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人。一个大男人,一个大美人,手里拿着小冰糖葫芦棒子,嘴里谈着大唐朝丑闻乐子。也算是得其所哉!
鱼上尘好不容易吃完了冰糖葫芦,将棒子丢掉,准备认认真真再谈些事情,谁知道李正伦不知从什么地方,又拿出来两串,一串递给鱼上尘,一串他自己咬着,笑嘻嘻的道:“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你什么人啊!”鱼上尘千娇百媚的白了李正伦一眼,大有一种不可理喻的颓败感。
李正伦就拿着冰糖葫芦在鱼上尘眼前摇晃、挑逗起来,笑道:“来吧,不要客气嘛。你不觉得咱们这样,很有约会的情调吗?话说,曹操煮酒论英雄,二郎葫芦平天下,哈!我这叫残唐演义第十六回。”
鱼上尘彻底投降,接过冰糖葫芦,美眸望着越来越高大俊朗的李正伦,一时间百感交集。
在这几年内,鱼龙山庄的发展,文院、武院的管理,以及情报系统“飞音”的建立,眼前这个人,都可谓是尽心尽力、出力甚焉,且他常常语出惊人、一说就说到了点子上,叫人心中服膺。
而她因为有了鱼龙山庄的寄托,心中滋生一种“家庭”的温馨感,不知不觉间,原先草莽江湖的习气、动则杀人的暴戾,竟也渐渐消失、趋向于平和。
记得当年师尊曾下断言,说她好胜心太强、欲求太多,因而无法真正修炼到“羽化飞仙”的境界。如果师尊见到现在的自己,又会是一番怎样的评论呢?
想到这里,鱼上尘下意识的咬了一口冰糖葫芦,竟忽然觉得美味可口,心中甜蜜不可言。杨二妹喜欢的,大概也就是这样感觉吧?那是一种被人记挂、被人宠爱的温馨与幸福啊!
李正伦哂笑道:“鱼美人为何这般看我?是想以身相许吗?”
鱼上尘低啐一声,道:“小色鬼,迟早封了你这张臭嘴。”
李正伦死皮赖脸的道:“那就用你这张性感的红唇来封吧,来吧,封吧!啊?你不来啊,那我可来啦~~嗯啊~~”说到后面,撅起小嘴,就要亲吻鱼上尘的香唇。
鱼上尘却是突然回想起当年在二十四桥上突如其来的对吻,脸上一红,小心肝扑扑扑的跳了起来,一时间竟忘了要躲开。
就在她出神的当口,李正伦以为就要得逞,谁知湖中的一条小锦鲤“噗通”一声、调皮的跃出水面来,鱼上尘听到动静霎时回过神来,慌忙拿冰糖葫芦塞住了李正伦的嘴巴。
李正伦顿时吃瘪,模样狼狈之极,惹得鱼上尘咯咯直笑。
李正伦于是放下狠话,旧事重提,道:“再过几个月,咱们的六年之约,就要到了吧。”同时将手里的小棒子投入水面,把那条“坏他好事”的鱼儿赶跑。
“是啊……”鱼上尘眼睛瞥向湖面,有些心虚的嗯了一声。
李正伦就道:“我想好了,如果你赢了,《玄祖经》给你,还可以把我自己也给你。但若我赢了,只要你……”
“什么啊。”
“就是只要你啊!”李正伦慢慢的逼近鱼上尘,几乎鼻子贴着鼻子,两人之间的气息声都可清晰入耳,李正伦闻着鱼上尘身上诱人的体香,情为之动的道,“我只要你以身相许,做我李正伦的女人!”
