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外。敲门声响起。
王见羞以为是李正伦踩点回来了,开开心心的去开门。谁料进来的却是两个陌生人。
王见羞吓了一跳,连忙退了几步,鼓起勇气道:“你们敲错门了,请、请出去!”
其中一人就道:“是田大帅让我们来保护你们的。这屋子里,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刘一绝站了起来,从容笑道:“那小子,刚才喝酒太多,到后面呕吐去啦。现在的年轻人,唉,明明酒量不行,却老是酗酒,真是不知自爱。两位军爷,你们要不也喝上几壶?”
两人却是毫不含糊,推开刘一绝敬来的酒杯,径直往铺子后面走去。
刘一绝朝王见羞、宋福金看了一眼,心中叫苦,每个人的心眼顿时提到了嗓子口。
就在那两人要掀开帘子、走向后院时,宋福金却忽然大叫了一声。
两人又走了回来,询问怎么回事。宋福金就道歉道:“刚才有一只飞蛾扑到我这边来,可吓死我了。”
那两人哈哈一笑,道:“所以说,夜猫子啊,人长得太美也不见得都是好事,连蛾子都要来戏弄。”
夜猫子道:“破锤子,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女人当然是越漂亮越好啊!”
两人说着话,又走过去掀帘子。
宋福金就趁着他们不注意,赶紧给王见羞挤眉弄眼。王见羞见状,似有所悟,亦是一声惊呼。
夜猫子与破锤子就又走了回来,道:“又怎么了?”他们虽然来来去去的,但脸上倒也没有什么不耐烦,想来每个男人的心里面,总希望可以假公济私,多和美丽的女孩搭茬的。哪怕是和她们多说一句话,心里头也觉得开心。尤其还是在苦闷了整晚、兵荒马乱的寂寞季节。
王见羞就害怕的跳起来,道:“有老鼠,好大一只老鼠。”
“哪儿呢!”
世事倒也奇特,王见羞随意乱指,倒还真有一只老鼠出现,破锤子就执起桌上的一支筷子,随手飞了出去。那无辜的老鼠,顿时被筷子刺穿,当面毙命。
宋福金、王见羞震恐的对望了一眼,怔了半晌,却是同时拍手叫好,以掩盖小心思里面的害怕、惶恐。
宋福金倒来一杯温酒,敬给破锤子,道:“我家小姐最怕的就是老鼠了,谢谢壮士相救!”
破锤子哈哈一笑,倒也没有拒绝宋福金的好意,喝了酒,两人又再一次走向帘子处。
宋福金意犹未尽,正待再说话时,那破锤子已经沉声喝道:“陪你们随便玩玩,无所谓。那小子若真在后院,我们兄弟二人,便是和大家喝酒喝一晚上,都没有关系。但若他真的已经不在这里了,你们也没必要再拖延时间,自己向田大帅交待去吧。”
王见羞、宋福金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家伙不好糊弄,竟连美人计都派不上用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夜猫子、破锤子走向后院,一副低头认栽的倒霉样子。
没过多时,破锤子、夜猫子就从后院回来,脸色非常凝重的审视着屋子里的三人。
王见羞一颗芳心直沉下去,支支吾吾的道:“两位军爷,其实他,他……”半天说不出什么话来,想来是犹豫要不要出卖那个“为了救她而跑去踩点”的大混蛋。
倒是夜猫子接了王见羞的话茬,道:“他喝多了,真是喝多了。”
破锤子也数落道:“我说你们啊,也不知道怎么当人家妻妾的,你家男人醉得不省人事了,也不管他?”
“还有心思来勾搭我们?”
