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施气得差点没蹦起来,心里咒骂道:“尻啊!亏国君他娘的想得出来?小臣也算臣子?”他感觉齐景公在有意偏袒田氏,但表面上却又不敢放个屁。只好顺着国君的意思拱手说:“君主所言极是,令臣茅塞顿开,再无异议。”说完,怏怏地退到了一旁。
“嗨,还是寡人有能耐,三言两语就摆平了栾、田两大家族的历史积怨,化解了矛盾冲突。”看见栾施服软,齐景公心里爽透了。他昂起头趾高气扬地环视着群臣,只见一个个正表情庄重地等待着命令。
他忽然又想起了田武的提问,摇着头想:“不行,这孩子的问题还没有回答呢?”于是,扭头询问群臣:“众爱卿,谁能回答这个小娃娃提出的问题?大火将烧向何方?”
看着国君蛮认真的样子,群臣赶紧将脖子一缩,心里一个劲地叫苦不迭:“哎呀,君主今天到底怎么了?一个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大家生怕被国君点了名,全都赶忙耷拉着脑袋直往旁边退缩。
等了好一阵子,也没见有人出来应答,齐景公顿时感到挂不住脸了。他心里一着急,便扭过头来目示晏婴,向着他一个劲地使眼色。
“嗨,每一次感到为难都打老子的主意,这不是要有意难为老子吗?其他人难道都是木头脑袋?”瞅见国君的暗示,晏婴装着没有看见,慌忙将脸扭向了一边。
“嘿嘿,该你们为寡人分担忧愁的时候,怎么全都装起熊来了?连晏婴也做了缩头的乌龟。”齐景公又气又急,真想吆喝着骂他们一通娘。可是,转念又一想:“骂能管什么用?结果还不是操心的累死,不操心的闲死,根本没有一点屁用。”
于是,用手指着晏婴,大声点名道:“晏爱卿,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被国君点了名,晏婴没法再装下去了,只好扭过头来看着齐景公,故意卖关子说:“君主,这个问题嘛,臣提议请梁丘据大夫来回答。毕竟,他最擅于揣摩别人的心思。臣坚信凭借着他渊博的知识,以及吹牛拍马的本领,绝对能将田武搞定。”
不等梁丘据辩白,齐景公已经翻着白眼臭骂了晏婴一句:“胡扯!”接着,又恶狠狠地瞪了晏婴一眼,说:“爱卿,你这不是要当众出梁爱卿的窝囊吗?”
接着,只见他眼珠子猛一打转,脑子里顿时闪出了一个主意,差点没把他逞乐,笑出声来。“哈哈,看来全都答不出来?好吧,那就试试寡人‘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办法。”他轻轻一拍巴掌,自我感觉良好。
“对,让小娃娃来自问自答,这样就谁都不会掉底子了。”于是,对田武扬手说:“这个问题嘛,其实很简单。寡人就给你一个一试身手的机会,干脆自己回答吧。”
田书瞅见齐景公耍滑头,心里很不痛快。“君主耍滑头,竟然欺负田武年纪小,并不明白大人们正在勾心斗角。”他低头看了一眼田武,心里又感到十分自豪。“看来,俺孙子确实不是个瓤茬,一句话竟然难翻了一群老头,今天正好让他小试了一番身手。”
于是,低声鼓励田武说:“孙子,给他们亮上一手。”
田武瞧着大人们你推我让回答不上来,接着又得到了爷爷的鼓励,于是高兴地说:“君主,其实道理特别简单,风往哪边刮,火就往哪边烧呗。”看见众人表露出诧异的神情,他继续比划道:“君主,就当前齐军的阵势来看,再结合季节和地形,小臣认为无论从哪个方向放火都会烧到国君和百官。”
“喔,这小子不是在故弄玄虚吧?”齐景公心里着实吃了一惊,连忙手扶横木向前探了探身子,接着又问:“这是为什么呢?能说出来个一二三吗?”