鱼上尘手中的冰糖葫芦“吧嗒”一声掉到石桌上,心如鹿撞、呼吸停止,好半晌才平复心中的波动,艰难苦涩的道:“我还有课要上,先走了……”
说完就跃入亭边的小舟,逃也似的去了。
李正伦大声喊道:“那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就这么定啦!”看着鱼上尘有些意乱神迷的身影,李正伦脸上露出得意微笑的同时,亦不禁涌起了些微的负疚感。
事实上,他今天是有备而来,故意撩拨鱼上尘。且是用了一点不太光彩的小手段。
从他拿出冰糖葫芦开始,其实就已经在施加暗示,对鱼上尘用了“眠觉术”,鱼上尘毫无防备,果断中招。
这些年,李正伦在“圣胎”的帮助下,原本遇到瓶颈的催眠术,已经再上一个台阶。以他现在的能力,早已超越了一般催眠术的定义,遂正式称之为“眠觉术”。
同时想到的是,当年自己在说这个游戏“赌注”时,也曾中了鱼上尘的“媚术”,而今以“眠觉术”偷袭,不过是以牙还牙、讨回公道罢了。这么想着,那点小小的负疚感,也就飞到爪哇国去啦。
独自在清心亭中坐着,看了看水中欢快的鱼儿们,又看了看天空中翱翔的鸟儿们,心里面没来由的一阵空虚。忽然听见岸边有人大喊,道:“师父,千寻老师又有难啦,着你快去救驾啦!”
那人十三、四岁的年纪,一边喊着、一边跳着、一边挥着手,他的语气虽然焦急,脸上却是显得兴奋,大概是因为知道又有好戏看了。
李正伦不用看也知道,来人除了小宝,不会是别人。皆因在学院(注:文院与武院,统称学院)之中,他虽然学生众多,但真正收为弟子的,就只有小宝一人。
李正伦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好也坐上小舟,划出清心亭。
小宝带着李正伦走向文院的后方,兴奋的道:“师父,这次有好多人来了呢,你一次性把他们统统打趴下,以后就再也没人来纠缠千寻老师啦。”
李正伦为之莞尔。
杨千寻在学院之中,倒也能算是一朵极会惹事的奇葩了。虽然惹出事情亦非她之所愿,但终究都是因她而起。
杨千寻已经快到二十岁了,但却始终没有成亲,在这个十五、六岁就“生娃当妈”的年代,过了二十余岁,再想嫁人,可就难了。
好就好在杨千寻本来就长得标致,有“淮南第一美人”之誉,而且又是吴王杨行密的掌上千金,因此上门来求亲的所谓俊彦、所谓后起之秀,多如过江之鲫。
杨行密也曾经给她物色过许多佳婿人选,但杨千寻眼界极高,终究没有一人入得她的法眼。但她可以拒绝人,却管不住别人要来追求她,因此一些脸皮厚、胆子大的小青年,就常常来学院“堵”她,更有甚者,不惜伪装成学生,报读“医理”班子,只为博得美人一顾。
而李正伦身为“文院院长”,为了维护校园秩序、确保师生安全,自然义无反顾的挑起了“护花使者”的重担。当然,李正伦也不可能事事都要亲自过问,因此也花了重金,请来一批人品过关、身手还行的护院,免得闲杂人等、随意出入鱼龙山庄。
如今,在这扬州城中,凡是死皮赖脸、纠缠过杨千寻的年轻一辈,基本上都被李正伦狠狠的教训过,原以为可得几天安分日子,不会再有人敢来找杨千寻的麻烦。谁知还没消停几天,就又有人上门来了,而且来的还不止一个。
在文院的两侧,一侧是清风湖,另一侧则是怪石堆砌的假山,假山下流水浅浅,四周围百花怒放,再往外则是石子铺就的小广场,平时文院的学生,多在这里谈天说地、你追我逐的,好不快活。
不过此刻,广场上虽然人多,却已没有了往日的欢快气氛。大家伙泾渭分明的分成两大阵营,一方面是以杨千寻为首,学院的一些护院以及学生,则簇拥在其左右。而另一方面,则是杨渥带头,除了几个衣冠楚楚的公子哥之外,还有一批人数大约二十的随从。这批随从个个精锐,可以看得出是杨行密的黑云都卫无疑。
李正伦赶到广场的时候,学院请来的护院,已经悉数落败,被杨行密的黑云都卫打得落花流水、伤势不轻。
杨渥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陪在他左右的,有两位公子哥。其中一位名叫周邺,不久前才被李正伦修理过,此刻正不停的叫嚣着“叫徐知诰给老子出来,那个乌龟王八蛋,老子跟他没完!”