“长得再美,也不能不守妇道啊……”
“世风日下啊……”
“人心不古啊……”
“唉,这酒还是不喝了,你们请自爱吧……”
夜猫子、破锤子边摇头、边叹气,倒是没在铺子内停留,打开门,走了出去。
王见羞、宋福金又怒有喜,急急忙忙跑到后院一看究竟,这才知道原来李正伦已经回来,且是一身酒气的躺倒在地上,酣睡如猪。
王见羞气不过,抬起美腿就要狠狠的往李正伦身上踩去。想想也是委屈,她在里面,为了拖延时间,让这家伙赶回来,担心受怕的,还被人骂成“不守妇道”,自己牺牲了这么多,可他倒好,竟然没去“踩点”,反而心安理得的躲在这里睡着了!
“踩他,金儿,你也踩他!”身子骨娇媚柔弱的王大小姐,几乎鼓起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抬脚踩了下去。
李正伦又怎会容王见羞得逞,心中好笑,躺在地上的身子微微挪了挪。
“啊……”王见羞立时踩了个空,重心失去平稳,整个柔弱的身躯,眼看着就要扑倒地上。
宋福金见状,惊呼一声,却是来不及扶住王见羞,因为她之前正犹豫要不要听大小姐的话也踩下去,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大小姐已经跌到一半,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拉,却只扯住王见羞的衣袖,结果“撕拉”一声,反而拉破了王见羞的衣裳。
王见羞又惊又怕,她不敢去看自己跌倒时的惨状,连忙闭上了眼睛。
但很快,她就发现,原来跌倒地上,其实也不怎么疼的,还很柔软、很温暖的样子。就是、呃,就是胸口有些吃痛……
王见羞慢慢的睁开美眸,眨了眨眼,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的,霎时迷人。
继而她看见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一块**的大地,而是一个宽胸温暖的胸膛。她仰头看了看,总算是明白了,是一张令人厌恶的男人脸。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没让本小姐四脚朝天、当场出丑。”她说着话,想要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开来,挣了一挣,却陡然发现,自己的胸口,竟然越发疼痛起来。
目光再往下看,登时惊呼起来。但见男人的一只咸猪手,正好握住了她引以为豪的坚挺酥胸,叫她越挣扎就越酥痒难耐,再也不敢动弹。
更加气人的是,刚才宋福金拉住她的时候,不小心扯坏了衣裳,以至于此时,抹胸的带子、以及大半片白白嫩嫩的酥乳,都暴露在空气之中。
“喂,你还不快放手!”还是宋福金在一旁大叫了一声,李正伦这才讪讪然收手,将王见羞送到宋福金身边。
同时则心中感叹,难道王戎大赞自己的女儿是天生媚骨,刚才入手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就仿佛他的这只手,直接嵌入了王见羞的乳房里面,紧紧凑凑的,与之融为了一体,再也不想抽出来。
宋福金见李正伦这般享受的无耻模样,却是低啐了一声,然后就带着王见羞回房换衣服去啦。
回到房间后,王见羞却是对李正伦骂个不停,宋福金一边帮王见羞换衣服,一边劝道:“小姐,他刚才是出去踩点了呢,幸好我们拖延时间,他才赶回来的,你就别再怪他了。”
王见羞却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板起脸来,漂亮的手指头指着宋福金,道:“金儿,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好看,芳心骚动,喜欢上他了?”
宋福金连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
“那你干嘛帮他说话。”
“不是啦小姐,我是因为早前刚去过后院,知道当时他不在那里,才这么说的。”宋福金一边帮王见羞整理衣服,一边若有所思的道,“小姐,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是不是该动动心思……”
王见羞恶狠狠的道:“没错,是要好好想个法子,本小姐一定要他好看!”
宋福金就垂头丧气的道:“哎呀,小姐,金儿不是说的这个,金儿是在想,万一下次他又出去踩点了,却来不及赶回来,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想个对策,来应付那两个混蛋啊?”
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王见羞倒是冷静下来,一本正经的道:“嗯,你来想吧。我太累了,要休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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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正伦回到铺子里的酒桌、见到刘一绝时,早已经收拾了心情,一脸凝重的道:“李神福这趟有难了!”
