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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先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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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人间x剧(嫁接一个真实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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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咋啦?”巫山有些奇怪:“龙潭虎穴呀?没事儿的。”

    “你们是说谭传继也在里面?”两个人没回答,田光华问了一句。

    强正军和吴小龙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巫山同志,”田光华摇摇头:“要真是他,你还是别进去的好!”

    “首长,”强正华的口才相对好一些,吴小龙只是嘴巴动了两下,他已经讲述起来:“我们这里,本身就是三所合一。六号监牢,里面就是一个大杂烩。收审的、收容的、看守的,都关在里面。”

    “平时倒没事儿,”田政委也在旁边忧心忡忡:“这段时间,我们胜利县出了个杀人恶魔。”他比了个六的姿势:“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六条人命啊!”

    从他们的描述中,巫山知道了大概。

    特殊时期,对粤东部分贫困山区,冲击并不大。

    胜利县,最高的历史,出现在秦朝早期。自古以来,这里瘴气密布,荒无人烟。南越王赵佗带领老秦士兵到了这里,随后,为了躲避中原的战乱,不少客家人迁移过来。胜利县,就是岭南客家人的发源地。

    巫山这才恍然大悟,自己算不上语言天才,但汉语的各系方言还是略懂,就是外人眼里非常难的瓯江话,也略知一二。唯独对客家话一无所知,原来他们都说的客家方言啦!

    越是在繁华的地方,派系众多,矛盾丛生,什么运动都有生存的土壤。但在胜利这边远山区,基本上没有那么复杂。他们也偶然从新闻上知道山外轰轰烈烈的运动,但这里依旧祥和。

    客家人世世代代在这里栖息,与世无争。国党跑了,**来了,对客家人来说,只不过换了个统治者。

    造反派,据说有,但是被家里大人一顿扁担,就老老实实打回家了。

    走资派,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反正全县唯一买东西的地方,就是供销合作社。

    这里本来没有设县,只有一个个解放前的大小乡村。名字,都是以集聚地的姓氏来命名的。叶帅带着部队到了粤东,看到这一片广袤的土地没有一个统一的名字。老人家大笔一挥,我们胜利了,这里就叫胜利县吧。这就是县名的由来。

    但每个乡村还是延续解放前的生活,涛声依旧。

    张家公社,对,就是这次拉练的目的地,有一个向家岙。顾名思义,这里居住的农民,都是以向姓为主。

    有一户姓谭的人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到了这里。解放后,谭家,也出了个能人,就是这里关押着的杀人犯谭传继。

    谭传继,在向家岙,在整个张家公社,都赫赫有名,因为他是这里唯一当过兵的。这人脾气火爆,在部队上居然混了个副连长,而且是特务连的。按说,这个年代,别说是副连长,就是普通士兵转业,都有个一官半职。

    谭传继却没有,据说,是被部队开除的。他的火爆脾气,帮了他,也害了他。在连队里,谁敢惹他,他就和谁玩儿命。这一套,在部队上居然得到上面的赏识。因为部队嘛,军人就是要有血性,敢于拼命。殊不知,他打了个军二代,连部队上都保不住他。

    转业了,回家务农。张家公社的书记张光明坐不住啊,在部队上都打出名来了。这样的狠人,那天把他惹毛了,说不定就一把火把公社给点了,到时候他都没地方哭去。

    得,把这个瘟神送走吧。张光明苦思冥想之下,真还想出了个一个办法,让谭传继带着一群同样闲不住的公社年轻人,出去搞副业。

    谭传继当官了?这是当地村民的第一反应。向家岙有一枝花,名字叫向阿红。这姑娘念了高小,那是这里有名的人才。这样有才又有貌的女孩子,一般的年轻人都自惭形秽,没人提亲。眼看快二十,父母也坐不住了。

    这年头,在胜利县,二十岁没出嫁的姑娘,就是剩女呀。向家的父母一听,这谭传继居然就跳出农门当官啦?那不正好是乘龙快婿吗?在农村,一般都是男方看对眼了找媒人去提亲。这下,向家人都找了媒人上门。谭家父母满心欢喜,谭传继本人无可无不可,也曾看见过那眼睛长在天上的孔雀。

    两个人就这么结婚了,相亲相爱?说不上,凑凑合合过着吧。

    婚期一过,谭传继带着人马,拿着公社与县里的介绍信,浩浩荡荡出发了。你别说,他们走南闯北,真还挣了不少钱,每一个副业队的人都成了待嫁姑娘的香饽饽。

    本来,谭家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也没什么事发生。

    天有不测风云,县城供销社主任的儿子张阿华,鬼使神差,到张家公社玩。

    其时,谭家已经搬到了公社。能说会道的张阿华,见到了向阿红,惊为天人。三寸不烂之舌一出,石女变**。当然,向阿红本身也不是一个贞洁烈妇,对张阿华死心塌地。

    所以呀,各位看官,对媳妇除了钱以外,还得多说点儿甜蜜话。

    这还不算,她竟然把张阿华带回家。一双儿女不晓事,老谭头和老谭太太如何不晓得咋回事?