见国君没弄明白,田武只好伸出手来一指,说:“君主请看。今天天上刮的是东北风,国君和百官的位置却处在山丘的西南角,而且四周的杂草茂密枯萎。”
一抬头,他看见国君正用手挠头,于是又边说边比划:“君主,假如军队在山丘的东北角放火,那么火借风势必然向山丘的西南方扑来;而且野鹿一旦被火烧,也势必要朝西南方逃跑。结果就会是大火撵着野鹿,一起冲向国君和百官。”
说着,又回头看了看包围小山的齐军,一本正经地说:“此时,俺真不知道齐军将士是继续狩猎呢?还是赶紧前来救驾?”
“哈哈,似乎有点道理。”齐景公两眼看着田武,心里盘算道:“不过,还不能令人完全信服。寡人不妨逗他一逗?”于是一手扶着横木,一手捋着胡须,笑呵呵地说:“呵呵,这有何难?东北角不能放火,可以从其它方向放火嘛。”
“国君怎么会这么愚蠢?竟然缺乏基本常识。”田武吃惊地连连摆手说:“君主,假若从其它方向放火,火随风势就根本烧不到山丘,反而会直接烧向西南方。这结果更糟糕,不但烧不到野鹿,而且同样会烧了国君和百官。”
说着,他环顾众人将手一挥说:“试问:谁敢放这把火?”
齐景公嘿嘿一笑,摆着手说:“嘿嘿,小娃娃伶牙俐齿,真还没人敢放这把火。”
田武得到了国君的首肯,立即将小胸脯挺了一挺,趾高气扬地说:“君主,所以小臣才敢说放火本身就是一个馊主意。”
接着,他十分得意地一扬小手说:“不过,要想大获全胜,俺到是有一个好办法。既可以训练军队,又不至于赶尽杀绝,最要命的是还特别好玩。”
“喔,真的吗?”一听说好玩,齐景公顿时眼睛一亮来了精神,连忙兴奋地许愿道:“小娃娃,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寡人现在就可以答应你,事成之后赏赐你一头野鹿作为战利品。怎么样啊?”
一听有赏赐,田武立马来了精神,似乎忘记了面对的是一国之君,竟脱口而出道:“君主,这当然是真的。”接着,又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圈,提出了一个条件:“只要君主答应小臣一个小小请求,小臣可以不要赏赐。”
“呵呵,这孩子毛病还真不少呢?”一听田武提出了条件,立即勾起了齐景公童真贪玩的本性。他在心里暗笑:“嘻嘻,除了吃和玩,这小子还能有啥请求?大不了寡人答应他好了。”
于是,哈哈大笑起来。“哈哈,还真是个鬼头精,竟然附带着请求?”接着,又一挥手,大度地说:“想吃还是想玩?说吧,寡人全答应你。”
听了国君爽快的表态,田武连连摆手说:“君主,小臣的请求并不是这些。”接着,又学着大人的样子,正儿八经地拱手说:“君主,小臣请求让小臣的爷爷调动齐军,指挥这场逐鹿之战。”
“哈哈,太给老子长脸了!”田书听得真切,当即高兴得合不拢嘴。“指挥齐军?这孙子真没白养,老子做梦都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太得瑟死老子了!”
没等田书咧嘴笑出来,忽然听见“呔”的一声呵斥。他赶忙扭头一看,只见高张恼羞成怒,满脸胀得通红,手指田武训斥道:“大胆娃娃,竟敢跟国君提条件?齐军的最高统帅是国君,可不是你爷。还想调动齐军?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田书一皱眉头,心里思量道:“糟糕,高氏一伸头,事情就麻烦了。表面上虽说是子良这个二蛋货出头,但站在背后给他撑腰的却是高偃。完了,美梦又要落空了。”
田书正准备打退堂鼓,忽然听见有人反驳高张:“高将军,此言差矣。”
他心里暗喜,连忙扭头伸长脖子观望,只见鲍国正向齐景公拱手施礼说:“君主,老臣有几句话想说。”
齐景公看着鲍国,笑眯眯地伸手示意道:“老爱卿,有话请讲。”
鲍国见国君点头同意,立即又躬身施礼说:“君主天经地义地是齐军的统帅。但是,面对一场小小的战斗,国君也可以委派得力的干将去执行。”
“哦,这意思已经不言自明。”齐景公一时拿不定主意,连忙斜眼瞅着晏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