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啥话不说,我爽约了,迟到一个多小时,对不起。
早就有过心理准备,想到过和风很穷,但没预料到工业基础如此薄弱。
也是自己太大意了,本想着这是一块硬骨头,留到最后来啃。
和风这个穷县,光靠农业,肯定是不行的。
工业不行,大不了就马上发展好了,反正心里也没抬怎么把这里的工业基础当多大回事。
那么,商业那块呢?
商业局长帅相登,曾经来汇报过工作。可惜那时候心忧搬迁的事情,并没有过多关注。
就算关注又能怎么样?想必,情况也没多乐观。
时间,我需要时间!
换一个地方,他都想呐喊出来。
眉心怎么觉得有些疼呢?他揉了揉眉头,闭上眼睛,轻轻按摩了下太阳穴,把心底的烦躁压下去。从政这条路是自己选的,既然走上这条路,就要义无反顾。
“书记,屠宰厂的厂长胡大光同志,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了。”葛松瑞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刚才看到您一直在接见,有可能累了,就又让他休息了会儿。”
这个秘书,还是挺善解人意的,就是,恩,一种说不出的疏离。
人家孟和和自己相处也就一两天,直接下去了。感觉他和孟和有很大的不同。
对了,亲和力,这小子缺乏亲和力!
“小葛,怎么样,还适应吧?”巫山看着他,慢悠悠地说。
葛松瑞愕然,心中不免惴惴,难道书记对自己不满意?
“书记,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忙乱。”他组织了下语言,小心翼翼:“现在已经都熟练了。”
“那就好,”巫山点点头:“家里都安顿好了吗?”
“挺好的。”说到家,他脸上一片温馨:“秦局长对我很照顾,把父母都调到农业局,还让我安心在您身边工作。”
几个意思?这家伙讨好身边的人,无非就是想升官呗。县委书记在心里自嘲,你都在农业局工作好些年了,怎么不见他安排你父母?到我这里当秘书,马上就安排了,太急功近利!
“培忠同志不错。”表面上,也只能这么说。
“其实。秦培忠局长挺难的。”葛松瑞正色道:“他对农业局所有的员工都不错。包括孟和书记与老赵的父母。这次。要不是农业局和农机局合并,他也没机会调我父母进来。”
毕竟这小子在他身边工作过,为他说好话在所难免。
“我知道了,”巫山失去了谈话的兴趣。人的亲和力培养,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让大光同志进来吧。”
有机会,还是可以给秦培忠加加担子。
现在的动作已经很大了。
到和风上任,不断动手术,整合班子。成绩还没出来一星半点,短时期内,不宜继续调整。再说,和风的农业发展不怎么样,大环境如此。与秦培忠个人的能力没多大关系。
正寻思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已经走了进来。
和一般的干部相比,这人一点都不像当干部的。
走路咚咚咚震得地板发响,双臂孔武有力。
可能他这个厂长也没闲着,随时亲自到车间干活。
手已经洗过。手腕上还是有一点暗红色的血迹,应该是从车间出来就匆匆忙忙过来了。
“巫书记,您找我?”说话的声音,和他的相貌般配,粗喉咙大嗓子的。
这人看上去憨厚得可爱。
巫山不禁莞尔一笑:“坐吧,大光同志。”
说着,他拿出烟,看他那样子也不会来帮自己点烟,就自己点上:“抽烟吗?”
“巫书记,您那玩意儿我不抽,没劲儿。”说完,他砰一声坐在椅子上。
“大光同志,其实你是不是更愿意在车间干活?”巫山在心里苦笑,多让他坐几次,椅子就坏掉了。
这家伙刚坐下,已经拿出烟袋,在那里掏出烟丝裹烟了。
“嗨呀,巫书记,您说到俺心坎儿里去了。”听到问话,他的动作一滞,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发出啪地一声:“俺就不喜欢指手画脚的,每天都要去宰几头牛。”
“这样吧,我给你那边安排一个厂长兼书记过来,”巫山对这个浑人也不能说得太细:“你去做生产厂长,怎么样?”
“中,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的烟都没裹好,已经站了起来:“巫书记,您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啦。”
尼玛,这小子真是奇葩。
巫山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以前的二轻局长毛德顺同志你认识吧?我准备让他去做厂长兼书记,你要配合好他的工作。”
“老毛哇?”胡大光把烟丝干脆揣起来,只把烟袋拿在手上:“书记,您别见笑,以前,俺看不起小白脸的。俺可不是说你呀。老毛到俺们那里,说要把皮毛收集起来,统一卖出去。本来也没做多大指望,当年底就给俺们厂子拿钱过来了,说是奖金。那人很好。”
这个胡大光口中的小白脸,应该是第三次见到。
一副深度近视镜,灰色的中山装洗得发白,看上去就是一个知识分子,一点也不像科级干部。
“德顺同志,能谈谈你当初为什么要建一个收购站吗?”巫山把烟丢过去,他规规矩矩地把烟放在一边,看也不看,应该是不抽烟的。
“书记,当初我被派到这里,在二轻局任职。”毛德顺脸有苦涩:“我本身就是学政治经济学的,哪里懂什么轻工业呀?”