    老人们也想维持着这个家,不想拆散。不然的话,今天谭传继离婚,明天提亲的人群都能从张家公社排到胜利县城。当然,在这个时代,真还没有离婚的,特别是女人,离婚本身就是伤风败俗,谁要你呀。

    最不该的是,向阿红出手,张阿华后来成了主力,把一对老人打了一顿扬长而去。

    万万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从小就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的老两口,一气之下,喝了农药,撒手西归。这下,向阿红稍微有所收敛,赶紧把公婆安葬。

    没过几天,张阿华又来了。两个人腻在一起,如胶似漆。

    眼看,要到年底。谭传继带着队伍回家了。家里面目全非,父母没了,儿女饿得嗷嗷叫。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没想过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他只是想去把妻子找回来。

    丈人丈母娘,被张阿华平时带的小东小西收买了,加上小嘴确实会说,就支持女人,对谭传继冷言冷语。

    妻子不见了,到处找不到。

    他每天在家里照料儿女,喂猪做饭,其余时间就守在丈人的家附近。

    特种部队出身的谭传继,如果不想让别人看到,会有一万种办法。天可怜见,居然真被他等到了这对男女手牵手回来。

    就是到了这个时候,他都想着让妻子能回心转意。

    丈人数落,丈母娘嘲讽,大舅子和小姨子,在一旁帮腔,奸夫居然冲过来揍他。万万没想到,妻子一把抱住他。

    最不该的事情发生了,谭传继杀了人,一杀就是六个。还用铡刀把奸夫和老婆的头砍下来,直接去自首。

    故事讲完了,大家都沉浸在里面。

    巫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很难受。

    “他的一双儿女呢?”巫山不由问道。父母都没了,孩子们怎么办啊。

    “在他们的姑婆家呢,嫁的那一家也姓向,”吴小龙这小伙子可能是谭传继的同情者吧,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听说过得不好,周围都是向家人啊。”

    是啊,宗族的势力太大了。自己家族的事情,就自己处理。外人,哪怕再有道理,他们都帮亲不帮理的。

    “行了,让我进去吧,没人把我怎么样的。”巫山沉声说:“他曾经也是一个军人嘛!”

    “我怕万一,”强正华阻止:“他杀一个人是杀,都杀了六个了,也不在乎多一个。”末了,他加了一句:“反正他现在只是等着死。”

    “不要紧。”巫山淡然说道。

    田光华担心的主要是巫山给的号码,是军区司令部的。万一背后有一尊大神,他又在自己的地盘出什么事,那自己这一辈子就到头了。两个小武警被巫山折服,是真正怕他出事。

    三个人不好再说什么,吴小龙默默打开门,巫山抱着被子慢慢走进去。

    这是一间什么样的房间啊,没去过牢房的人永远都不知道。

    门就是拇指粗的钢筋焊接的,一个个拳头大的洞眼,风从外面刮进来。

    屋里没有窗户,只有在靠门的地方,有一个碗大的洞。这是关着的,估计是打饭的时候从那里递进递出吧,巫山发现上面还有残存的饭粒。

    一盏昏暗的电灯泡,悬挂在高高的屋梁上,屋里能辨度很低。

    一溜过膝的水泥台,有近两米宽,犯人就睡在这上面。

    最里面是卫生间,站在门口,都能听到里面的水流声。

    “干什么的?”一个小胖子在最外边,看到巫山进去在发愣,一声喝问。

    巫山瞅了眼,小胖子居然在台子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巫山。

    “你就是老大?”巫山觉得有些好笑。这身板胖则胖矣,在他面前却不够看。

    “是啊,连谭传继都服我。”小胖子有些不耐烦:“带了些什么东西进来,当兵的。钱,烟,吃的都行!”

