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你找的这破房子,我们能遭这罪?”
一片漆黑中,南宫晴看到逐渐移近的那两点火光原来是火炬,火炬映射出三张脸来,两男一女,两个男人中年轻一点大约四十来岁的那个正在朝老一点那个发飙。
火光映射下,老一点那个男人看起来六十岁上下,头发都花白了,曾经富态的脸上现在松松垮垮的,戴着副金丝眼镜,看得出以前精心保养的痕迹,但现在他脸上满是麻木,双眼空洞无神。
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约莫四十多岁,令南宫晴吃惊地是,她脸上化着淡淡的妆,所以看上去丰姿绰约,南宫晴不禁心想,她年轻时候肯定是个美人。
“再去找找!再tm找那种雨一淋就垮的房子,老子拿你去喂丧尸!”走到三岔路口,中年男挥舞着他那孔武有力的胳膊,驱赶着老年男。
看着老年男举着火把离开小路到处寻找,南宫晴心一下提了起来,这附近就这么一间破房子,再不动的话她肯定会被发现。
稍一思忖,她抓起床上的被子,闪身出门,几步就蹿上了附近的一棵树上。
果然,没过多久,老年男就找到了这间看鱼塘的房子,站在门口朝岔路口的两人招起手来。
中年男搂着中年女人走了过来,南宫晴猜测他俩可能是夫妻,那么老年男呢?是中年男他爹?看着不像,是中年女人她爹?嗯……
三人进房后没多久就传来了男女交合的声音,令未经人事的南宫晴面红耳赤,暗暗啐了一口,这两口子也太不讲究啦,屋里还有老人呢!
她再听不下去了,轻轻跳到树下,从草窝里扒拉出自行车,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中。
要是她愿意多待一会儿,就能听到屋里传出的中年男人的怒吼声:
“我就搞你老婆啦!就要当着你的面搞!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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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的另一边传来喧嚷的人声,南宫晴停了下来,找了个草窝把自行车藏好,拎着雁翎刀轻手轻脚的爬到了山顶上。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建筑工地。
建筑工地位于山脚下小车河的河岸上,在这个面积不过几百平米的山间空地上,堆满了钢梁和板材。
空地中央已经平整出方方正正的一块,用不知道是砖头还是石块垫起了整齐的木板,仿佛绿色主板上的一块cpu似的。
十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围着cpu忙碌着,cpu的一角上已经立起了一根三四米高的钢梁。
离cpu更远一点的地方,散布着五个身穿迷彩服,端着步枪的军人。
其中一个貌似是头头的人走到刚竖起来的钢梁边,伸手摇了摇,似乎发现钢梁不结实,抬手就给了身边人一鞭子。
“说了多少遍了,让你们弄结实!还tm摇摇晃晃的!”喝斥声远远地传到了山顶上南宫晴的耳朵里。
“陈班长,这是彩钢房,全装好啦才能稳定,现在肯定是摇晃的!”南宫晴看到一个貌似衣衫褴褛者的头头快步冲上去,抓住了还欲打下的鞭子,抗声说道。
“……要是装好了还不结实,老子不抽死你们!”迷彩服的声音小了些,南宫晴只听到了最后这部分。
小小的冲突结束后,迷彩服退到了一边。
许是为了避风,刚才发威打人的那位和另一个迷彩服朝山脚走来,点上了烟。
淡淡的烟味伴着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飘上了山顶。
“……看来这阿哈水库不好打……”
“废话!要好打咱们还用在这儿建仓库?”
“……兴许这次能给咱们一中队多配点迫击炮?……”
“……谁知道……”
“我就想不通啦,就凭张队和江部长跟司令一起起家的情分,咱们连几门迫击炮都要不来?”
“你知道个屁!……江明这是在逼张队站队呢,呸!江明这死瘸子!……”
“……那就选江部长这边呗!咱们的后勤也不至于这么吃紧了……”
“哼!选江明?现在倒是痛快了,以后……要是生个丫头还好些,要是生个儿子,咱们都得跟着张队倒霉!”
“……在花果园多自由呀……非得让我们来阿哈水库干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
“你小子小声点!……河道就是交通线……阿哈水库是枢纽,懂了吧?”
“……”
再往后,随着脚步声响起,连只言片语都听不到了,视野中两人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阿哈水库?南宫晴心里咯噔一下,早就听说过那个地方,但从来没去过,正好过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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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阿哈水库。
这是一个略成四方形的水库,正南、西南方向分别是鸭池河和小车河流入,西北、东北方向则是小车河和鸭池河流出的方向,小车河流出后,进入g市市区改称北宁河,而鸭池河则一直流向了乌江。
因为落差不一样,在小车河的流出口,筑起了高高的堤坝,堤坝旁建有七八十年代的厂房,堤坝的两头也分别建了两座乌龟壳子般的水泥碉堡。堤坝很宽,宽到能够行车,两头个连着一条水泥马路。东北方的鸭池河则相对平缓的多,至少没有肉眼可见的礁石。
南宫晴此刻就站在两条河中间的山梁上,静静注视着这片碧绿翡翠般的湖面。
湖的正中央是一个梭状岛屿,略成南北向,中间很粗壮,两头很尖细,粗壮的中部星星点点有几栋房屋,南部建了个码头,码头周围聚集着七八艘小船,船舱中一团白色,看样子应该是渔船。
四周都是苍翠欲滴的青山,其中一潭碧绿的湖水,南宫晴所在的这个角度看去,确实很能感悟到“高峡出平湖”的雄浑壮魄。
这就是阿哈水库,曾经是g市绝大多数人饮水的水源地,可能包括小时的南宫晴。
如今,这一方青山碧水,更像是茫茫尸海中的一方净土,南宫晴脑海中不禁浮现出群尸环绕中,自己荡舟湖中,悠闲自得的撒网捕鱼的样子。
正想得出神,远远地,小车河右侧的水泥马路上,两辆小车疾驰而来,第一辆小车上竖着一面红旗,等它们开近以后,南宫晴看到红旗上写着“北宁军”三个大字。
“砰!”
就在小车减速,越来越慢的时候,堤坝右侧的碉堡里响起了枪声,似乎是在警告,离碉堡一百多米的地方,两辆小车顿时刹停了。
两个小小的身影下了车,手中挥舞着白色的旗子,似乎在对碉堡大喊着什么,南宫晴屏息倾听,可那声音被山风完全吹散了。
隔了好一会,南宫晴看到两个身影动了,朝着碉堡方向走了过去,到了碉堡前消失了。
世界又陷入了死寂中,南宫晴无聊地打量起山脚下仿佛亘古不变的湖面来,就在湖光山色在她眼中已黯然失色,准备下山离去的时候,山下又有动静了。
之前的两人从碉堡里钻了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三四个人,站在路边聚成一团。
停在远处的两辆车也很快动了起来,开到了堤坝尽头,从车下卸下了一些物资后,进碉堡的两人上了车,顺着堤坝开到了另一边的水泥路上,消失在了对面的山坡后。
看来,是给了买路钱,南宫晴暗暗想到。
看了看天色,已经是下午了,南宫晴起身下山,正如那个不知名的小兵所说,这一带就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待在这儿,晚上都找不到过夜的地方。
第二天下午,南宫晴回到了农科院附近,她本打算绕过去的,但她看到农科院的广场上飘扬着那面旗帜时,改变了主意,因为那上面也写着三个字:
“北宁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