也与夏侯渊汇报完,正在整备军队准备出发支援沛县。
“士林,我现在就将所有骑兵都交予你,先行一步赶赴沛县。到了后不可鲁莽,我带着剩下三千步卒随后就到。”
夏侯渊郑重的吩咐着江伦,他眼中却是带着些期许。
“必不负将军嘱托。”
江伦坐在魔王身上,双手抱拳一礼,便看向还剩下的二百多魔骑和夏侯渊的三百骑兵。
“骑兵随我走,率先赴死。”
说着,他头也不回,与魔王带起一片烟尘向着战场方向冲去。
麾旗,奔马与烟尘,刀枪磨砺,人马嘶嚎……完全沉浸在了这一千八百年前,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员,江伦心中闪起一个人的名字“吕布”,这个时代所有武将头前一座不可冲破的大山,今天就让我江伦将你斩开。
快马快骑,江伦带着五百多人在曝日下,足用了两个时辰才到了战场近前。
耳中听着马嘶人嚎,刀剑相撞的金属撕磨,看着铺天盖地的人马旗帜,一种热血豪气猛冲至脑门,恨不得下去厮杀一番。五百多人隐在一旁林中,人人刀枪在手,随时等待江伦一声令下。
“人噤声,马衔枚。原地休息,等待夏侯将军。”
江伦好半天才平息下胸中那种冲动,及时下令。
“江同,去分派两组二十人,一组盯着战场,一组去接应夏侯将军。”
“诺。”
看到江同领命离去,他自己却是下了魔王,来到一颗能看到战场的大树旁,三两下便上了树,将自己隐在帽业中靠着树干一直注视着那个在战场上一直巍然而立的人。显眼的装束,和所有人都能认识的赤兔与方天画戟——吕布,你要小心了。
“恩?”
吕布眉头一皱,回身看向远处山林,武者的感觉异常敏锐,刚刚他就感觉到一股敌意,可是那个方向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看不到什么。
“温侯,太阳将要下山,是不是停止攻城?”
就在这时,穿戴将校铠甲的魏续催马来到近前,向他请示道。
“传令张辽,让他上去助宋宪再给我猛攻,一个小小沛县都打不下来,还有什么脸面说是我吕布麾下健将?”
吕布皱着眉头看向即将西落的太阳,下达了猛攻的命令。
江伦摸了下头上冷汗,他没想到吕布的感觉如此敏锐,不愧是三国时期猛将第一人。他连忙下了树,吩咐人马退后一里,将这片地方的人痕马印打扫掩盖。果不其然,没过多时,就来了数十骑吕布手下精骑前来探看,还好他谨慎作了安排,没有被发现。
就这样,直到金乌坠西,月兔东挂,夏侯渊带着三千步卒也跟了上来。二人看着已经平息了的战场,相隔两边的城墙与营寨,商议了很久后终于下了决定。
江伦冲着夏侯渊等人招了招手,便扛着双刀快步走向吕布大营,只不过在皎洁的月光下,他的身影越发的浅淡,直到完全消失在众人眼中,就好像完全挥发在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