    听到当兵的几个字,最里边那个人睁开了眼睛。他就是谭传继吧,从那双了无生趣的眼睛里,巫山感觉到一丝灰寂。胡子拉碴,头发也很长。估计从回老家都没打理,后来直接出事了。

    “问你呢,兵狗子。”小胖子跃跃欲试:“快点拿出来,不然就挨打,你选择一样。”

    “是吗?”巫山把行李往水泥台上一放,他活动了下身子:“我选第三样。”

    说着这话,巫山一把薅住他,从上面提下来。

    其他的人都没说话,看着小胖子表演呢。本来有几个坐起来的,看到这架势,又躺下去。

    “就你这怂样也当老大?”巫山一只手把他下巴抬起来:“呸!”一口唾沫直接吐到他脸上。

    小胖子都不敢擦,色厉内茬:“你可别乱来啊,我爸爸是法院院长。”

    他看到巫山还是那样讥诮地看着他,虽然一直都没动手打他,但他相信只要对方愿意,灭他是分分钟的事。

    “谭传继,你还不动手?”小胖子嘶吼:“别忘了你的儿女在外面有我家人照顾!”

    “哦?”巫山看到谭传继眼睛里的精光一闪,戏谑地问道:“怎么照顾?就是被向家人欺负?”

    小胖子一脸惶惶,他狗屁本事没有,平时就是调戏下女人。只不过这次运气不好,摸了一个女孩子的屁股,关键是这姑娘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的女儿。

    听到巫山这句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回话才好。难道他说就是想骗一下狱友,狐假虎威一把?谭传继自始至终,从进牢房开始都没说过一句话。

    “我儿子和姑娘怎么了?”谭传继说了进来的第一句话,他一个劲步掠到巫山旁边。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巫山摇摇头:“武警他们告诉我说很不好。”

    他把手里的小胖子往地上一丢:“滚到最后边去,被子给老谭。”

    谭传继摇摇头,准备回去,被巫山一把拉住:“你的罪名,估计没办法了。在临走前,别受苦了。”

    他拍了拍谭传继的肩膀:“不就是担心你的子女吗?交给我,我帮你抚养成人!”

    谭传继的脸倏地抬起来,看到巫山正在盯着他。

    他看到了希望,看到了真诚。

    这个一怒拔刀的汉子,热泪盈眶,“嗵”一下跪在巫山面前。

    “啪”巫山一个嘴巴子抽过去:“站起来,记住,你也是一个军人!”

    说道这里,巫山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了出来。

    “起来,往后面挪。”巫山把第二个位置装睡的人被子扔走。

    “上来吧,站直了,别趴下!”巫山觉得嗓子难受,使劲敲着关着的小洞口。

    小洞打开,吴小龙那张严肃的脸露了出来:“啊,是首长!您有什么吩咐?”

    看到巫山安然无恙,好像谭传继在他身边,他不由舒了一口气。

    “拿一条烟进来,”巫山的嗓子还是很哑:“好吃的多买点儿,我的钱包里有钱。”

    “那个,首长,什么牌子的烟?”小武警挠挠后脑勺:“我不抽烟的。”

    “问你们政委,什么好就买什么,烟、酒、菜。”巫山拍了拍谭传继的肩膀,眼泪又止不住留下来:“我想送送我战友。”

    说到这里,巫山又扭过头,泪水无声滑落。

    这次,是谭传继拍他后背,无声安慰他。

    监牢的人,都不敢做声。

    本来,进来一个杀人犯,就让他们平时说话都不敢大声。

    小胖子进来,首先就到谭传继旁边,说照顾他儿女。这些人可不敢赌,忍气吞声,让小胖子作威作福,万一那个杀人犯真的帮忙呢?

    现在进来一个更猛的,连杀人犯都都给他下跪了。那一身军服,让这些人都不敢直视。在部队里都敢得瑟的人,不是这些平头百姓能够碰的。

    巫山看到谭传继还戴着手铐脚镣,眉头一皱,三下两下,全打开了。这下,监牢的人,更加害怕。他们没看清楚,还以为是巫山直接捏断的。

    “其实,我自己也可以。”谭传继呐呐道。

    “我知道,”巫山粗暴地吼了回去:“你还有多少时间在世上啊?为什么还要受这份罪?”

    他们两个喝了好多酒,五瓶胜利大曲都只剩下瓶子,烟蒂丢一地。

    巫山喝得迷糊了,他只记得不停劝酒。

    谭传继说了好多话,他带着人出去做建筑,出了意外事故。从那以后,他不能人道。

    原来如此!

    他还说,他揍了梅小林,但绝不后悔,哪怕是京师梅家的人。再来一次,他还揍。

    后来,巫山什么都不记得了。

    习惯性醒了,巫山准备看表。

    啊哦,啥都没有,我在牢房里了!

    巫山自嘲,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老谭,”他推了推身边的谭传继,接着脸色大变,声嘶力竭:“老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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