“我是党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他自我解嘲道:“懵懵懂懂就到了二轻局,发现整天啥事情都没有。我这心里着急呀,到处转悠。看到屠宰厂的羊毛牛皮扔得到处都是,就萌生了这样一个想法。”
原来,他竟然是一个十年浩劫前的大学生,被杨太烈忽悠到和风来了。
当年,要不是杨太烈的力保,早就被张红军打下去了。
收购站建起来,第一年就出了成绩。第二年。就被张红军找理由拿走了。
从那以后,毛德顺也就得过且过,整天按部就班,到办公室喝茶看报纸。
这是一个商业人才!
用好了价值无可估量。
他刚才还不想对和风的班子,再动手术。看到这样的人才,也心里痒痒的。
“一滴水中见太阳,”巫山的语气愈发亲切:“德顺同志,在和风还有没和你一样,很有想法的人?我说的是整天想着如何赚钱之类。”
他的作用,不在于去管理一个屠宰厂。那样就大材小用了。
想我中华十亿人口。人才不知凡几。
只有用到适合的位置。叫人才。否则只能泯然众人矣。
“有啊,书记!”毛德顺眼里闪出惊喜:“商业局的朝鲁,他父亲巴图开的饭店就是他整的。工业局的张勤发,他老婆开了缝纫店。文化局。现在叫教育局的阔兹开的饭店。”
接着,他还说了五六个人名。这些,应该就是和风先富起来的一群人。
当然,这个年代,国家还没颁布公务员及其家属不能经商的规定。
“德顺同志,你自己为什么不经商呢?”巫山很奇怪,在动乱年代,就看出羊毛和牛皮的商机,说明这人很有商业头脑。
“我没时间。老婆瘫痪在床,孩子又小。”毛德顺的眼睛先是一亮,接着黯淡下来:“要不是靠这些朋友的接济,好多时候,连生活都无法继续。”
“怎么回事?你的家人呢?你爱人的家人呢?”巫山感到惭愧。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些干部的家庭情况。
“我父亲在动乱中,批斗致死。”他的眼里,有泪光闪过:“母亲不久也跟着去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爱人在动乱中,被人把腰打折了,下半身失去了知觉。她家人?当初跟着我就不乐意,婚后再也没来往。”
“你孩子多大了?”这话题太沉重,巫山不想继续下去。
“我儿子五岁了。”说到孩子,他的脸上满是温暖。
不对,她的下半身失去了知觉,就不可能有孩子!应该是这里的医疗水平不够。
“德顺同志,我在炎黄医院有些关系。”巫山不想给他压力:“他们恰好有这方面的研究课题,能免费治疗。”
如果说自己掏钱,以他这种知识分子的清高,拒绝的话就不好了。
毕竟是曾经的大学生,对临床试验,也听说过。
“是吗?那太好啦!”毛德顺惭愧地摇摇头:“我对不起她,如果能够重新站起来,该有多好!书记,您能帮我联系上吗?”
这人,唉,关心则乱。
炎黄医院的电话,很快打通了,报出自己的名字,正好张映雪在京师。
“小先生,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她的语音透出惊喜。
大老板什么时候会注意自己?
“找你的麻烦来了,张总。”巫山把毛德顺爱人的症状,描述了一遍。
“小先生,您说的这种情况,以前也有遇到。”张映雪在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没有看到病人,我也不敢百分之百肯定。这样吧,我派乌市的人来接,直接送到京师。”
“我们在乌市也有医院了?”巫山很是惊讶,毕竟港岛出来的人,比齐百家更具有商业头脑。
“还在选择地址,我们想建一所现代化的医院。”张映雪回答:“以前的那些医院,设备陈旧,要价太高,比我们新建还要高出不少。”
这下,毛德顺没有任何疑虑,传说中巫书记手眼通天,可见一斑。
“假如你出来工作,孩子该怎么办?”巫山在这里也没办法。
“呵呵,我这父亲很不称职。”毛德顺苦笑摇头:“他和张勤发家的儿子一般大,长期住他家里。偶尔去看看,老是想跟着我回家。”
“暂时的困难。”巫山摆摆手:“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你的爱人会很快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吧!”他的眼里也满是希望。
“德顺同志,我想让你单独负责一块,”巫书记的脑袋里有个蓝图:“我们再成立一个招商局,就是把外面的人引来我们这里投资。同时,你负责管辖商业局,把和风的东西卖出去,有没问题?”
说道后面,县委书记的声音严厉起来。
“书记,我...我能行吗?”毛德顺吞了下口水。
“其实,我不晓得你行还是不行,这是一个赌注。”巫书记慨叹:“但我相信在特殊时期就能想到开收购站的人,不会令我失望。”
“好!书记,您就等着好消息吧!”毛德顺的眼里,充满斗志。
妻子要被送去治疗,儿子有人照看,已经解决了后顾之忧。连书记都说是赌注,那自己就是累死也不能让他输。
士为知己者死,他已经豁出去了。
“你选择一个人当招商局长吧,需要头脑灵活,没有架子的人。”巫山一句话轻飘飘地过来:“你自己,暂定为分管这两个方面的副县长。”
副县长?!毛德顺使劲摇摇脑袋,发现自己没做梦。
没想到毫无建树的自己,也升官了。
刚提名的毛副县长乐颠颠出去,现任财政局长胡晓琳,唯一的女局长进来了。
“书记,我们账户上没钱了!”她这话出来,让巫山头疼不已。