刘一绝放下酒杯,拿起筷子去夹了一块羊肉,道:“你的脸色很不好,该不是被田頵打伤了吧?”
李正伦摇了摇头,道:“我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因为葛从周来哩!”
“你说什么!”
“啪”的一声,羊肉应声掉到桌上,刘一绝惊诧的合不拢嘴,道,“葛从周怎么可能……”
“看来你的脸色,也比我好不到哪去。”李正伦苦笑道,“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所有的人,都被朱全忠给骗了。原以为朱全忠对田頵最大的支持力度,是屯兵于宿州,以为应策。但他真正的杀招,实则是葛从周及其带来的一众九门高手。一旦李神福被田頵所破,田頵挟大胜之威,兵锋将直指扬州,此消彼长,杨行密再也无力回天,到时候,朱全忠趁势挥师南下,江淮危矣!”
刘一绝摆了摆手,道:“江淮之间的战乱,你还是不要再理了。不管此战结果如何,我们都必须想办法尽快离开此地。说到底,老夫只是一介莽夫,不懂得兵事,更不懂得天下大事。”
李正伦摇头道:“这件事,我是非管不可的。因为我正是扬州徐知诰,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必须想办法干掉田頵!”心里面想的则是杨千寻、杨二妹等人以及鱼龙山庄,若是任由田頵入主扬州,那么他这些年的心血,将会全部付之一炬。
刘一绝愣了愣,道:“徐知诰?这名字我似乎在哪听过。”
李正伦道:“鱼龙山庄这些年,在江南颇有些名气,老刘你隐居昪州千日有多,顺带听说过知诰的薄名,也不出奇。”
“原来你就是文院院长徐知诰,果真是后生可畏!”刘一绝就大为赞赏的说了几句,然后道,“原本此间事了,老夫还想去鱼龙山庄做客的呢,谁曾想倒在这儿先遇见了你,真可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李正伦奇道:“方夫人竟请得动你去鱼龙山庄担任教席?”
刘一绝道:“此事说来话长,暂且不去理他。你方才说,葛从周已经来了昪州,如何还有机会刺杀田頵?”
李正伦断然道:“机会倒是还有一个。就是当田頵与李神福两军交战的时候,我混入田頵的军队,趁乱袭杀此贼!”
刘一绝提出疑问,道:“田頵手下军整人严,各各都是熟面孔,只怕你混不到田頵身边,就已经被发现了。”
李正伦笑道:“这一点,葛从周却正好帮了我。遇见田頵部,我可自称九门中人,遇见葛从周,我又可称是田頵部。他们两部人马,才刚刚合二为一,正好叫我有隙可乘。”
刘一绝拍腿叫绝,道:“就这么办!”
李正伦又苦恼的道:“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我刚刚才离开那么一会儿,就已经有人过来查探虚实,若我无故失踪,只怕田頵很快就会有所警惕。本来我还打算出城、去知会李神福呢,现在则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刘一绝也是脸露难色,道:“刚才过来的那两个人,的确不是一般庸手。听他们相互间的称呼,很可能是江湖上颇为有名的‘西湖双雄’。想要瞒过他们的眼睛,着实不易。”
“这个问题,交给我们来解决吧。”
当李正伦及刘一绝犯难时,王见羞与宋福金已经走了出来。王见羞虽然换了一件衣裳,但心里还是不免想起之前的尴尬,见李正伦上下打量她,双颊登时飘红。
宋福金却是瞪了李正伦一眼,但很快就说到正事上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姑且摒弃前嫌,精诚合作。回头再和你算账!”
刘一绝愕然笑道:“你们什么时候有生意来往了?”
李正伦就作势欲说,王见羞赶忙出声,道:“你不许说出来,刘爷爷,你也别问了。”
顿了一顿,又赶紧岔开话题,道,“你们难道就不好奇,我们有什么法子吗?”
李正伦边吃菜边漫不经心的嘀咕道:“两个小丫头片子,就知道添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