另一位穿着青色衣裳、头顶扎着儒士发髻的年轻人,则看起来斯文许多。他的年纪在二十左右,相貌堂堂,且自有一股沉稳不凡的气度,扎根在杨渥那一堆人中间,倒显得鹤立鸡群了。
看来,这位生面孔,就是今天的正角儿啊。而且他的身份,应该也差不多哪去,要不然以杨渥的性格,不可能亲自出马,陪着这位公子哥前来鱼龙山庄。
“乌龟王八蛋,你要跟谁没完呢!”李正伦大老远的开始出声,但他行走的步伐极快,话未说完,人就已经走至周邺跟前。
周邺见李正伦鬼魅般欺身过来,心中一惊,随即色厉内荏的道:“今天算你走运,另外有人对付你。我与你恩怨,改日再算!”
然后杨渥旁边那人,跨前一步出来,拱了拱手,文质彬彬的道:“在下李建勋,表字致尧,想必你就是徐知诰了吧?”
“好说。”李正伦见李建勋谈吐儒雅,倒也心生几分好感,道,“不知你们劳师动众的闯我学院,所为何事啊?”这些年,李正伦早已从“杨浩”变成了“徐知诰”,不过面对一些亲近的人,比如母亲李氏、鱼上尘、杨千寻等人,李正伦则开始抛出了自己的表字“正伦”。
用他对鱼上尘开玩笑的话来讲,难保日后又成为别人的养子,又要改名儿,干脆就先弄出个“字”出来,以便实现称谓“终身制”。
鱼上尘首次听到李正伦自称“李正伦”的时候,倒是惊叹了一阵,还出声赞道:“正本清源、匡扶纲伦,倒是个有出息的名字。”当然,鱼上尘也是知道“彭奴”原本是姓李的,因此“李正伦”这个全名,她也能自然而然的接受。
鱼上尘说这句话的时候,李正伦不由对她竖起两根大拇指、大有“红颜知己”的感慨,但心里面,却觉得挺好笑的,他这个名字,哪来这么多的涵义。他老爹给他取名的时候,不过是东平西凑而来。
李建勋道:“在下是仰慕千寻小姐之名,特来拜访。大公子以及周邺等诸多兄弟,担心致尧人地两生,这才好心陪同。”
李正伦回到杨千寻等人身边,冷笑道:“把我学院的人打得如此伤重,也能算是好心?那我是不是也该好心把诸位留在这里,替我们端茶送碗、洗衣做饭啊?”
小宝等学生,以及受了伤的护院,无不轰然叫好。在他们眼里,二郎君可是能人所不能的,本来见到杨渥带着这么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杀进门来,他们心里还挺虚的,这一刻,却格外踏实起来。
李建勋自知理亏,原本大打出手就不是他的本意,此时倒也沉默下来,没再吱声。因为他知道沉默,是此时最好的选择。他既不能向徐知诰等人“道歉认错”,免得落了杨渥等人的面子;更加不能“嚣张跋扈”,免得在杨千寻面前,坏了自己的形象。
杨渥见李建勋被李正伦一句话顶得说不出话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快,接着却是对这杨千寻冷冷的道:“是父王吩咐我来接你回去,有事要和你说。”
杨千寻却不会买杨渥的账,忽然啊了一声,装傻充愣的道:“差点忘了,方夫人有急事找我,你们先忙着呀。”说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离开。
杨渥、周邺等人气得差点儿吐血,想要追上去强行带走杨千寻,但因李正伦隔在中间,又叫他们不敢妄动。
李正伦倒是留意到李建勋的眼神,是随着杨千寻的身影而移动的。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倒也属正常。这些年,杨千寻出落的亭亭玉立、闭月羞花,且又心地善良、平易近人,自有一股子叫人心动的气质,实在是无数男人梦中的仙子。不过唯一遗憾的是,杨千寻也不知是有束胸的习惯还是其他原因,她总是穿着男装外出,脸蛋固然迷人到死,但胸口却不见高耸、隆起,着实令人唏嘘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